严清鹤笑道: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我当然要想想办法,帮他一把了。
    赵晟刚走,严沧鸿恰好从外头回来。见摆着茶水,便问严清鹤道:家里来客人了?
    算不上什么客人,赵家小六出来躲清闲。
    你还真敢接待他?严沧鸿笑,不怕别人说他贿赂你?上次可都被人告了御状了。
    大哥严清鹤无奈,您别总拿这件事笑我了,这算什么事情呀,总不至于有人再拿这一车鲜果说事吧。
    严沧鸿也不打趣他了,转而道:虽然不至于风声鹤唳,不过近来总还是谨慎些,别留下把柄。
    此时京中大事,无外乎那么两三件。此话一出,所指自然明了。严清鹤心中略略一惊,问道:这事情还真有上头的人参与?
    说不准。严沧鸿道,重要的不是有没有牵连,是那位心里怎么想的皇上该有大动作了。
    他刚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点寒气。这时候有小丫鬟递来一个暖炉,严沧鸿把玩着暖炉的纹路,淡淡道:但愿能平平静静地,把这个年过完。
    第八章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波浪来。如今刘案在官场中的影响算是大略告一个段落,不管如何暗潮汹涌,不管哪方又受了什么影响,至少在明面这事引起的波澜算是稍稍平息了。
    然而民间却是不同。出了这样的大案子,而且案子又离奇,至今没能查清楚,大家当然都是津津乐道。茶馆说书的已将此事说出了**十来个版本,从刘长承少年读书,到他考中进士,再到他如何暗中操作,贪了十万两银子都讲得有模有样。
    严清鹤得闲的时候,也听到过人们议论,觉得实在可乐。不过大家也并不是真的要了解什么真相,只是有些故事来消遣时光罢了,因此编排的越离奇越好,反正多数人也并不牵扯其中利害,不过听个乐子。
    除去少年时读过的圣贤书,除去官场里纷纷扰扰勾心斗角,除去繁多的公务和临近的政绩考核,严清鹤偶尔也需要一点消遣。尤其这些传奇故事,自己大多知道一些内情,但听着旁观者靠着蛛丝马迹分析猜测,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这日他听过人们议论王相年轻时的事迹,忽然听得有人道:诸位去凤栖山看过花了吗?
    凤栖山名字起的大气,然而只是京郊的一座小山,风光秀丽,是京城人们踏青常去的处所。
    有人便问道:这季节了,哪里看得花?
    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怪谈,反问道:大哥居然没听说过吗?凤栖山有株海棠如今开花了,多少人都去看这奇观了。
    严清鹤听着也新奇。凤栖山他去过许多次了,和山上的老道都相熟,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倒有些秋游凤栖山的念头。
    那边的交谈又热闹起来了,有人说那不是海棠花,只是长得相似,实则是一株没人认得的奇花。又有人争论这花反常而开,究竟是吉兆还是凶兆。
    一人道:诸位不记得了吗?那年平州也出过这样的事情,然而次年就发了涝灾。
    很快有人反驳:京城是天子脚下,与平州能一样么?李兄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京城也要遭灾祸了?
    我可没这么说,那被叫做李兄的人回道,不过天灾人祸尚未可知
    话题便又扯回人祸上头,几个书生指点着京城中官场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还起了争执。严清鹤无心再听,倒是真的开始盘算去凤栖山看看。
    他从前也在秋日游过凤栖山,满山秋叶五色斑斓,煞是好看。不过如今是深秋了,景色又萧索许多,游人也少些。
    不过想来近些天凑热闹的人该是比较多,严清鹤还是专捡了人少的时段去了。半山腰里有个道馆,十分老旧,约莫也有两三百年了,如今里头也只有一个老道,每日和附近的老人下棋谈天,和游人道些闲话。
    那老道见严清鹤来也十分高兴,引严清鹤喝茶,又与他聊山下的事情。严清鹤问道:我也是来凑热闹瞧新奇的那树花可是真的?
    老道笑应:那倒是真的,不过开得快谢得也快,你再来迟些就瞧不着了,我且带你去看看。
    那树孤零零地生在一边,竟然真的是一株海棠。花枝上只余几朵花,几点艳丽的深红色在冷风里摇摇摆摆,但居然没有瑟缩可怜的味道,大约是红得太醒目,反而有了些杜鹃啼血的意思。
    生在野外的花,与四周冷凄的景色一映衬,别有一番意趣。严清鹤几乎有了诗性,然而身后传来踩碎枯枝落叶的脚步声。
    此刻老道已经走了,难道是别的游人么?严清鹤想转身去看,一个声音便响起来:严大人也在此处看花么?
    他转身的动作便定住了,怔在当场。他第一反应竟是,这该是梦吧?春花秋放这样的荒诞事情,还在偌大的京城里偶遇不是梦境又是何处呢?
    然而他三千思绪,只是一念之间。他镇定下来,回身应道:您也来看花?
    他看到面前只有皇帝与刘善二人,皇帝是微服出行。他忍不住瞥向后面的树林那里面一定有许多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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