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金鹰只有三枚金鹰令,他今个送出去一枚,需得写奏请说明缘由,再呈送到龙案,要告知京城里头的那位。
    所以,金鹰令其实也不是那么好送出去的。
    却说姜琴娘回了汀兰阁,她在绣架前愣愣坐了会,说不清心里是何想法。
    赤朱端着花果凉茶进来:大夫人,可是从扶风先生那问清了?
    姜琴娘回神:先生说了一些,要我安心收着金鹰令就是。
    赤朱兴奋起来:大夫人,云泱肯定快被气死了,真是痛快,叫他手段卑劣,活该!
    云泱会不会被气死姜琴娘不知道,她只知道再不想出法子,七月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送去甄选,苏家才是要大祸临头。
    她捏起绣花针,淡淡的说:你去福寿堂走一趟,将金鹰令的事支会老夫人一声。
    赤朱应下,她看姜琴娘又埋头刺绣起来,也就不打扰,悄然退了出去。
    姜琴娘手下绣的是一副炭条画的兰花,这等画风迥异,她光是配绣线颜色就花了好几天的功夫,诸多现成的颜色不够,她还自个动手染了来。
    整副兰花图,只余花苞和阴影部分没绣了,姜琴娘呼出口浊气,打起精神来。
    她十指如春风,飞快跳跃在素白的绢布上,细针泛出点光,一点一点的,就在绢布上形成活灵活现的兰花图案。
    大嫂,大嫂,我听说金鹰大人订了咱们家明年的月华锦?小姑子苏瑶提起裙摆小跑着进来。
    她一张秀色小脸红扑扑的,鼻尖还渗着晶莹细汗,一双眸子却很晶亮,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宝石。
    姜琴娘不自觉露出笑容:是,金鹰大人订了二十匹明年的新锦,我还愁明年月华锦的量估计要加大,不晓得织坊那边能不能织出那么多。
    苏瑶挨着姜琴娘坐下,能看出她很高兴:大嫂真厉害,能得金鹰大人青眼。
    姜琴娘失笑:哪里,是金鹰大人看得起月华锦,不是我的功劳。
    这是实话,姜琴娘不会贪弓,然而苏瑶哪里会信,她笑眯眯地挽着姜琴娘手臂,蹭了蹭她:我最崇拜大嫂了。
    她说着这话,就看到姜琴娘正在刺绣的兰花,当即惊呼了声:大嫂,你这绣活
    她却是惊叹的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只觉得那兰花像真的一样,有风吹来还会摇曳生姿的动一动。
    姜琴娘将原画给苏瑶看,并将自个的想法说了一番。
    苏瑶啧啧称奇:大嫂,咱们家除却月华锦,其实拿不出更好的布料,说实话在布料这一块,我一直觉得约莫比不过云家,如今金鹰大人更是直接订下月华锦,我认为咱们可以放弃这一块的甄选。
    姜琴娘没说话,她示意苏瑶继续说下去。
    苏瑶得了鼓励,舔了舔唇继续说:甄选分为两种,一是布料的甄选,二是绣品,我们全力参加一种即可。
    苏瑶的想法其实同姜琴娘不谋而合,如今莫说拿不出月华锦,再者明年的新锦也很吃紧,且有金鹰那条路子,相当于月华锦已经一步通天,直接被呈送到宫里贵人面前,省了内府的层层选拔。
    所以,她想过与其再在布料甄选上费心思,不如放弃,专心绣品这块。
    我原先想着,琢磨琢磨双面绣,可是双面绣难度太大,一时半会不会有成效,但是这种炭条画的风格很不一样。姜琴娘摸了摸还没绣完的兰花。
    对,苏瑶兴致勃勃,大嫂,只要有好的花样,我觉得咱们的绣品一定能在甄选上大放异彩。
    姜琴娘笑了:所以,我前些时日跟扶风先生在学这种画法,挺有意思的。
    苏瑶眨了眨眼,她轻轻拉着姜琴娘袖子,忽的说:大嫂,让我帮你吧,毕竟距离七月没几日了。
    姜琴娘点头应允:成的,不过你要先学炭条画法,明日我同你一并去勤勉楼,扶风先生教授重华的时候,咱们一块学学。
    到底可能是画功不佳,她在将炭条画变换为刺绣的时候,特别是阴影和光亮部分还有些处理不好,有时摸不准该用几度白的绣线。
    两姑嫂说妥当了,隔日便直接去了勤勉楼。
    楚辞只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姜琴娘一眼,旁的并未多说,总是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
    恰这日,他开始教苏重华画简单的人像图,两大一小的三人坐的端端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楚辞三言两语讲了要点,索性让婢女赤朱进来随意坐椅子上,然后让三人试探着画画。
    苏瑶头一回上课,什么都不懂,在姜琴娘和苏重华开始画的时候,楚辞踱步到她边上,小声教起来。
    末了,他捏着炭条,微微弯腰,亲自教苏瑶如何勾勒轮廓。
    盖因需要给苏瑶讲解的东西很多,楚辞便离得不远,苏瑶睁大了眸子,瞧着那双修长的握着细细的炭条,随意一挥手,就在白纸上勾勒出或长或短的线条。
    她微微屏息,鼻尖仿佛嗅到一股子陌生的好闻的青草冷香,幽幽萦绕,浸人心脾。
    先大概画个,不用在意什么形状,需得掌握好大小楚辞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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