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君臣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有人提议,与大宁针锋相对,也搞科举。
    李渊并没有采纳,一旦大唐也开始搞科举,岂不是意味着姜万钧做的是对的?
    如果姜万钧做的是对的,那自己被人赶出关中算什么?
    而且即便要重用寒门子弟,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大唐的根基是世家,是贵族阶层,是地主。
    李渊正是仗着自己的出身,才在“创业”初期,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他在享受身份带给自己的便利的同时,必须维护其利益,否则就要鸡飞蛋打了,他和那个“姜阎王”不一样。
    最后还是李世民想出了一个主意,大唐不出面,由太子,秦王,齐王,三府出人赴考,以此来讽刺那姜万钧搞出来的科举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
    无论最终输赢,李唐都不吃亏。
    赢了,说明大唐人才济济;输了,那是因为大唐没有认真对待。
    李渊最终拍板,同意了李世民所请。
    解决了科举的事,接下来要讨论的便是事关佛门生死存亡的事了。
    这件事不太好处理,裴寂和封德彝的意见是,大力扶持佛门,确定佛门在大唐的宗教地位。
    而李世民表示坚决反对,甚至李世民提出来,应该扶持道门来抑制佛门发展。
    在李世民看来,佛门不事生产,而且无君无父。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尾,不事生产的商人的地位都如此的低,比商人还不如的佛门,凭什么要大力扶持?
    大家都不干活,也不生孩子,大唐的税收从何而来?还要不要打天下了?
    然而无论李世民的理由多么的充分,李渊都不可能站在李世民这一边。
    原因很简单,佛门被大宁所弃,正是大唐应该扩大自己影响的时候。
    从洛阳传来消息,王世充就是这么干的。
    王世充提出来,佛门在洛阳是百姓的庇护神,为何在关中却是那般丑陋?
    王世充给出了答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这一下不仅把姜万钧给骂了,连带着给李渊的脑袋上也扣了一盆屎,当然,杨广也没能逃掉被鞭尸的命运。
    摆在李渊面前的问题是,如果他想攻略洛阳,那么拉拢佛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一脚把佛门踹给王世充,增加王世充的实力?
    李世民刚在科举的问题上已经出过了一次风头,李渊恰好借着佛门的问题上,好好敲打敲打自己这个儿子……
    被李渊训斥了一顿李世民,虽然心有不甘,可只能低头认错。
    见李世民吃瘪,全程看热闹的李元吉一脸舒坦,连接下来大家在商量什么他都没心情关注了。
    “二哥,你为何一脸忧伤?”
    “二哥,你为何落泪了呢?”
    “二哥……”
    李元吉将“作死”两个字玩出了新高度,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着李世民的底线。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作死的人,比如李元吉,比如萧铣。
    姜万钧不知道是谁给萧铣的勇气,让他有勇气对大宁的朝政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竟然还派人来指导姜万钧怎么治国。
    也不知道是拿姜万钧当太子了,还是拿他自己当太上皇了。
    姜万钧哪里知道,都是岑文本惹出的麻烦。
    为了好交差,岑文本回去之后,在语言上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但态度上让萧铣以为,大宁与南梁之间的关系情同父子。
    等到从关中传出来消息,佛门在关中遭遇了“灭顶之灾”后,萧铣怒了,不顾群臣的反对,坚决要派人到大宁,训斥那位年轻的皇帝一顿。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在立政殿内,姜万钧稀里糊涂就被人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读书人知道的那点骂人的词汇差不多都给用了,那真是要多狠有多狠。
    护主心切的萧瑀和宫宁两人联手将南梁来的使节给堵住了嘴,按到了地上,从门外闯进来的护卫愣是没帮上忙。
    还没等姜万钧开口,躲在纱帐后头的长孙杀气腾腾走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凌迟处死,诛灭九族。”长孙牙都要咬碎了。
    这还是长孙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而且一开口就是极刑。
    别说姜万钧,就是萧瑀和宫宁两人都吓傻了。
    一直以来都以知书达理,温良贤淑的形象示人的长孙皇后,竟然说出“凌迟处死,诛灭九族”这样的话。
    地上躺着那位,嘴虽然被堵着,但“呜呜”好一通叫唤,显然也是没说长孙好话。
    见几人在发愣,长孙气得抽出兵器架上皇帝佩剑,准备亲手手刃了那个骂她夫君的混蛋。
    姜万钧赶紧把媳妇拦下来,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他脑袋上已经顶着一个“姜阎王”的名号,家里再多一个“阎王”,两口子就成大宁的雌雄双煞了,还不让人笑话死。
    “把人带出去等候发落,你们也都出去,把门关上。”姜万钧赶紧把人都赶走。
    “是。”
    萧瑀和宫宁两人爬起来,地上那个家伙还准备吭声,被护卫一脚踢晕了过去,然后抓起两只脚就给拖了出去。
    “当啷!”长孙手上的剑掉到了地上。
    姜万钧这才松开长孙的手腕,然而不等姜万钧说话,长孙已经跪了下去。
    “陛下,妾身失礼了,刚才怒急攻心……”
    兵器架上的佩剑乃是姜万钧随身之物,别人碰都不能随意碰,擦拭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哪里敢将剑拔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姜万钧的面拔剑,要是伤到姜万钧,那罪过可就大了。
    姜万钧自然不会怪罪长孙,一手捡起地上的剑,一只手将长孙给拉了起来。
    “你说你,以前还总劝朕少发火,今个怎么自己先炸了,瞧给人吓的。”
    “他骂君上骂得那么难听,妾身当然听不下去,要不是怕一刀杀了他就便宜了他,妾身定叫他血溅五步……”长孙到现在依然是怒气难消。
    实在太可恶了,竟敢诅咒她夫君死后下地狱,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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