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弓着身子,咳嗽了两声道:“少爷,按理说你的事,老朽不该过问。可东家就剩了少爷这么一根独苗,少爷切不可以身犯险。皇宫乃是京城重地,有重兵把守,少爷若真有事,大可以让死士去做。”
    “死士?”徐君诧异道:“王叔,本少爷孤身一人,哪里来的死士啊。”
    王掌柜眯缝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他和徐君的谈话后,小心翼翼道:“少爷有所不知,东家在世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提前训练了一批死士。只要少爷证实了自己的身份,那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少爷,这些死士亦会守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的安全。”
    “这批死士在哪里,有多少人?”徐君极力想要保持镇定,但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心,他颤抖的握了握拳头,眼冒绿光。他早就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徐家财力雄厚,又是武林世家,不可能实力那么弱。徐志桥果然不愧为一家之主,竟然懂得居安思危。只要有了这批死士,再得到十一位老掌柜财力上的全力支持,徐家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这批死士共有五百人,全部都是孤儿,无牵无挂。目前隐居在塞外十万大山中,但具体的位置,只有东家自己知道。”
    “不是吧!”徐君晕倒,敢情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别说徐志桥生死未卜,即使徐志桥失踪前,告诉了他死士的位置,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还是一样要自己去皇宫。
    “王叔,死士的事暂且放到一旁,您先告诉我,有无办法进入皇宫。”
    王掌柜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徐君的决定,咬了咬牙道:“既然少爷已经下定决心,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委屈少爷了。皇宫目前正在招收杂役,少爷明日一早可到.将作少府.外报名。不过,老朽还是劝少爷三思后而行。”
    “王叔放心,我自有分寸。”徐君从布店的后门离开,穿过一条街后,确定没有人跟踪,在布店的对面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徐君倒不担心王掌柜会背叛自己,这些老同志的思想觉悟非常高,绝不会做叛徒。但保龙一族的人无处不在,一旦王掌柜身边有保龙一族的探子,或藏宝斋安插的细作,那王掌柜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
    徐君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结果害的王掌柜等人命丧黄泉。他宁可一人面对狂风暴雨,也不想看到这些忠心耿耿的老掌柜不得善终。
    夜色缓缓降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yin..mi的味道。徐君掏出徐志桥留下的三封密函。犹豫了一番后决定,还是要去金凤楼调查一番。虽然,徐家灭门的惨案,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和藏宝斋脱不了关系。但他好歹也是上过小学的人,不能仅凭一些推理就给藏宝斋定罪。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宁可杀死徐家满门的凶手逍遥法外,都不想错杀一个好人。
    他掏出一块碎银丢给店小二道:“给本少爷叫辆马车。本少爷要到金凤楼。”
    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道:“客官好福气,听说那陈可儿美若天仙。可惜小人这辈子是看不到了。您先喝杯茶等会,小的马上去叫车。”
    金凤楼自从请了大秦四大名..妓之一的陈可儿做头牌,一夜之间从名不经传的烟花柳地,一跃成为文人士子争相前往的京城名楼。但凡京城子民,没有不知道金凤楼的。
    不过,金凤楼人多眼杂,一旦有人认出徐君,那肯定会生出事端。幸好徐君已经自毁面容,如今的他,脸上多出了一道醒目的伤疤,整个人气质大变。除非是朋友或熟人,陌生人仅靠画像,根本不可能认出他。
    小二极有效率,仅仅半盏茶的时间,马车就来到了客栈门口。徐君跳上马车,大摇大摆的来到金凤楼,包了二楼一间厢房,自酌自饮起来。
    老..鸨..子扭动着肥壮无比的臀..部,推门走入道:“这位公子哥,长得这么俊,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
    徐君饮了一杯酒道:“不需要,本少爷没兴趣。”
    老..鸨..子花枝招展的一笑道:“哎呦,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来这里的人,哪个是为了吃酒的啊。”
    徐君皱了皱眉头,掏出一叠银票道:“好啊,既然一定要姑娘坐陪,那就让陈可儿来好了。”
    老..鸨..子的面色变了,她盯着徐君放在桌上的银票,贪婪的咽了一口吐沫道:“陈可儿姑奶奶卖艺不卖身,每晚只在大厅演奏一曲。若是哪位公子能入姑奶奶法眼,自会接到邀请。公子想要见陈可儿,那要看公子的运气了。”
    “哼..”徐君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即使出淤泥而不染,还是个卖的,装什么清纯玉女啊,真当他是为了看陈可儿才来的呢。
    他掏出怀中的密函道:“其实本少爷来这里,是因为家父的命令。家父临死时,告诉本少爷尚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本少爷多方找寻,总算找到了妹妹的消息,双方通了信件,未曾想我应约前去,结果妹妹却没出现。”
    “从此后,我妹妹了无音讯。我经过近一年的调查,总算确定,这封信是从金凤楼寄出。但我不知道妹妹的长相,只能靠这封信上的笔迹认人。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妹妹,本少爷不但会给你这些银票,还会余外在给你一大笔赎..身费。”
    徐君的话漏洞百出,但谁在乎呢?做这种生意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银子。甚至说,这些姑娘有相当一部分并非自愿,而是惨遭毒打才被迫接..客。既然本身就没把这些姑娘当人,只是当成赚银子的工具,那徐君只要给足了银子,他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即使他把姑娘买回去切割炖肉,也没人会理会。
    “这位公子,你此话可是当真?”
    老..鸨..子的眼中。闪烁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徐君冷笑一声,拿起两张银票塞到老..鸨..子手中道:“你觉得本少爷像是开玩笑嘛?这两张银票是赏给你的跑腿钱,只要你帮本少爷找到妹妹,必有重谢。”
    “好,那公子把信件给老奴仔细看看,老奴这就去帮你找人。”
    老..鸨..子拿起信件仔细观察了一番,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大惊。这封信的笔迹她太熟悉了,徐君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忽略了他所处的朝代。
    大秦朝重男轻女。一夫多妻、男尊女卑,女性的地位和衣服差不多。可连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女人会写字的能有多少?况且,这里是青..楼,姑娘们不是靠识字取悦客人,而是靠那个。徐君只需找几位姑娘,打听一下金凤楼中哪位姑娘会写字,就能查出这封密函是谁写的了,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打草惊蛇、徒增麻烦。
    老..鸨..子满脸堆笑的走出厢房,刚出房门,面色就变得极冷。她走下楼梯,向金凤楼后院。陈可儿的住处走去。其实刚看到密函,她就猜出是谁写的了,这封密函就是她亲自寄出去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谁写的。只是她还想确认一番。所以才拿起仔细看了两眼。
    徐君坐在厢房中,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他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能悻悻作罢。
    嘈杂的大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徐君拉起红布,向大厅外望去,赫然看到大厅的烛火已经熄灭,四名小厮抬着一张古筝放到了大厅尽头的台子上。
    厢房的设置极为人性化,一面是屋门,关起门就可以做一些为所欲为的事情。另一面则是半面木墙和一块红布,拉开红布就可以看到大厅的歌舞,饮酒赏乐啥都不误。
    大秦四大名...妓各有特色,难分伯仲。胡媚儿就不必说了,那句“吹箫弄弦后..庭..花,彻骨**迷天下”,已经说明了一切。秦淮的柳如是则书画双绝、美艳绝伦,只是气格孤傲、心怀天下、多情重义,容易受到男人欺骗,不过和陈可儿一样,卖艺不卖身。
    江南的苏珊儿亭亭玉立、艳若桃李,其歌喉婉转惊艳,声甲天下,素有余音绕梁,三百不绝的美誉。连大秦帝王秦霸天都忍不住听其弹唱,同样卖艺不卖身。
    京城的陈可儿则殊色秀容、花明雪艳,弹奏一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据说许多男人,尚未见到其真容,只是闻到了味道,已经一闻倾心,为之疯狂。
    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孔,徐君皱了皱眉头,好奇的向台中央望去。他选的这个厢房位置极好,离台子非常近,所以才能闻到香味。不然即使陈可儿真是个香宝宝,他也闻不到。
    难以言喻的琴音回荡砸金凤楼内,宛如来自灵魂深处的天籁之音。时而清脆含蓄,时而潇洒飘逸。时而如山涧泉鸣,时而又似环佩铃响。徐君恍若置身山谷幽兰,依稀看到霓裳仙子翩然起舞,小溪泉水叮叮咚咚。直到琴音消失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陈可儿果然名不虚传,单这手弹奏的本事,都可以冠绝天下了。可惜徐君不是从前的徐家三少爷了,若换成一年半前,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和陈可儿来上一段美好的回忆,但现在他实在没那个兴趣。当然,所谓的美好回忆指的是精神上,他可是纯洁无比的乖宝宝。
    老..鸨..子推门而入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陈可儿姑奶奶决定今晚见你..”
    “不是吧?”徐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这事这么不靠谱呢?陈可儿都不知道他是谁,莫名其妙就要见他,难不成是欣赏他的才华,关键他也要有啊。
    徐君狐疑道:“本少爷吩咐你的事查出来了吗,该不会陈可儿就是本少爷的妹妹吧?”
    “公子,你真会说笑,陈可儿姑奶奶从小在蛮荒长大,怎么可能是你妹子啊。”
    “蛮荒?”徐君瞳孔一阵抽搐。这老..鸨..子明显心中有鬼,才会情急下说出了陈可儿的家乡。谭彩猫曾经告诉过徐君,这封密函落款处的印记,应该是匈奴部的印记。而像陈可儿这种名..ji,自然会舞文弄墨,种种迹象表明,陈可儿还真有可能是写密函的那个人。
    老..鸨..子似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面色惨白道:“这位爷,刚才老奴的话,求你千万不要告诉陈可儿姑奶奶。她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过去。”
    画蛇添足,徒增败笔。老..鸨..子的反应,更让徐君确定陈可儿有问题,他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本少爷一向怜香惜玉,舍不得让你受伤。”
    “多谢公子,请公子跟老奴到陈可儿姑奶奶的住处吧..”
    徐君跟在老..鸨..子身后,两人来到了陈可儿的住处,老..鸨..子道:“公子请进。陈可儿姑奶奶正在屋子里等候公子。”
    徐君点了点头,推门进入,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陈可儿对面道:“说吧,想见本少爷做什么?本少爷先声明。一不会吟诗作对,二不会品茶下棋,三不会弹唱跳舞,四不会猜谜作画。你找本少爷想干嘛?”
    陈可儿姿势优美的刚拿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听到徐君的话。一个没忍住呛了一下,喷了徐君一脸。
    徐君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色不善道:“还有这种服务吗?你怎么不直接吐本少爷嘴里呢?”
    陈可儿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她一向接待的客人,多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才子,或是满腔热血的好汉,从没见过像徐君这种客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强作镇定,递给徐君一块手帕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见公子形单孤影,想和公子谈谈心。刚才十分抱歉,是奴家失礼了。”
    “哦,原来是看本少爷孤单啊,街上孤单的人多了。本少爷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你想谈什么呢?”
    徐君的语调,明显有挑衅的意味,他认定对方就是写那封密函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气。陈可儿掩面装作微笑,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怒意,她柔声细语道:“公子想谈什么都可以,奴家听公子的。”
    “听我的吗?那好吧。你用的什么香草,为什么身上味道会这么香?”
    陈可儿眨了眨眼睛,再次愣住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奇怪的男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往常那些男子虽然讨厌,老是想要占她便宜,可突然遇上一个对她没兴趣的,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习惯啊。
    “公子,奴家天生体香无比,何须什么香草。公子你的问题这么奇怪,是在拿奴家寻开心吗?”
    徐君冷笑道:“本少爷没那么无聊,或许别的男人拿你当女神,可在本少爷眼里,你随时有可能变成丑八怪。因为下面的问题你要是答错,后果会很严重。”
    狰狞的寒光,在陈可儿面前划来划去。徐君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不住的冷笑。陈可儿惊惧的颤抖道:“公子,奴家和你无冤无仇,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告诉本少爷,你为什么要给我父亲写这封信,要是回答的让本少爷不满意,那本少爷就在你这漂亮的脸蛋上刻一只乌龟,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越漂亮的女人,越在乎自己的容颜,陈可儿亦不例外。可惜,猫捉老鼠是一场游戏,但要是捉一条披着老鼠皮的眼睛蛇怎么办?那到底谁是猎物?
    陈可儿叹了口气道:“奴家就知道瞒不过你,可你知道为什么奴家会和你废话这么久?”
    徐君眨了眨眼,猎物突然变得胸有成足,他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他眯缝着眼睛道:“你在拖延时间?”
    陈可儿咯咯一笑道:“还挺聪明的吗,可惜反应慢了点。”
    “你想做什么,告诉你,别逼本少爷出手,本少爷不想杀你。”
    “徐家三少爷,奴家承认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要小看奴家,只要奴家愿意,你未必能离开金凤楼。”
    徐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瞳孔抽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可儿神秘兮兮的一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脚步声响起,似是有不少人向陈可儿的住处走来,徐君面色巨变,蹭的一下蹦了起来。陈可儿不慌不忙的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面颊上抹出了两道泪痕。双手突然用力把上衣往外一扒,大喊道:“救命啊,非…礼啊…”
    “我草,不是吧,咱两无冤无仇,不用这么狠吧…”
    徐君差点吐血,他本就名声在外,臭的一塌糊涂,若是再来上这么一段,企图侮辱无数男子心中的女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整个京城的男子,从贩夫走卒到青年俊才,从皇族甲胄到高官商贾,无不迷恋陈可儿,这是想害死他啊。
    不过,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台词会这么耳熟呢,貌似刚才陈可儿喊过,没想到才这么会功夫,形势就全变了。苍天啊,这是要玩死他吗。女人果然越漂亮越会撒谎,越靠不住。
    不过,他又不能把陈可儿杀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若是徐家灭门惨案和陈可儿有关,那一定要问清楚才能杀。若是无关,那他不是乱杀无辜吗。
    他顾不得理会陈可儿,忙跳窗而逃,刚落入院中,就看到只有一只眼睛,手拿皮鞭的冷捕头,顿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狗贼,果然是你,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我擦,不是我…”
    徐君差点想想给自己两巴掌,这都什么回答啊,啥叫不是我?太丢人了。他使出千幻魔影,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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