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白了他一眼,道:“少在那里卖乖,刚才你那手本领可厉害着,身体居然可以向前平移三尺,这也是无字书上的武功?”
    星儿也好奇道:“对对,哥哥也教教我,看起来好神奇。”
    秦阳伸了伸懒腰,好整以暇道:“其实穿了一点也不神奇,当丹功练到第四层时,对全身肌肉的控制会更精准。刚才你们看来我表面没动,实际上我上身稍提起了一点儿,以腿发劲蹬地,带动整个身体向前移动,刚好这草地较滑,才可以顺利前移三尺,若是普通泥地,能前移三分就算不错了。你们都已突破到第二层初阶了,按着我教你们的法子修炼,进展会快得多,一年半之后应该就能做到了。嗯,就像这样。”
    他一把搂住星儿的纤腰,身体轻轻往月儿那边平移过去。本来月儿离他有一尺距离,顿时变成了肩靠肩挨着。星儿心领神会,趁机偎依到哥哥的怀中蹭蹭撒娇,秦阳捏捏星儿的腰,示意“你这爱撒娇鬼”,星儿用力蹭了蹭,示意“我就是爱撒娇嘛”,秦阳嘴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兄妹心有灵犀,月儿倒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她瞪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厚着脸皮一脸坏笑,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没好气道:“无耻哥哥,你若不饿,就刚才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想让‘太阳’怎样发展?”
    月儿星儿孟绮平时主要和村里的女孩们玩得较多,偶尔也会来这里找秦阳,顺便和“太阳”的成员们聊隐之类,三个女孩儿与“太阳”的成员们关系颇为不错。
    听月儿问起,秦阳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稍稍挺直腰杆,正色道:“我想让‘太阳’成为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帮助弱的一个组织。”
    星儿拍着手欢喜道:“就像‘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靖郭大侠一样行侠仗义做好事?”
    秦阳摇了摇头,沉思道:“我没这么伟大,现在外面战乱四起,金兵入侵,乃英雄豪杰奋起之时。但论到治国修身平下,我远没有岳飞大哥那般的本事,目前我顶多能在生活圈子的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前我不想破坏掉平淡安稳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插手去管村子里的不公之事,但最近,我却觉得有必要改变现状了。”
    见两个妹妹惊讶地望向自己,秦阳便将孟芷蕾的事详细地了一遍,连自己晚上帮她打水、送柴草的事也没隐瞒。
    两姐妹静静地听他完,星儿呼了口气,握住哥哥的手道:“哥哥做得很对,我最喜欢这样的哥哥了。”
    月儿则幽幽道:“哥哥,你可知道这样做,又会惹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月儿声嘀咕一句:“哼,你还嫌招惹的女孩子不够多么?”她捏了捏哥哥的手臂,道:“有时真不知道你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对别人太温柔不是好事。”
    秦阳捉狭笑道:“妹妹吃醋了?”
    月儿脸蛋一红,瞪着他气哼哼道:“鬼才吃醋,你是大侠,你要和你的兄弟们做好事,我怎么敢拦着你,不成坏人了么?”她转头对星儿:“星儿,心哥哥把人家姑娘收做妹妹。”
    星儿顿时紧张起来,盯着哥哥道:“哥哥,不许花心哦!”
    噗,丫头,“花心”这个词你怎么可以用得如此精妙?秦阳发现近来星儿有曲解某些词汇用法的趋势,偏偏这些误用都特别萌,让他“不忍”纠正。秦阳捏捏她的脸蛋,宠爱道:“是是,我只喜欢你们两个宝贝妹妹,放心好了。”
    星儿乐哼哼地眯起眼睛,月儿则红着脸瞪着哥哥道:“谁稀罕你喜欢了。哥哥你不要再胡八道,总是把‘喜欢’挂嘴边像极了轻浮浪子,我最讨厌了。”
    看到月儿又傲娇了,秦阳心里直乐,他含笑凝视着月儿道:“我最喜欢月儿了。”
    “笨蛋哥哥,你别胡话!笨蛋笨蛋!”月儿脸红得要冒烟了,两只拳头拼命捶打在哥哥胸前。
    秦阳哈哈大笑,任由恼羞成怒的月儿发泄一番后,才认真地嘱咐妹妹们平时要多照顾孟芷蕾,两个丫头本来就是心地善良之人,被秦阳各种哄骗之下,自然答应下来。
    不久,秦阳把“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绮召集到了“侠客坡”,明了“太阳”之后的行动准则和规矩,“太阳”的成员们早就憧憬“射雕三部曲”里的侠客故事,纷纷热烈响应。
    从此,“太阳”的成员们组成“志愿队”,自发地在村里巡逻,扶贫助弱,惩恶扬善、暗中化解家庭暴力、照顾孤寡老人和困难家庭等……秦阳在公开课中也着重宣扬邻里互助、善有善报等道德教化,“太阳”的光芒开始划破孟家村中的黑暗,为这个封闭落后愚昧的山村带来了阵阵清风。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月。
    这,月儿在药堂里看店,见客人不多,她便趴在药堂的柜台上全神贯注地练起字来,范本是秦阳留下来的一本词集。
    她幼时尚在广陵府住时,曾跟教书先生念过两年书,字也练过一段时间,但因年幼,所学不多,此时她正在临摹哥哥的字。数年间秦阳为妹妹们写的教材整理起来已有三本诗集,一本词集。月儿手里的这本词集陆续增厚,目前已记录了近五十首词,每首的词牌都不一样,各具特色。两姐妹第一次见到词是《生查子·去年元夜时》,她们只念过三字经和唐诗,从没见过这种奇异的词,问及何人所作,秦阳微笑不答,只是给两姐妹详细讲解这些词的词牌、平仄、韵脚,风格等。
    当前打开的正是一首《永遇乐·读史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一别四年,望中犹记,烽火广陵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稚子年少,敢射虎否。”乃秦阳几前所写下的。
    月儿喜欢这词的豪迈气概,也喜欢哥哥的字,边写边轻轻地念着,忽然听到一人拍手赞道:“好一首《永遇乐》!好一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月儿惊讶地抬起头,一个年近三旬的,下颔蓄了短须的文士正站在柜台前不远,正细看自己写的字。
    月儿微赧,赶紧放下毛笔,敛衽站起,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是否需要买药?观先生脸色,不像是抱恙之人。”
    她见文士神态散漫,衣衫简朴,但气度不凡,隐有几分文人的狂傲不羁,似学问极高。那时代对文人颇为尊敬,月儿不敢怠慢,敬称其为“先生”。
    文士不答,随手拿起月儿的字细看一会,沉思着问道:“姑娘,你的字虽还欠缺火候,但极有蕴味,我自幼临摹百家笔墨,也未曾见过。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月儿在哥哥面前各种毒舌傲娇,在外人面前却极守礼节。她礼貌答道:“回先生,我是跟哥哥学的,这是哥哥的字。”她指了指旁边打开的词集。
    文士捧起词集细读,脸上的神色愈发惊讶。眼前这楷体沉稳圆润,法度分明,又显得宽绰逸美,灵气中透,比起他所熟知的柳、颜、欧等诸书法名家颇有不同,极具特色。
    他哪里知道,这首《永遇乐》用的乃是赵体,其时赵孟?远还没出生,他怎可能见过。
    秦阳在前世自学到初中期间都有练国画和书法,为了配合工笔国画,“欧颜柳赵”四家楷书都有深入钻研过,其中练得最多的字体便是赵孟?的赵体楷书。这些年来秦阳陪伴着月儿星儿读书期间,闲来没事就在练字,他最喜赵体楷书中生动俊逸的行书笔法,在这方面更是下了苦功,这本词集均是用赵体所书,虽未达到名家水准,也已颇有神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文士越看越是凝重,用手勾划临摹,后来干脆拿起月儿的毛笔写了起来。
    月儿见他虽是临摹,字却写得极为俊逸,笔划气度尤胜于己家哥哥,不由得大吃一惊,更不敢瞧他。
    文士将整首《永遇乐》临摹了一遍后,长长吁了口气,放下毛笔,这才认识看起这首《永遇乐》的内容,他反复默念着,似被词中的豪迈忧伤所感染,到后来高声诵起来,旁若无人,文人的狂傲之气尽现。星儿、徐氏和范管家都闻声走了出来,有路过的村民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徐氏低声问了月儿几句,范管家毕竟是当过大户人家的管家,他走到文士面前行礼道:“老有礼,不知先生何许人氏,是要买药还是问诊?”
    文士充耳不闻,依然沉浸在词集中,不断翻看,一边念一边击节称赞道:“好好!这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堪千古绝唱!”
    星儿拉拉姐姐的衣袖,声问道:“姐姐,哥哥这词集怎么好厉害的样子,到底是谁作的?”她还不知道当时词被称为“长短句”,哥哥告诉她这是“词集”,她便一直把“长短句”称为“词”。
    月儿也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名家所作,看这先生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难道真是哥哥自己写的?”
    徐氏和范管家对视一眼,吩咐月儿道:“快去找阳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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