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墙上和在大营门前,所看到的和能够感受到的有什么不同,此时的公孙贾有着切身的体会。
    之前在城墙上,只能看到远处一片井然排列的营寨,至于其中游走的兵马和巡逻的游骑,只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的。
    而今站在大营门前,将来意让守卫兵士传进中军帐,公孙贾倒是能够趁着这个时候感受一下如今上谷的雄威。
    即便被从上谷赶出来,公孙贾却也知道上谷与其他地方来说,那里是一天一个变化。而今竟然已经到了能够和公孙瓒这经营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幽州豪族分庭抗礼的地步了。
    且看营门两侧箭楼上的兵士,尽管年轻,尽管看上去他们的身体还都有些无措,不过却依然坚定的守着自己的岗位,这便是如今上谷的写照。
    被人领进了中军帐的公孙贾,对于此间的诸人都是熟知的。
    张四海,沮授,张合,高览,以及赵云,这些人却是他在上谷城时见过的。
    “|顶|点|小说好久不见啊,公孙老板?”
    “那里是好久不久,想必是张大人是贵人事忙,我这微小卑微之人,早就不在您的眼中了!”
    听公孙贾这语气,张四海倒是深明其人对他的恨毒。
    不过如今彼此身份早定,张四海倒也犯不上和公孙贾纠缠于这些,自有人和公孙贾说话。
    “呵呵,公孙老板,想必是有要事这才来的,未知阁下此来,奉了公孙瓒的什么指令呢?”沮授此时插口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看看诸位最后一面,也好给将来留个念想,总归是认识一场罢了!”
    公孙贾倒是将在座的诸人都看成了命不久矣之人。
    “莫非公孙老板自是不久于人世了么?”高览倒是问道,他倒是莽撞人,此时本不该他说话,不过他这一句话却是说的极妙,也只有他这个性子的人才能如此败了公孙贾的气焰。
    “元博,如何说话呢,公孙老板乃是我等老相识了,这等犯忌讳的话,切莫随便说!”沮授对着高览喝斥道,“呵呵,不好意思,想必以公孙老板的气量,定然不会和高览一般见识的,你也知道,他就这么个不着四六的性子,说多错多,还能把人气得够呛,不必和他较真的!”
    沮授的话自是在为公孙贾说着好话,可实际上更让公孙贾气得七窍生烟了。
    本想着如今他是代表这公孙瓒来此传话的,有着公孙瓒为他的后盾,这些上谷人怎么着也能够敬他几分,他多少也想着能够狐假虎威一般,威风威风,出出当时被赶出上谷的恶气。不想却是这个样子的。
    到了这个时候的公孙贾却是有些明白了,上谷这些人若不是真心的不怕公孙瓒,也不会如此张狂,对他这个代表公孙瓒的使者也是如此的轻慢,而他从一开始便是想岔了。
    张四海这个本来和他身份一般的蓟城商人,如今竟然真的是要和公孙瓒一较短长,这却是让公孙贾一时间有些发蒙。
    “好了,公孙老板,终归是久别重逢,还是说些正事!”张四海对着公孙贾说道。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以一个商人的身份问张大人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尽管问!”
    “敢问张大人,你想当幽州牧么?”
    “呵呵,这个问题,你问的好,若是州牧大人在的时候,你要是问我这个问题,我自然是不会答你的,不过如今么,幽州牧,我难道不能当么,至少我自认,比之公孙瓒,我当这个州牧更加有资格!”
    “可是你又凭什么呢?不过一个治粟从事的身份,所谓幽州商会会长,不就是一群做生意人的名义上的首领,还没有什么权力。即便你如今有这几万人马,也能够拉拢了那些异族之人为你所用,可是他们现在能真的帮你达成所愿么?”
    “我想当这个幽州牧所凭的,根本不是什么身份问题,治粟从事也好,商会会长也罢,在我看来,这些斗不过是虚名,只要有一片为民之心,能够像州牧大人那样真心的为幽州百姓谋福之人,自然会被人拥护,成为幽州牧也就不在话下。至于你说的那些异族之人,想必你也是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我却认为,乌桓人,鲜卑人,匈奴人即便他们或有些穷凶极恶,背信忘义之时,然而我等汉人中就没有这类人了么,就像公孙瓒,若非他只为一己之私,为何会害了州牧大人。”说道此处的张四海情绪却是有些激动,“我深受州牧大人厚恩,对此等逆贼,自是与此等逆贼势不两立。将心比心,那些受了州牧大人之恩的乌桓人,鲜卑人,如今也是情同此理,心同我心,纵然他们出兵会失败,会有牺牲,可是他们无悔,只为了心中的正义!”
    张四海这话自是将那些异族之人在道义上大大的褒奖了一番。
    不过对于这些人张四海确实是如此认为的,毕竟在他曾经的记忆中,刘虞被杀之后,也是这些异族之人,面对那个时候烜赫一时的白马将军,却是没有丝毫畏惧,他们奉刘虞之子刘和为主,帮着鲜于辅等人很是打败了公孙瓒数次,并最终联合袁绍将公孙瓒的势力彻底的消灭了。
    只是这一世,有了张四海。
    对于刘虞的死,张四海并没有什么责任,不过他对于公孙瓒的了解不足,让刘虞过早的被害,他的内心中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如今的他倒是更加的想要将公孙瓒给打败,继续秉持着刘虞的仁政,带给幽州百姓更多的富足和安康,让幽州上下和北疆内外,多些祥和少些血腥。
    公孙贾从来没有想过,他眼中几乎是嗜钱如命的商会会长,还能说出这样的言辞,着实让他觉得诧异,只是看着这样的张四海,公孙贾竟是觉得有些可笑。
    “呵呵,张大人如此说,我自是明白你的决心了,不过好歹来一趟,我也将我主的意思告知各位。若是张大人愿意退兵回上谷,我主可以承诺不予追究,上谷依旧如昨。若是继续执迷下去,恐怕尔等在座之人皆成齑粉!”
    “公孙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高览喝道。
    对于高览的话,公孙贾只是冷笑以对。
    “呵呵,白马义从自是威名震天下,不过那是他们扫平叛贼的时候,心中都秉持着道义,自然无往而不利。而今这些人若是继续跟着公孙瓒这等人为恶,如何还能保持心中的正气呢。如此之白马义从,纵是还有几分勇力,不过是些杀人恶徒,我等却是奉大义行事,如何会怕他们!还请公孙老板也自警醒些,为人切莫要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啊!”沮授倒是相劝起公孙贾来了。
    看着在座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畏缩和犹疑,公孙贾自己倒是为沮授的这番话心中有了丝动摇。
    外人不清楚,公孙瓒对付的刘虞,公孙贾可是清楚的,他虽然贪财,却也并非公孙瓒那种刚强之人,所以对于公孙瓒杀了刘虞所引来的群雄蜂拥而来的局面,还是有些惧意的。
    不过此时的他,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张四海他们表明了公孙瓒的态度,他此行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
    等到公孙贾离开,大帐中的诸人却是没有多少轻松的气氛。
    即便是赵云,张合和高览这等武将,却也是如此。
    对于白马义从,公孙瓒手下最强的武力,若说完全不怕,那是假话。
    毕竟公孙瓒仅凭三千人就能硬生生的将张纯的叛军以及乌桓人对幽州的侵袭给击溃,并最终让乌桓人元气大伤,这等威力,却是实打实的。
    细算如今上谷军中能够坦然面对这等精兵的兵马,却是没有的。
    “主公,诚然我军并没有可以与之相抗的兵马,然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未尝不能换个思路来!”
    看着沮授坦然的神情,当是心中已有所得,张四海见之也是心下一松。
    “既如此,一切便拜托公与了!”
    “敢不从命!”
    一旁的三位将军,见沮授如此承诺,自然也是将目光看向沮授。
    上谷军第一次现身世人面前,其结果如何,却都要看这位大军师如何施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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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冀州通往蓟城的大路上,一支打着刘字大旗的兵马迤逦的向着蓟城而行。
    “大哥,我们就这么去帮公孙太守么?”
    “二弟,为何还会如此动问呢,公孙伯圭与我等的关系非比寻常,又对我等兄弟几番照顾,如今他求援与我,我岂能袖手旁观!”
    “大哥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他却是将刘虞给杀了。这位刘使君也是汉室宗亲,更是难得的好人,我们这么做,大哥,我们能不能暂居中立。”
    “三弟,你我皆是幽州人,幽州的变化,我岂不知,然而刘使君固然是难得的君子,却是已经死了。相比那张四海勾连异族之人强犯幽州,眼下,还是先去帮着公孙伯圭退敌!”
    “大哥,我们可不可以劝公孙太守放弃幽州呢?”
    “二弟,这话你觉得可能么?我不过是个虚名宗亲,人家手握数万兵马,连刘虞都敢轻松斩杀,所用的借口,多有些莫须有之意,这样的人,你我兄弟确需忍耐才是!”
    “既然如此,大哥,我们还是莫要去蓟城了?这样忍着,让人看不过眼!”
    “三弟,看不过眼,也得看,谁让我们不如人呢。蓟城,我们还是得去,在是非不分和忘恩负义之间,我们没得选择。是非不分,还可以为人蒙蔽,可是忘恩负义,这样的人没有人愿意搭理的!”
    “唉!”
    一声叹息,在这队行进中的兵马中,瞬间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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