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杨沐雨回答,封烈已经抢先说道:“启禀主公,杨姑娘因为泄露了您和祝融夫人的行踪,心中不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粒米未进,听说主公负了伤,她深感愧疚,主动前來请罪,已经跪在这里三个多时辰了。”
    说到这里,封烈略微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刘欣,见他的脸上沒有丝毫表情,不由忐忑起來,继续说道:“其实,其实杨姑娘是受了孟节的要挟,如果她不泄露主公的行踪,孟节就要杀她全家,她也是万不得已才……”
    “封烈,你不要替她说话了,她是孟获的女人。”祝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冷冷地说道,“就孟节可怕吗,阿哥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照样会杀她全家。”
    刘欣这次确实伤得够重,若不是他见机快,在跃向祝融和孟获的时候,已经预见到孟节会偷袭他的背后,暗自运功相抗,又在半路上抓住被祝融击飞的孟获,将自身承受的力道卸掉了一半,这回纵然不死,也爬不起來了,祝融越想越是后怕,始终觉得正是由于自己不忍心将孟家赶尽杀绝,才造成了刘欣身负重伤,如果当初将杨沐雨充作官奴,自己和刘欣的行踪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出去,整整一天,刘欣都沒有醒过來,祝融内心的负罪感也越來越沉重,继而迁怒到杨沐雨身上,若不是祝定死死劝住,刚才祝融就已经亲手杀了她,
    作为孟获的女人,杨沐雨经常听到孟获对刘欣说三道四,先入为主,连带着她对刘欣也沒有什么好印象,这两天在带來洞的所见所闻,让她对刘欣的看法稍有改观,却还是沒有什么好感,直到封烈告诉她,刘欣已经下令以,从荆州调运大批粮食无偿地分发给南中四郡的汉蛮百姓,让他们可以安然地度过今年冬天,杨沐雨这才彻底改变了对刘欣的看法,不顾封烈的劝说,坚持要來请罪,
    这一跪就是三个多时辰,杨沐雨不过是个弱女子,渐渐脸色苍白,身心俱疲,但是听了祝融的话,她仍然坚定地说道:“不,我不是孟获的女人,我和他已经沒有关系了。”
    封烈突然跪到杨沐雨身旁,叩首道:“启禀主公,这一次您的行踪之所以被泄露,责任全在末将,末将甘愿领死,请主公饶过杨姑娘一命。”
    刘欣看了封烈一眼,见他脸上缠着的白布又变得血迹斑斑,显然今天动作过于剧烈,迸裂了伤,刘欣心中了然,封烈之所以这样,一是担忧自己的安危,二是对杨沐雨动了真情,不由转向文聘、祝定,问道:“二位以为,这事该如何处置。”
    郭嘉已经赶回襄阳报捷去了,赵云、典韦还在牂柯边界的军营里,清剿残敌、调拔粮食这些事还需要他们忙上一阵子,因此,在这里的只有文聘、封烈和祝定父女四个人,而祝融和封烈的态度都很明显,一个要杀,一个要保,文聘和祝定一时看不出刘欣是什么态度,自己站在哪一边都有些为难,不由互相对望一眼,齐声说道:“杀伐决断,全凭主公定夺。”
    “呵呵,你们两个真是滑头。”刘欣笑了笑,脸色一沉,说道,“刘某做事的原则,向來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封烈的脸色一暗,看來杨沐雨难逃一死了,杨沐雨却昂起头來,大声说道:“奴婢愿意一死以谢大人。”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不错,倒是个有担当的女子,你刚才说过,你和孟获已经沒有任何关系,可是真话。”
    杨沐雨毫不迟疑地说道:“绝无半句虚言。”
    “好。”刘欣一掀被子,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说道,“杨沐雨泄露了刘某的行踪,也不全是过,多少还是有功劳的。”
    “什么,她泄露了你我的行踪,还有功劳。”祝融圆睁着双眼,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愤然说道,“阿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净胡说。”刘欣沒好气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孟节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如果孟节和孟获不主动现身,以他们对南中地势的熟悉,不要说躲过一年半载,就是躲上个十年八年也沒有丝毫问題。”
    喘了口气,刘欣继续说道:“孟节的武艺你也见识过了,如果他不來偷袭我们,而是去袭击那些运粮的车队,以他的武艺,百十个护卫根本不在他的话下,到时候,南中四郡都将永无宁可曰。”
    刘欣顿了一顿,说道:“正因为她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才有孟节、孟获的现身,我们也才能彻底根除这两个后患,而且,孟节的现身,还让我确信了一件事,孟家早有反意,否则,像孟节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隐居在山林之中呢。”
    孟节隐居在山林之中的真正原因,其实谁都不知道,或许孟获是清楚的,但他和孟节都已经死了,其中的内幕也就无从了解,不过,刘欣可管不了这许多,随他什么原因呢,刘欣反正是认定孟节隐居是为了给孟家造反留条后路,这样,刘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孟家进行大清洗了,
    不过,从刘欣这一长串话要分成三段來说,也可以看出來他今天确实伤得不轻,祝融能够感觉得出來,刘欣气息仍然不够顺畅,担忧地问道:“阿哥,你沒事吧,要不,处置她的事明天再商议吧,只要你沒事,我,我就放过她算了。”
    “明天我们就一起回襄阳去,等下吃点东西,再调息一会,应当再无大碍。”刘欣摆了摆手,转向杨沐雨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终是大罪,功过相抵,就不处罚你的,但是,封烈将军脸上的伤口却因为这件事而有加重的迹象,却不可不罚。”
    封烈慌忙说道:“主公,末将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刘欣不理他,笑着问道:“杨沐雨,你可愿意受罚。”
    杨沐雨沒想到刘欣不罚她泄露行踪一事,却会为了封烈伤势的加重而处罚她,也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却毫不犹豫地说道:“奴婢认罚。”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三天前刘某就将你改嫁给了封烈,不过,刘某知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这件事刘某也不再勉强你了,明天封烈将军就要随刘某一起返回襄阳,请医学院的华佗华神医好好医治他脸上的伤口,刘某就罚你在治疗期间好好照顾封烈,等他治愈之后,就还你自由。”
    杨沐雨打死都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处罚方式,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來,
    刘欣见杨沐雨不说话,脸色一沉,说道:“怎么,你不答应。”
    杨沐雨慌忙说道:“不不不,我答应,我答应。”
    又休息了一夜,刘欣已经感觉好多了,不过,祝融坚决不答应让他骑马,于是套了一辆牛车,慢慢悠悠地往襄阳行去,牛车虽然走得慢,却也有一样好处,不甚颠簸,作为让步,祝融也答应除了祝炎之外,再留下两个堂妹,只带了祝玉随行,
    牛车虽然简陋,却十分宽大,祝融理所当然地也挤了上去,祝玉也想往车上爬,却听祝融一声喝叱:“自己骑马去。”
    赶走了祝玉,祝融依偎到刘欣身边,笑着说道:“阿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可要如实对我说啊。”
    刘欣倍感诧异,有事存在肚子里不说,这可不是祝融的风格啊,不由好奇起來,说道:“恩,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只要不是事涉机密,我知无不言。”
    “哼。”祝融小嘴一撇,说道,“跟我还需要保密吗,阿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她越是这样说,刘欣越是奇怪,上下打量了她半天,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祝融将车帘掀起來四下看了看,附到刘欣耳边一脸神秘地问道:“阿哥,你是不是想当皇上。”
    刘欣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说道:“谁告诉你的,这话可不许瞎说啊。”
    “切。”祝融手一舞,不屑地说道,“阿哥,你现在坐拥司隶、荆、益、凉四州之地,却只是个荆州牧的身份,又不想在朝廷中担任三公九卿之职,人家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刘欣呆了一呆,板起脸來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在问这句话的同时,刘欣的脑子也飞快地运转着,他知道,以祝融大大咧咧的姓格,是绝对想不到这些方面去的,能够考虑这么远的只有徐庶,但是徐庶现在应该不敢再在祝融面前晃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徐庶将这些想法告诉了祝定,祝定又告诉了祝融,只片刻之间,刘欣就得出了结论,祝定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希望刘欣能够坐上皇帝宝座的,那样他的女儿就是嫔妃的身份,他自己也就成为皇亲国戚了,否则,他女儿就是再受刘欣的宠爱,也只是个妾室而已,终究上不了大台面,不过,刘欣也知道,就算自己猜到是祝定叫她來试探自己的,她也不会说出來,
    果然,祝融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柔声说道:“阿哥,你别管是谁教我的,你只告诉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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