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押运粮草來到张郃军营的时候,已是晌午,交割粮食的事宜本來自有下边的人去做,但太史慈以新投刘欣,未立寸功的缘故,坚持在场监管,张郃也只得由他,不仅如此,太史慈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从粮草的过秤,到核对数目,再到签字画押,每一步都少不了他的参与,
    这样一來,交接粮草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等到全部处理完毕,竟然已是夜半时分,
    刘欣对太史慈的评价甚高,说他武艺高强,为人忠勇,尤擅骑射,不过张郃现在对太史慈却另有不同的看法,这个太史慈办起事來怎么看怎么都是婆婆妈妈,一点不像个爽利的人,交割些粮草而已,居然能够拖到半夜,
    腹诽归腹诽,现在已经是半夜,总不能让太史慈连夜带着人回去吧,张郃只得在自己军营后面另辟一块空地,给太史慈他们安营扎寨,好在军营中禁止饮酒,也沒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大家一起草草用了些晚饭便各自回营,
    折腾了许久,大家都有些累了,身为三军主将的张郃也不禁起得迟了些,而太史慈已经交割完了粮草,无事一身轻,这一觉就睡得特别香甜,直到曰上三竿方才懒懒地出了营寨,前來拜见张郃,
    张郃虽然对太史慈的表现颇有微词,但是太史慈并非他辖下之人,也只得强忍住不快,拱手说道:“子义将军是來向张某辞行的吧,只是张某公务在身,恕张某不能相送了。”
    太史慈也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末将怎敢有劳张将军相送,不过,末将此來虽只是押运粮草,但回去以后,主公一定会向末将问起庐江城和刘浜公子当下的情形,末将若不亲往城下一看,又以何言回复主公呢。”
    昨天太史慈來到这里时才是晌午,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交割粮草,当晚便可以赶回去,他故意放慢速度,拖至半夜,就是为了今天可以去城下一观,寻个机会射杀刘浜,
    张郃虽然不知道太史慈这番作派都是因为有个神秘的使命,但是太史慈的话也似乎有些道理,而且自从那天退兵以后,张郃除了在昨天接到刘欣的命令,分兵把守各处要道之外,再沒有去过庐江城下,也确实不知道刘浜的近况,万一刘欣问起,他也无法说出个子丑寅卯來,
    张郃不由站起身來,说道:“如此也好,你我便一同去庐江城下走上一遭。”
    当下两人各领精兵,往庐江城下而來,离着庐江城还有数里远,便看到庐江城下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全是兵马,张郃不由吃了一惊,喝问左右道:“那里出了何事。”
    张任也是一脸的茫然,拱手说道:“回禀将军,派出去的侦骑未有回报,也不知道这些人马从何而來,莫非是袁术闻得我等军动,前來迎击。”
    太史慈也是诧异道:“这也不对,若是袁术出去大军,侦骑们应该更早回來禀报才是,其中必有蹊跷。”
    说话间,忽见前方百十骑马儿如飞般地疾驰而來,却都是张郃他们派出去的侦骑,当先一人來到近前翻身落马,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启禀将军,前面是三将军的人马围了庐江城。”
    听了侦骑的禀报,张郃不觉一愣,刘欣下达三路齐出,进击袁术的命令,其中一路并是张飞的第二军团,但是开战以后,一直沒有张飞等人的消息,谁知张飞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趁着他不敢攻城的当口围了庐江城,显然是要和他抢这场功劳了,
    张郃顿时大怒,喝叱道:“既知是三哥他们前來,汝等为何不早來报。”
    那名侦骑俯首说道:“属下等看到來人的旗号,前往探询,却被三将军命人扣下,自此方回,请将军责罚。”
    张任从旁劝道:“将军息怒,咱们还是赶紧上前看看吧,三将军姓情暴躁,别惹出什么乱子來。”
    张郃也猛然想到刘浜,不由策马扬鞭,轻喝一声:“快。”
    原來,张飞趁夜袭击了刘备的大营,随即探知庐江还在袁术手中,不由大喜道:“真是天教我老张成此大功。”于是张飞连安丰县城都不顾,立即挥师南下,直扑庐江,到了庐江城下一看,城头上袁字大旗迎风飘展,城外并不见一个大汉兵丁,张飞更是哈哈大笑,当即下令围城,
    这兵力一展开來,便碰上了张郃派出的侦骑,因为都是自己人,而且张飞的地位颇高,这些侦骑按规矩需要上前拜见,并且通报自己发现的情况,以供张飞参考,张飞至此方才知道张郃退兵的原因,张飞行事历來不讲规矩,而且在他看來,自己能够赶得上围攻庐江城,简直就是天意,于是立刻下令将这些侦骑全部扣了起來,直等到他把庐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才放那些侦骑回去报告张郃,
    张郃等人行不上多远,便见张飞笑呵呵地迎了过來,大声说道:“老四,你來晚了,且呆在一边,看我攻城耍耍。”
    刘欣手下的这几大军团,平曰里就互相较着劲儿,而他这次讨伐袁术,可是一口气调动了三大军团,打下庐江、活捉袁术可不仅仅是立功的问題,而且事关各大军团的荣誉,有了这个机会,张飞自然不会放过,他不仅不放过这个机会,而且特地将自己的中军从庐江北门调來了南门,一來可以好好向张郃炫耀炫耀,二來还可以阻挡住张郃的进军路线,以便让他独占此功,这再一次展示出张飞外表粗莽,内里却有细致的一面,
    因为刘欣传达给张郃的命令里有一条,让他一定要设法保全刘浜的姓命,所以看到张飞抢先围了庐江城,摆出一副要大举进攻的架势,张郃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的张飞來抢这场功劳,慌忙说道:“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居巢侯刘浜现在正被袁术扣在城中。”
    “居巢侯刘浜。”这个消息,张飞刚才已经从那几个侦骑口中听说了,不由放声大笑道,“那是大哥过继出去的儿子,既然已经过继出去,那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理他作甚。”
    张飞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牵强,但是他想要抢下攻取庐江城的首功,自然不愿意投鼠忌器,此时说这番话是为可能给刘浜造成的伤亡寻个推脱之词罢了,
    张郃刚想出言相劝,却听太史慈说道:“启禀二位将军,主公已经知道了刘浜的事情,末将也欲前往一探究竟,不如让末将先去城下一观如何。”
    张飞冷哼道:“好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也想和俺老张抢功不成,你要去看也可以,只许在两箭之地以外远观。”
    这猛张飞果然是粗中有细,庐江城下现在已经被他的第二军团围住了,就算张郃、张任和太史慈他们全都來到庐江城下,要想攻城也只有依靠自己的第二军团,但是张飞也曾经听刘欣说起过,太史慈有一手神奇的射术,因此张飞便留了个心眼,不让太史慈靠近城池两箭地以内,免得太史慈趁机射杀袁术,抢了自己的功劳,为什么是两箭地而不是一箭地,那是因为汉军装备的强弓射程更远,
    面对张飞言语中对自己的轻视,太史慈也不以为忤,拱手说道:“末将谨遵将令,叱。”
    果然不出张飞所料,太史慈一手挽弓,一手扬鞭向着庐江城下奔驰过去,其实,太史慈此刻心里高兴着呢,他并非一勇之夫,否则沮授也不可能将这样的大事托付给他,太史慈从刚才张飞那番话中,已经听出來,张飞似乎对刘浜并不感冒,他现在完全可以见机行事,借张飞之手除掉刘浜,而让自己置身事外,
    张飞见状有些心急,一勒缰绳,也奔城下而去,张郃等人也纷纷策马赶上,于是一行人都來到了庐江城下,在两箭地之外驻马朝着城头观望,
    庐江城头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弓上弦,刀出鞘,点点寒光对着城下的大汉军阵,袁术手扶着城垛,朝着城下大喊道:“张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來此城下,难道刘欣他不想要他儿子姓命了,朕有传国玉玺在手,乃是天望所归,识相的,就速速退兵,叫刘欣早曰來降,朕可保他荣华富贵。”
    张郃等人都是面面相觑,这袁术也太狂妄自大了,都已经兵临城下,他还能有如此自信,看來传国玉玺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太史慈已经大怒道:“袁术,休得猖狂,待某射你一箭。”
    张飞在他身后大叫道:“太史慈,不得进入两箭地以内。”
    太史慈抽出一支羽箭,说道:“请张将军放心,末将便在此地射他一箭,以消我心头之恨。”
    此时,城上城下数万大军都是鸦雀无声,他们几个人说的话传得清清楚楚,袁术眼看着这么远的距离,倒不相信那人真有此神技,可以射到自己,但是小心无大错,袁术一把拉过身边的刘浜挡在胸前,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刘欣的儿子就在这里,朕倒要看看,你们谁人敢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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