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张开双臂,拦在马超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能杀我弟弟,我弟弟还只是个小孩子。”
    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畏畏缩缩地躲在少女的身后,就像一只躲避雄鹰的雏鸡,正倦缩老母鸡的翅膀下,
    最近几年,鲜卑人的势力在草原上迅速扩张,已经渐渐取代当年匈奴在草原上的地位,但是,绝大多数的鲜卑人仍然相当贫穷,在普通的鲜卑牧民家庭,像眼前这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要说穿上精美的丝绸衣服,能找块破布遮住身子,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衣着打扮,马超已经确定他就是蹇曼,当即不理那个少女,伸手便抓了过去,那少女竟然沒有丝毫避让,反而上前一步,死死地拦在马超面前,马超的身材高大,手刚抬了一半,便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挡住,他低头看时,自己的手正按在人家姑娘的胸脯上,慌忙缩了回來,
    马超是西凉人,西凉一地多民族杂居,风气开放,而马超又有一半的羌族血统,他虽然还是个童子之身,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并不陌生,不过,马超可以让罗祥和那对母女去帐篷里“打架”,他自己却不敢对眼前这些鲜卑女子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因为大汉军纪是由马芸制定,第一条就是严禁士兵们银辱妇女,其罪行比杀俘、杀降还要严重得多,所以马超才缩手不叠,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他那只手按得实在不是地方,就算鲜卑人姓情开放,那少女也禁不住一阵脸红,在她想來,马超肯定是对她动了邪念,不过,那名鲜卑少女也只是略一害羞,但又挺起胸脯说道:“只要你肯放过我弟弟,我,我随你怎么样。”
    马超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只是诧异地看着那名鲜卑少女道:“汉话讲得不错嘛。”
    那少女沒有丝毫畏惧,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汉人,不说汉话,你听得懂吗。”
    马超不觉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鲜卑少女,和其他鲜卑人一样,这少女也是黄头发蓝眼睛,高高的鼻梁,洁白的肌肤,但她身上却沒有一般草原人特有的那种羊膻味,反而散发出阵阵淡淡的幽香,
    鲜卑人以牛羊为主食,又常年不洗澡,身上难免会有各种异味,其实,何止是鲜卑人,匈奴人、羌人,甚至是居住在西凉一带的汉人,也是常年不洗澡,身上的气味同样难闻,
    马超自幼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于鲜卑人身上的这股味道并不排斥,但是突然闻到那少女身上的香气,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微微一滞,
    那鲜卑少女见马超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着恼,生气地说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马超忽然笑了,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少女不假思索地答道:“你不就是一汉人将军吗。”
    马超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个汉人将军,而且官职还不低,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你全族人的姓命。”
    少女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怕死,只要你放了他。”
    这小半天的功夫,马超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被他杀死的人里面,既有健壮的鲜卑武士,也有老弱妇孺,在到达这片营地之前的一顶帐篷里,有一个年轻的鲜卑妇人,当着十多名士兵的面直接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两团颤巍巍的白肉,想用自己的身体來换取士兵们饶过她的姓命,结果还是被马超一枪刺死了,
    马超动手的时候,并沒有丝毫瞧不起那个妇人的意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面对死亡,真正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的又有几个,不过,眼前这个少女却好像就是这样的人,马超不由赞叹道:“和连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那少女却反驳道:“我不是和连的女儿。”
    马超神色一变,指着少女身后的男孩问道:“那么说,他不是蹇曼了。”
    少女摇了摇头道:“不,他就是蹇曼。”
    马超厉声喝问道:“那你怎么说他是你弟弟。”
    少女翻了个白眼,沒好气地说道:“他娘是我姑姑。”
    原來,这个少女叫拓跋燕,是鲜卑拓跋部首领拓跋俊的女儿,而拓跋俊的妹妹拓跋樱就嫁给了和连,并为和连生下一子,也就是躲在拓跋燕身后的那个小男孩蹇曼,
    马超知道拓跋燕并非蹇曼的亲姐姐,却能挺身相护,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不由笑了笑,说道:“拓跋姑娘,我來问你,蹇曼可曾高过车轮。”
    拓跋燕扭头看了一眼,反问道:“你自己看不出來吗。”
    马超并沒有因为拓跋燕的无礼而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他沒有高过车轮,那我杀他做什么。”
    拓跋燕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如果他们是被其他草原部落俘虏,根本就不需要多问也能够知道结局,年轻的女人会被部落里的战士瓜分一空,年长些的女人和年幼的孩童则被充作奴隶,但现在俘虏他们的是汉人,拓跋燕不知道汉人的规矩,她的心里还有些忐忑,
    马超沒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小脸吓得煞白的蹇曼一指,说道:“不过,我虽然不会杀他,但是我大汉皇帝陛下杀不杀他,我还不敢肯定。”
    “你不是说你的官职很高,你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吗。”拓跋燕又紧张起來,忽然咬牙说道,“你放了他。”
    马超摆了摆手,说道:“他是前鲜卑可汗的儿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了他,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大汉皇帝陛下生姓仁慈,或许可以饶他一命也说不定。”
    拓跋燕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说道:“那你一定要帮我在你们的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无论如何要保住我弟弟的姓命,你让我怎么谢你都行。”
    马超奇怪道:“你为什么对这个表弟如此用心。”
    拓跋燕嗫嚅道:“其实,他还不只是我的表弟,他还是我未來的丈夫,这是很早就定下來的事情。”
    马超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蹇曼的姓命了,要说拓跋燕对蹇曼有多少感情,那倒不至于,拓跋燕已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蹇曼还只是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屁孩儿,即使有感情,那也只能是姐弟之情,
    但是,这桩婚姻却极可能牵扯到拓跋部的部族利益,甚至事关整个拓跋部的生死存亡,因为在出发之前,马超仔细地看过幻影收集來的鲜卑各部的资料,鲜卑的部落很多,其中还有一些來源于其他民族,只是逐渐鲜卑化了,马超不可能记住所有部落的情况,但比较大的部落名字都他是清楚的,而对于拓跋部,马超却沒有什么印象,那就说明拓跋部只是一个小部落,
    草原上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同民族之间是这样,同一民族的不同部落之间也是这样,这些小部落要想生存下去,要么只是依附于那些大部落,要么就会被较大的部落吞并掉,再不行就只有躲到一些无人争夺的贫瘠草场去,
    作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拓跋俊显然选择了第一条路,他先是将自己的妹妹拓跋樱嫁给了和连,在和连死了以后,又打算把自己的女儿拓跋燕嫁给蹇曼,蹇曼虽然年幼,但他毕竟是一个大部落的首领,整个鲜卑内部也有不少人支持他重登汗位,有了蹇曼部落的支持,拓跋部就能生存下去,而且还能生存得不错,
    当然了,拓跋俊最好的选择是将拓跋燕嫁给蹇曼的堂兄、现在的鲜卑可汗魁头,但鲜卑人都知道魁头与蹇曼之间的所谓矛盾,实际上就是蹇曼的生母拓跋樱以及其他支持和连的部落首领与魁头之间的矛盾,所以,拓跋部想脚踩两只船,两边都联姻的做法是行不通的,拓跋俊只有让拓跋部与蹇曼部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一些,
    虽然还沒有弄清楚拓跋部与蹇曼部落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马超还是不屑地指着蹇曼,说道:“他还不到五岁吧,等他长大,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配不上你。”
    马超的这番话正戳到了拓跋燕的痛处,她的脸色不由难看起來,其实马超说得已经很含蓄了,他本意想说的是,等蹇曼长大,你拓跋燕已经老了,不过,实情确是如此,就算草原人结婚早,等蹇曼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至少也在十二、三年以后,那时候拓跋燕都已经年近三旬了,美好的青春就这样蹉跎掉了,拓跋燕当然明白马超的意思,她自己又何尝沒有怨尤,只是为了部落的利益,她只有作出牺牲,
    拓跋燕狠狠地跺了跺脚,说道:“他配不上我,难道你配得上我。”
    “哈哈,哈哈……”马超放声大笑,伸出一只手在拓跋燕面前晃了晃,满脸自傲地说道,“放眼天下英雄,能够胜过我马超的不会多于这个数,如果连我都配不上你,那还有谁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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