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默默看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松开手来,眯着眼微微笑了。
    之后韦一是怎么和樊墨联系到的,莫绝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和樊墨演了一场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被樊墨“捡”回了骆宅。韦一反正也是个傻瓜,并不多做解释,只说在后院遇到了一个大哥哥,要给他好吃的,就跟着走了。莫绝不知道骆文承会不会信,只不过他也没有怀疑的理由,这事儿就算这么过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清晨温柔的阳光里,韦一轻轻抱住他,又放开手微微笑着看他的模样,他竟怎么都忘不掉,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心疼,竟然还失眠了好几天。他开始有了个放不下的习惯,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监控室,看到少年偶尔会到白菜地里去,痴傻的目光消散了,冲着那镜头又露出和那天一样平静温和的微笑。
    莫绝真的不清楚,为什么看到他那样清淡又安静的笑容,自己心里竟然,会疼得难么难过。
    “七爷。”
    莫绝惶惶然回过神来,掩饰地咳了一声,“怎么了?”
    十七脱下身上厚重的伪装,笑了笑,“查出来了,白莲在西城区的一个高档公寓里,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算起来应该就是他们选秀节目刚刚开播那时候。”
    莫绝咬紧了牙,忍不住咒骂,“这个贱人,真是不怕遭报应!”
    “那现在怎么办?需要我去杀了她么?”
    “不,别动手,”莫绝攥紧了拳头,痛恨道,“弄死她算什么本事,就该活着让他们两个狗男女被人唾骂,”莫绝深吸口气,冷声道,“让她生,等以后万不得已了,就拿那个小杂种做文章。”
    他口不择言地骂完,心里忽然又疼了一下,说什么小杂种,骆文瑞他……不也是那两个人的孩子吗……
    他忽然就明白了韦一的心情,这种事,明明可以大加利用,可以成为扳倒骆文承的一大把柄,可他怎么忍心呢?他们怎么舍得,用那两人的丑闻,置骆文瑞于那种难堪的境地……
    他死死握紧了拳头,深吸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总之先别打草惊蛇,那个小杂……那个孩子以后也许会有用处,先留着。”
    十七道了声是,看莫绝似乎又要去监控室,忍不住说道,“七爷,您该休息了,很晚了。”
    “十七,”莫绝恍若未闻似的,喃喃说,“你说要不要在小一的阳台上也安个摄像头好了,也不用麻烦他总去菜地跟我聊天,”他说着眼睛一亮,高兴道,“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他立刻转过身来,开心地说,“能不能麻烦你,这两天晚上过去一趟,在阳台上安一个,这样我就能一直看到他了!”
    莫绝兀自高兴地说着,却看到十七的目光闪了一下,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觉得奇怪,刚要问怎么了,男人却是笑了笑,点点头,“好,我今晚就去。”
    莫绝有点纳闷,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最近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十七又是笑笑,温声道,“我一整天都没什么表情,七爷还能看出我开不开心么?”
    “当然了,这一年多你一直陪着我,我还看不出来吗?”莫绝看到他肩头落了一层灰,也没多想,伸手给他拍了拍,“我在病床上那些天一直是你照顾我,虽然你是段叔派来保护我的,但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男人垂下头没说话,莫绝又是笑道,“你要是真有心事,记得和我说啊。”
    十七忽然抬起头来,面上的笑容没变,却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七爷,我以前的生活,很见不得人。”
    “啊?”
    “我不是‘鹰’里面培养出来的,我是从意大利来的,当时……被段爷救回来,就一直跟着他了。”
    “救回来?”莫绝愣了愣。
    十七没有解释,只笑着说了一句,“总之,这一年多的日子,能认识您我很开心。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活在黑暗里,头一回跟着您能接触外面的阳光,我已经很满足了。”
    莫绝听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诗意呢,无奈道,“我天天做的这些事,哪里阳光了。”
    十七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笑,朝他微微弯下腰来,“您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就去趟骆宅,和小一少爷也说明白,您就不用总等着了。”
    “好啊,谢谢。”
    十七摇摇头,目送着莫绝走远了,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
    他没有什么学问,不懂什么比喻句,他说的是事实。
    他从出生起就属于黑暗,白天在地下室里训练,出行任务便在黑夜里,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直到被派来保护莫绝,他终于尝试着在光天化日下不再隐藏自己,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里。
    而陪着他沐浴阳光的,便是这个一年时间都沉默无声,心如死灰的少年。
    这人眼中明明只有恨,刻骨又灼热的恨,却不知为什么,竟给他阴晦的生命里带来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暖意。
    可他也知道,这抹微光并不属于自己,也终究都不会属于自己,他早已习惯了黑夜,也早已习惯了隐藏,对他来说克制反而是最擅长的事情,他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一直都是阳光背后最阴翳的影,他不奢求什么,只要能在这阴影里默默看着那人就好,他别无所求。
    也许……那个叫骆一的少年也是这样的吧。
    他茫然了一会儿又自嘲地摇头,自己凭什么和他相比呢?那是莫绝心心念念了一整年的人,而自己死了,莫绝也只是难过,并不会挂念吧。不过……不挂念也好,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也不会再露出那么绝望又痛恨的目光,他看了一年,看得够了,并不想再因为自己让那人染上更深的灰暗。
    守着他就好,看着他幸福就好,毕竟,那是第一个关心他,真的把他当朋友的人。
    十七不再多想,再次将习惯了的伪装覆盖全身,而后默默等着天色暗了下来,眯起眼,朝黑夜中悄无声息地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2更么么哒(づ ̄ 3 ̄)づ
    ☆、第55章 傲娇
    《联手歌王》在持续走红了三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尾声,这档节目在众多选秀栏目之中脱颖而出,不论是导师还是学员的身价如今都水涨船高,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谢瑜,夸赞的诋毁的都有,粉丝和黑粉天天掐架,反倒是一直保持了很高的话题度。反观骆阳的《最强新声音》不仅收视逐期降低,后期有好几位学员竟然还爆出许多丑闻,什么睡粉丝啊,夜店咖啊,未婚先孕啊,劈腿渣男啊,总之那节目像个渣渣集中营似的,口碑暴跌不说,还被观众投诉了大广电,险些被禁播。这边风生水起,那边声名狼藉,两相一对比,骆阳又有几个小股东坐不住了,等到《联手歌王》最后一期的大型直播秀结束,郎六不仅赚翻了天,还搜刮了另百分之二的股份,可谓大获全胜。
    而最后竞选出的冠亚军签约《白骨哀》的事情当然也被大大炒作了一番,季军则演唱《白骨哀》的主题曲《骨冢》,三个小新人自然也都签了亿鑫,郎六看着自家军团稳步壮大,心情十分爽快,此刻捏着财务报告乐得嘴都要合不拢。
    “霍逸同学,咱们净赚了六个亿!六个亿!”郎六伸手狠狠拍了霍逸肩膀一下,兴奋道,“老子头回自己赚了这么多,做梦都要笑醒!”
    霍逸淡定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他的剧本。
    “你咋都不激动,你这片酬有五千万了吧,比《锁千秋》那会儿翻了一百倍,你都不嗨啊?”
    “我进这圈子又不是为了钱,五千万还是五千亿没什么区别。”
    郎六抽抽嘴角,无语道,“你活着总得有点儿目标吧,你不能只为了骆文轩活着啊。”
    “他就是我的目标,”霍逸总算放下剧本,抬起眼淡淡说道,“我努力念书,考到北京,再追到医院,现在进这个娱乐圈,都是为了他。怎么让他开心我就怎么做,他要我的命我都能给他。”
    郎六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满脸的不理解,“你是不是疯了啊,有你这么喜欢人的么?听着都瘆得慌。”
    “我也觉得我爱他的方式挺可怕的,不过……”霍逸冰冷的面孔上泻出一丝少见的温软来,“他不怕我,他愿意接近我这样的怪物,愿意包容我,这就够了。”
    郎六还是摇头,自言自语,“你这种神圣的心情我这辈子都不会懂,也不想懂,太可怕了,完全没有自己了嘛。”
    霍逸不再看他,再次拿起剧本,垂下眼言简意赅地总结:“那是你不懂其中的乐趣。”
    “……尼玛你再说这句话我砍你!”
    霍逸没再搭理他,郎六又骚扰了他一会儿实在没趣,只得拍拍屁股走了,“喂,今天签约那三个小新人,你不去瞅瞅?”
    “不去,没兴趣。”
    郎六翻个白眼,吐槽他,“我严重怀疑你精神分裂,跟骆二哥在一块儿的时候绝对是另一个精神体!”
    霍逸终于又看了看他,像是若有所思,忽然说了一句,“郎六,给你个忠告。”
    “干嘛?”
    “我曾经和文轩说过,我会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他。”
    郎六愣了下,“SO?”
    “你和我正好相反。”霍逸懒得再说,起身过去关门,把人锁到门外前最后说了一句,“别让自己后悔。”
    郎六看着眼前无情关上的大门,竖着眉毛切了一声,烦闷地走了。
    一路上他就觉得闹心,霍逸是什么意思?哦,自己是所有的坏都给了谢瑜么?虽然……好像也没错,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霍逸他那种感情简直是洪水猛兽,哪有人活着就是为了另一个人的?他是不懂霍逸那种被虐过的孤儿的心情,他也完全不想懂,自己和谢瑜根本和他们不是一个情况,两个成年人相遇,第一面就滚了床单,感情都建立在金钱和性的交易上,这种染了污渍的交往,有个屁的爱情?
    就算……自己的确有时候会心疼那家伙,但那是因为……因为……
    郎六揪着眉毛,烦躁地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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