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对于周瑜的“提议”不置可否,他压根不能影响老爹的决定,要说谁能影响,他只知道陈大侠有这个能力。
    郑熙摆摆手道:“我爹不会去幽州的啦。之前老爹去江夏打个谁。”
    徐米插嘴道:“是赵慈的啦。”
    “对,那个赵慈。害黄昌叔叔死了,我爹伤心了好久。老说咱家人少,不能再死了。我也觉得我爹说得对。咱家又不在幽州,凭什么幽州发生叛乱,就让咱家去打仗。”郑熙满不在乎地给众人分小笼包,剩下两个连笼子一起递给身后的史阿。
    司马懿又忍不住插嘴道:“既然你们一族已然归汉,自然应当报效君王。怎么为小我而不顾大我?”
    “我家归汉的时候给皇帝送礼了没?”
    司马懿点头。
    “这是买居住证的入户钱。”
    听到郑熙张口又胡诌,周瑜掩面给一头雾水的司马朗解释郑熙的意思是纳贡称臣,天子赐地安置,郑氏认为两者是对价的意思。
    “朝廷大军被黄巾军围着殴打的时候,咱家出兵打了仗没?”
    司马懿点头。老郑自徐州打到颍川,又从汝南打到冀州,打黄巾算跨度和战绩,皇甫嵩和朱儁都比不上老郑。
    “咱家里人在会稽种地,给皇帝老儿纳粮了没?”
    司马懿想了想,又点头。郑氏没有纳粮是因为皇帝给免了的,而且郑氏老给宫里面送宝贝,权当粮食变宝贝了,皇帝还更喜欢,那价值根本不是几石粮食能比的,算是纳多了。
    “所以说,咱家给皇帝尽了君王事吧?”
    司马懿下意识地再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可眼下朝廷有难,郑楼船怎能心安理得地在洛阳休沐?”
    “朝中只有我爹一个将军么?”
    “不是。”
    “朝中只有我爹赋闲么?”
    “不是。”
    “所以说你司马家就盯着我家,这不是歧视么?带有色眼镜看人是不对的。亏我在别人说你们司马家小气的时候还帮你们说话。”
    虽然不知道有色眼镜是啥意思,就像英语四六级考试遇到不认识的单词,聪明人通过联系上下文就能大概猜到词义。
    所以,司马懿怒了:“咱家什么时候小气了?”这是个很注重家族声誉的孩子。
    “瞧你们家不顺眼的人都说是郭典是你们司马家的利益代言人,他去杀人夺田是为了你们家弄的。”
    “胡说八道,郭典什么时候是咱家的人了?”
    “对啊,所以我就跟他们说司马一族,司马一族操持道德,修身养性,司马老爷子德高望重,断不会作出如此下作的行为。”
    “谁说的?”司马懿不顾大哥的劝止,怒问。
    “我不敢说,我爹说咱家惹不起他们家。人家要怎么对付咱家,咱家都得忍着。”
    周瑜诡异地笑了,轻易不会让人发觉,郑熙的激将法愈来愈成熟了,还玩出花样来。
    司马朗没那么嫩,制止司马懿继续纠缠,笑道:“谢谢郑家弟弟维护咱家的声誉。”在他看来,如日中天的郑楼船惹不起的还有那个家族,五个手指能数出来。
    “不客气。都是自己人嘛。所以说,司马老爷子总是瞧咱家不顺眼其实是不了解咱家。你看,洛阳城中满城公卿有谁愿意出钱粮又出兵丁,不就是咱家吗?”
    司马朗笑道:“司马朗久在太学,并非无知之辈,自然知道郑楼船对朝廷的忠义。”
    郑熙回头又对司马懿说:“我说小懿,你别不服气,不说别人,就说你们家,能跟咱家比吗?”
    司马懿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嚷嚷道:“咱司马家怎么了?”
    “我老爹打黄巾的时候,你们干啥了?打赵慈的时候,你们又干啥了?现在又撺掇咱家去幽州打仗,你们家咋就不去呢?听说你们家祖上还是征西大将军呢!”
    司马懿彻底蔫了,他家祖上确实当过征西大将军的,人家这捧自己祖先,其实也是在踩他们这些子孙。
    周瑜把嘴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又抿了一口茶,看道:“小熙,司马家现在是当文官。人家不是武将世家,跟老皇甫家不同。”
    郑熙还是给周瑜面子的,“放”了司马懿一马,道:“小懿,你说说看,怎么整死那个张什么的?”还开启了自来熟模式。
    陈涉没好气地道:“张纯和张举。”郑熙记性特别的好,就是不喜欢记住人家的名字,尤其是一些路人甲。
    司马懿看了司马朗一眼,见大哥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二张无谋,乌丸野蛮,均不足为惧,只要朝廷派遣大将举大义出征,地方豪杰自然景从。”
    陈涉嘟着嘴巴道:“这不是刚才小瑜说过的吧。”
    司马朗笑着解释:“愚弟与周兄都想到一块去了。”
    司马懿继续道:“问题还是选将的问题,如果郑楼船领命出征,自然能用最快的速度平叛扶正。可是现在看来,郑氏是不愿出征的。其他人出征自然并无不可,可这样一来,二张就要嚣张很久了。”
    陈涉道:“我听我爹说过,大汉朝还是有好多良将的,干嘛非要盯住我们。老皇甫、朱爷爷都是名将,还有曹昂他爹也是打仗的好手。”
    徐米还是那样专心听不说话。周瑜也看着司马懿,只是不停地喝茶。
    司马懿继续道:“皇甫将军很快就要去西陲伐羌了。朱老将军河内任上还要放着匈奴。曹孟德还在老家闭门读书。朝中有勇夫,却无良将。”
    周瑜笑曰:“朝中确实没良将,可是你少算了朝外有良将。那个公孙啥来得,麦兜你记得吗?”
    徐米答道:“你想说公孙瓒吧?”
    “是啊,那是卢尚书的门生,不是很了得么?”周瑜道。
    卢毓插嘴道:“我爹爹曾经称赞公孙师兄是个猛将。”
    “所以说,小懿,你还把二张高看了,张举就不说了,被人当成出头鸟还沾沾自喜,张纯是野心之辈,可才智也是不足的。烂肉只要剜掉就行。”周瑜道。
    司马懿憋红了小脸。
    郑熙撇撇嘴问:“小懿,下午的时候你也在太学那里听那人滔滔雄辩吧?你认为他说得对吗?”
    “空谈误国。”
    郑熙笑了:“中官猖狂,不该诛杀么?”这是试探。
    “杀是该杀,可清除竖阉跟剿灭二张一点关系都没有。”司马懿没让郑熙失望。
    郑熙看着周瑜笑,那样子好像在说周瑜你略输司马一筹。周瑜自然知道郑熙在嘲弄他“愤青”,还不如一个八岁小儿明白事理。
    郑熙道:“司马大哥喜欢喝茶吧?”见司马朗点头,就亲自给司马三兄弟满上茶水。
    郑熙又让陈涉去叫伙计准备烤架,权当准备夜宵。因为不知不觉间,依然入夜了。
    郑熙见双方气氛缓和,索性邀请众人到天台一边观星赏月,一边吹水。
    司马朗看起来是个刻板的谦谦君子,但其实很健谈。在交谈之中,郑熙明显感觉到他是个有独立世界观的人,很有个人主见,不似年幼的司马懿那般深受其父影响。郑熙判断大概是年龄的关系。
    司马孚跟卢毓的岁数一样,看起来没卢毓聪颖,暂时还是只会一脸崇拜地仰视自己的两个哥哥。卢毓跟郑熙三宝好歹混了一段日子,怎么可能还跟平常的小孩子一样。
    司马两兄弟并非对事物的看法大致相同,比如司马朗认为二张之乱扩大是地方军备松弛,所以他认为朝廷应当挑选贤明的名士就任刺史和郡守,加强军备,不至于有贼来袭之时,全无抵抗。换言之,他认为应该加重地方官的权柄,焦点就是加强兵权。他还举了一个西凉叛乱,只有凉州刺史耿鄙,迁延多时才能统帅六郡兵马去讨伐韩遂,而那时韩遂都已经发展壮大到十多万乱军。如果耿鄙一开始就掌握到二三万的地方军,在叛军未壮大前立即进剿,何至于后来以卵击石,还逼得不愿意随他赴死的部属反水。
    司马朗这种观点很流行,应该说是主流观点,刘宏以后重置州牧,大概就是这种想法的人多年以来推动的。支强干弱的危害,刘宏会那里看不出来。刘焉也就是刚好上了那道奏疏而已。
    司马懿则不然。随便一个去职的国相(张纯)和郡守(张举)就能拉起自己的班底扯旗造反,他认为这是地方的力量实在太强大。
    郑熙和周瑜相互配合将司马兄弟的话匣子打开,果然发现司马懿的与众不同。这家伙揣测朝廷领军的人选、出面招抚的人选、兵源的出处,粮秣筹措,都有很独特的见解。
    尤其,司马懿那句南匈奴必反,幽并二州肯定更加糜烂,河内也会被威胁的判断,令周瑜都惊讶。
    朝廷既然能从乌丸和匈奴征发牧民去平羌乱,自然也会征发匈奴牧民去跟乌丸干架。这也是周瑜的猜测之一,缘何司马懿会这么肯定?有前车之鉴,征伐乌丸激起变乱,难道朝廷衮衮诸公不会吸取教训还会再犯不成。
    郑熙指着周瑜笑道:“小瑜,我说你还敢小看天下才俊吗?不说比你聪明的,不比你笨的也是挺多的。”
    周瑜也笑着说:“小熙,我周瑜就是愚钝之人,安敢小看天下才俊,休要污蔑我。只是我好奇,你家那个说书先生,怎么就对天下才俊了如指掌呢?”
    司马兄弟本来被两人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又出现一个啥米说书先生,看来是名师高人的节奏。
    “你智力98,小懿智力100,颍川那里还有两人是我爹见过的,一个叫郭嘉的智力97,一个叫徐庶的智力93,你们都是智力超群之士。”
    周瑜跟司马兄弟解释郑熙说的那些数字是什么含义。
    司马朗明白后就向郑熙和周瑜说舍弟愚钝不敢当。
    却见周瑜一摆手道:“司马兄莫要误解,小熙家的说书先生可不是说小懿的才智最高之士。”
    周瑜一句话一盆冷水浇灭了像小公鸡一样刚昂起头的司马懿。
    司马朗笑得更妙,道:“哦,愿闻其详。”他的兴趣来了。他也是少年人,也是少有的俊才,自己二弟的聪颖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周瑜嘛,刚才交谈过,也觉得自己稍逊一筹,没什么难受,现在是纯对郑熙家的说书先生敢兴趣。
    在周瑜和司马兄弟看来,郑熙家的那位隐秘的说书先生大概就跟汝南许子将、许文休两兄弟一类的评论家,评论的对象就是人才,据说他们派别的名号为“人伦派”的清谈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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