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哪天,两个和尚强盗谁也说不出来,宝瓶寺可是在西域一带,离着长安着实不近,不是千里,而是两千多里,如果要躲避关卡,那么可能会走三千来里,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说哪天到,就会哪天到呢!
    按着约定的日期差不多,相差不到半个月,那都是可以接受的,都算是准时到达。
    所以和尚只能说最近这几天,史保平会到,但具体是哪天他就说不清楚了,要是能说清楚,那反而有可能是假话。
    但是有一点,他们两个是知道的,石保平只比他们两个晚出发小半个月,而且因为史保平有度牒,算是一个真正的和尚,所以他是不必避开关卡的,但因为他会带一些手下一起来,所以在行程上可能会稍晚一些,但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石宝平带着手下入关之后,会先去别的地方办事,然后再来长安城,所以在时间上还是可以控制好的,他们约的是这几天见面,那么估计时间上也不会相差太多。
    张浩元想想也是,关于这点,两个和尚强盗是不会说谎的,没有这个必要。
    张浩元问道:“石保平入关之后要去办什么事?”
    能说话的那个和尚答道:“听说他是要回家去祭祖,因为他当上了一寺之主,做了方丈,这也算是有出息了,所以要祭祀石家的祖先,说他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子孙。”
    张浩元听了这个话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石保平这个和尚当得真是与众不同,又是和尚,又是强盗头子,然后他又以当上了方丈为荣,那么他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出家人的身份,却又要回家祭祖,那这又算是什么出家人呢,这个石保平的思维,真是和平常人完全不一样啊!
    张浩元看向张迟,说道:“县令大人,眼下要抓住石保平,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只能是守株待兔了!”
    张迟倒是无所谓,他之所以关注这个案子,是因为上司牛犁给了他压力,而牛犁的压力是来自长安城里的和尚和尼姑,那么既然死掉的是假和尚,和尚尼姑们也就没有了叫嚷的理由,那么这个案子他也就可以不用那么太关心了,至少可以完全交给儿子张浩元去办了,他也能省点心回家睡觉去了。
    张迟叫了一声退堂,让差役们把两个假和尚押去了大牢,而他和张浩元则去了二堂。
    张迟问张浩元:“你想怎么抓住那个石保平,是要埋伏在那里吗?这个可不容易,石保平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暂且说不一定能抓到他,而是如果让他跑了一个手下,咱们也不好交代呀,所以,动手是必须要动手的,但是一定要把所有的强盗都抓住,要不然这事儿不好交差,京兆尹牛犁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爷俩,这案子说不定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张浩元自然明白,长安城可是天子脚下,如果有了西域溜过来的强盗,那可算是大事,毕竟城里住了无数的贵人。
    其实别说西域流窜来的强盗了,全国各地,甚至是番邦外国,流窜到长安的强盗和小贼都算是数都数不清的,可那都是暗地里的,谁也不会明着说他就是强盗或小贼,所以只要他们不惹事儿,基本上也不会去抓他们。
    比如说这次石保平是来看热闹的,想着看代家被灭门,如果他看完就走了,那么谁也不知道他来过长安,那么自然就不会有人把他怎么样。
    可现在不一样,石保平已经牵扯到了案子里面,那么就是明面上的事情了,那如果抓不住他,京兆尹牛犁肯定是要修理张迟和张浩元,强盗只要跑掉一个,哪怕只是一个小喽罗,这案子都不能算万年县破了,反而还会要追责,别说功劳了,不让他俩降级就不错了。
    所以,包括石保平在内的所有强盗,都必须一个不落的全都抓住。
    张浩元说道:“不靠埋伏也不行啊,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那个代小福,他的父母被杀了,他肯定是想要报仇的,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利用代小福,把石保平他们都吸引过来。”
    张迟皱起眉头,道:“要用什么样的办法?这个倒是不容易了!”
    张浩元仔细的想了想,说道:“确实是不太容易,我们可以假意将他流放,估计那个石宝平便会想着半路劫杀,那肯定会出动所有手下的,这样咱们就有机会了,不过,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将他流放,这个倒是要费些脑筋!”
    张迟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流放一个混账东西,还需要什么理由,就算是你理由编得再好,你总不能去说给石保平听吧!”
    说罢,张迟提笔写了几行字,交给了张浩元,然后便站起身,回家休息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一下张浩元,也早点儿休息,为了公事却累坏了自己的身子,这是最最不值得的事情了。
    张浩元拿过纸来,就见张迟刚刚写的便是对代小福的处理,代小福涉嫌藏尸,脸上刺字,流放一千里,流放去关外,家产抄没,收入官府。
    古人对尸体是很看重的,认为人死之后,要入土为安,对于损毁尸体,尤其是损毁别人的尸体,是极其厌恶的,不光是在道德上进行谴责,而且还在刑罚上从重处理。
    大唐的官员们很清楚一点,那就是道德上的谴责是毫无意义的,这年代不要脸的人太多了,而且如果在一个地方名声臭了,那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这年代信息闭塞,一个人在某地是坏人,但到了别的地方,极有可能谁也不知道他是坏人,他还可以继续干坏事!
    所以大唐的官员往往喜欢给犯人留下些记号,比如说在脸上刺字,或者给犯人在身体上留下些明显的伤痕,这其实就是对犯人从重处罚,主要是看判案官员的喜好,还没有形成固定的形式。
    在以后的宋代,往脸上刺字就会变成固定形式,比如说那些梁山好汉,往往脸上就有刺字。
    张迟写的这个判决,是完全不合乎流程的,当然脸上刺字这个他自己就可以作主,但流放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上级批准的!
    但,就象是张迟说的那样,不管怎么判,都不必需要对石保平去说,只需要用代小福作诱饵,能让石保平上当就可以了。
    张浩元琢磨一会儿,心里有了数,这个局应该怎么设,才能将石保平这伙强盗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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