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仁实回去家里,刚到门口,就看见外面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大堆东西候在那里。
    径自进入门内,焦海清一眼便看见了他,当即便要起身。却因为身躯过于肥硕,一连几下都没能起来。
    旁边的管家赶紧去搀扶,待韦仁实已经走进了屋内,他还没有站起来,仍旧在兀自用力。
    “焦郎君且坐着罢!你这病最忌讳用力过猛,无论做何事,切不可用力过猛。平日里起卧甚至出恭,都需轻轻用力才是。”韦仁实赶紧阻拦了他起来,开口提醒了他一句。
    他显然是高血压,若是用力过猛,再脑溢血了,一下在韦仁实家里过去,那就不好了。
    “在下失礼了!”焦海清听韦仁实这么说,于是放弃了起来,就坐着抬手施礼道:“焦海清见过恩公!”
    “焦郎君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实在不足挂齿。”韦仁实摇了摇头,正他对面也坐了下来,然后又问:“焦郎君如何找到我家的?”
    “找人打听了去,说是这福昌内姓韦的本就不多,又只有昌谷韦氏几代人都用功读书,颇显才名。昨日见仁实兄谈吐之间大气自若,料想不会是俗人。在下便找上来了。”焦海清说道:“若非恩人出手,昨日在下只怕小命不保。因恩人昨日有约在身,未能聊表谢意,心中着实难安。因而冒昧打听了恩人的住处,寻来以谢救命之恩!”
    “焦郎君言重了。”韦仁实笑道:“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焦郎君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没有我,也能逢凶化吉。焦郎君莫要再这般称呼,喊我姓名即可。”
    焦海清脸色露出苦笑,说道:“在下别的喜好没有,就好吃这一嘴,且独好吃肉。一日三餐,无肉不欢。之前也有过晕眩之症,但却远不如这次严重,吃过许多药,也是好好坏坏。昨日听恩……仁实兄所言,才知道根源却在这里。啊——对了——”
    他说了半截,又仿佛想起来了甚么,转头朝外面喊道:“还不快将谢礼抬进来!”
    外面那些等着的家丁们便立刻呼啦啦一下将东西都抬入了院中放下,立刻堆成了一大堆。
    “可当不得如此厚礼啊!”韦仁实见那一大堆东西,于是推辞道:“焦郎君若真想谢我,请我吃上一顿饭食便也足够了。这么多东西,受之有愧。”
    焦海清朝管家抬了抬手,管家立刻会意,赶紧到外面喊来两个家丁,三人一道扶着焦海清将他搀着站起身来。
    一站起来,焦海清便向韦仁实行礼说道:“还请仁实兄千万不要推辞!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除了答谢仁实兄救命之恩外,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求仁实兄帮忙!仁实兄昨日既然能够救了我,想来定能治疗此疾。我想请仁实兄出手,帮我化解此病!”
    韦仁实有些愕然,连忙摇头:“这……我并非郎中,昨日的法子也是偶然听旁人说起,我并不会治病啊!”
    “还请仁实兄万勿推辞!焦家定然不忘此恩,永世相报!”那焦海清似乎已经认定韦仁实能帮他,一点儿不信韦仁实的话,不停的作揖起来。
    看着他一起一伏的作揖不停,看得韦仁实心惊胆战,生怕他再高血压犯了脑出血。
    “焦郎君,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当真不会治病!”韦仁实再次摇头说道。
    “求仁实兄救我!”焦海清全然不听,不住的作揖。
    “那你先停,你先坐回去听我说!”韦仁实拉住了他,道:“别在这么弯腰了,要不然一会儿又得晕。”
    听了这话,那焦海清这才停了下来,喘着气坐了回去。
    韦仁实对他说道:“焦郎君,我不是郎中,真不敢给你乱治病。至多,我有些办法,能在不损伤你身子的同时,帮你变得瘦些,但这些法子对你来说也是极为痛苦之事。况且,即便是让你变得瘦了,能不能扭转了你的病,也是很难说的。因此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寻访天下名医,求其对你诊疗救治,才是正途。”
    “寻访名医又岂是那般容易,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了。”焦海清一叹,说道:“这中间的时间与其耽搁着,不如先求仁实兄帮我!还请仁实兄高抬贵手,我必定不会亏待仁实兄的!”
    韦仁实想了想,问道:“那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来找我的事情,你家人知道么?”
    焦海清点了点头:“家母已经知道昨日的事情,还说若非我父亲外出,该是让家父与我一同前来道谢的。”
    “好,既然这样,那当着你家管家,还有这么多家丁的面,我得将话说到前头。”韦仁实说道:“其一,我并不会治病,只是有几个让你能瘦下去一些的法子,管不管用,我也说不准,只能试试。其二,这些法子于你来说或许很是痛苦,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不可违背,不可气恼,亦不可阳奉阴违。这两点,若是你想清楚了,还不改主意,我就帮你。”
    “在下明白了!”焦海清点了点头,道:“只要仁实兄肯帮我,我绝无二话!”
    韦仁实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焦郎君……”
    “我虽痴长仁实兄几岁,然达者为先,仁实兄唤我姓名即可!”焦海清插话说到。
    “好。”韦仁实点头道:“那海清兄现下就让你的家丁门去将门外的滑竿拆了,日后在福昌不论去何处,都须自行走着,若是走不动,那便走慢些,走走歇歇,但绝不能再让人抬,亦不可倚靠外物。”
    “啊?!”焦海清一愣,又想起方才的话,有些犹豫的转头对管家道:“这……那便听仁实兄的!”
    韦仁实又道:“还有,明日一早起来,只能喝一碗白粥,食一枚鸡子,然后便带着你家厨子来昌谷找我。你虽可半路走走歇歇,但至晚不得超过午饭时候。”
    “好!”焦海清又点头答应下来。
    “就先如此吧。”韦仁实说道:“这是一件须耗时长久的事情,急不来。”
    二人又说话一会儿,韦仁实告诉了些自己记忆中高血压患者应当注意和防范的事情。这些都是因为后世里韦仁实的父亲亦是“三高”,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好大一会儿过去,焦海清这才告辞。
    韦仁实将他送到门外,看着他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慢慢往前走,越走越远。
    “噗嗤——”待焦海清走远之后,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韦仁实回头一看,就见兮儿掩嘴笑道:“郎君,你看那人走远之后像不像一个大冬瓜!”
    “莫要笑话人。”韦仁实朝着兮儿头上揉了揉,笑道。
    回去院中,兮儿一下便跑到了那一堆的礼品跟前,两眼放光。
    太夫人则从旁屋走了出来,眉头微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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