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愈发得冷了,长安城中的煤炉子也都开始烧了起来。
    当各种腌菜和酱菜带着浓重的味道,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的时候,韦仁实的生意并没有到开始的时候。
    刚开始吃上腌菜和酱菜,那种新鲜感还未曾褪去。
    待天气更冷,人们吃了一秋的腌菜和酱菜,入冬之后也唯有酱菜和腌菜,吃得想吐的时候,才是韦仁实的绿菜一车一车往长安城中运送的时机。
    如今,正时候了。
    门前马车上搬下来的正是大棚里面采摘的第一批菜蔬,因为韦仁实建造的大棚够多,所以采摘的也多,如今运送过来的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天冷,只要控制好温度,不要过于冷而冻坏了,这些菜蔬是可以保持新鲜的,韦仁实也要趁着这些时间把长安城的人吸引到庄子上去。
    韦仁实庄子上的集市已经严阵以待,让那些庄户们也能赚一些钱财来。
    当然了,首先就是传出风声嘛,所以才让他们把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菜蔬运过来了这么多来。
    干什么?
    自然是送人啦!
    “石叔,把这些东西都分好,分成个几十份,里面每一种菜蔬都要有。”韦仁实顺手从筐子里面抄起来一根黄瓜来,洗也不洗,拿手一抹直接送进嘴里啃,咔嚓一声脆响,爽!
    “小郎,您放心吧,老奴今晚就看着人分好,不耽搁您明天用。”石老大躬身说道。
    韦仁实对于石老大办事,那是十分放心的。
    而当第二天一早韦仁实出门,那些蔬菜也的确已经被分配好了,一筐一筐整齐的摆放在那里了。
    韦仁实叫来了家中的伙计,两个人抬一筐。
    “待会吃过饭之后,你们就两人一组,把这些东西都送出去,送到我交代的那些府上。”韦仁实对那些家中的伙计们说道:“记得路上慢慢走,筐里面的东西,也不要遮拦。若是有人吃惊,有人问了,就告诉他们,说是我在渭南种出来的,渭南那里多的是。”
    除去让家中的伙计们送出去的那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筐子,里面同样是各种菜蔬,只是每样都要多一些。这是韦仁实给李适准备的,所谓上行下效,反季节蔬菜要想让人广为知道,少不得李适的显摆。
    给李适送去的多多的,他绝对会宴请一些重臣,这一来二去的,就都知道原来冬天里面还能有办法吃上菜蔬来。
    这办法是啥呢,自然就是去庄子上买了!
    人到了庄子上,自然就能见到集市,逛过集市,便会被集市所吸引,发掘出渭南更好的东西。
    韦仁实让那些家丁带着东西出发了,自己也带着那些菜蔬往皇宫走去。
    大唐的蔬菜,其实种类并不多。尤其是冬天,那就连唯一能够给三餐中带来些清爽的野菜也没有了。就算是吃火锅,也大都是肉,新鲜的蔬菜除了几片快要冻烂了的白菜叶子,其他的根本没有。对了,这个时候的白菜还不叫白菜,而是叫菘。
    如今,最为常见的蔬菜,大抵也就只有葵、藿、韭、菘、荠这几样了。葵即冬葵;藿即黄豆苗的嫩叶;韭即韭菜;菘即白菜;荠即荠菜。
    然后还有汉朝张褰出使西域后带回来的波斯草——也就是菠菜——和胡萝卜。
    汉代从印度引进了豇和茄以及莴笋,这大概就是唐朝之前中国人餐桌上的主要蔬菜。
    其实后世里食用的大部分蔬菜或其他的粮食之类,大都是在明朝的时期,西方的远洋航船从美洲带入了欧洲之后,才又从欧洲引进了到国内的。
    后世里能够吃到的许许多多的水果或蔬菜,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所以即便是皇帝,大冬天里面吃腻了肉类,想要换一换口味的时候,也只能吃咸菜。
    不是没有反季节的蔬菜,只是极其罕见极其少有,只有在极个别的热泉旁边会有一些,等到摘下来,根本来不及往远处送,也就不行了。
    每年冬天宫里面会有一些在热泉旁边长成的菜蔬,可那太少了,光是皇帝那一大家子都不够分,所以极其珍贵,多数时候,都被皇帝用来跟朝中的大臣拉拢关系了。
    就算是李诵和李淳,也享用不了几口。
    韦仁实带着那些菜蔬来到皇宫,拿布在外面罩住了,然后经过内侍通报之后抬入了殿里面。
    没等多长时间,李适就从后面出来了,见了韦仁实,问道:“怎么,韦卿这几日不在家中休息,这又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韦仁实行了一礼,答道:“陛下,微臣承蒙陛下信重,竟然愿意入伙与微臣一同做生意,臣心中无比感激。自然,也绝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皇家入伙的第一个生意,就是绿菜。眼下,正是到了绿菜售卖的时机,臣这便带了些过来,让陛下看看成色。”
    说罢,韦仁实又道:“今日收了第一茬儿,微臣就让人运到了长安一些,送给陛下尝个新鲜。想着平日里也颇受诸位伯伯的照顾,因而也给诸位伯伯送去了一些。今早排了家丁送去给诸位叔伯,陛下这里当然得微臣自己来送了。”
    “哦?绿菜!快叫朕看看!”李适饶有兴味的笑问道。
    韦仁实弯腰下去,抓住了外面的布罩一扯,将布罩拉开:“也都是稀松平常的菜蔬,给陛下尝个新鲜。”
    “咦?!”李适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那一大筐子的各色菜蔬,然后自己径自起身从御座上下来,走到了筐子边弯腰看看,伸出手拿出来了一颗来:“新鲜的紧,像是刚摘的一样!”
    “是,正是昨个儿下午刚摘的,今天天没亮就起来,赶早儿从庄子上送了过来。”韦仁实向李适说道。
    “这可稀奇了!”李适惊讶的那指甲掐了掐手中的菜:“朕不是不懂农桑,这胡瓜性喜温热,最忌寒冷,如何是此季所有?韦卿的庄子上有热泉?便是热泉灌之,也哪里能产出这么多来?”
    “陛下,这是头一批摘的,往后还多着呐。且运到长安的才只是一部分而已,具体有多少微臣还不知道,不过,怕是几百辆马车怕是也远远拉不完的。”韦仁实向李适说道。
    “这么多?!”李适大吃一惊:“这……这大冬天里怎会有如此多的绿菜?莫非是韦卿使了甚子仙法儿不成?!”
    “呵呵,陛下,微臣建议您拿着这些绿菜宴请朝臣们一次。”韦仁实看了看那些绿菜,说道:“如此一来,朝臣们便都会知道,就会去买。所谓上行下效,朝臣们买了,长安城中的富商也会跟着去打听,去买。生意便好了,陛下到时候得到的红利就更多了。”
    李适哪里能不懂,立刻喜笑颜开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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