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不耐烦道:“说恁多废话作甚?莫要冻坏爷爷的宝贝!”这厮咔擦一声拉开了筒箭的保险锁套,黑洞洞的筒口对着小乙:“爷爷数到三,你若是不从,便叫你一箭穿心,扔到桥下喂王八!”
    这小乙虽有些拳脚在身,奈何身单力薄又无武器,更不知道这铜筒是何厉害之物,只觉得杀气逼人,后退一步便要跳河,却见这边一个九尺长的大汉小跑几步便飞身踹了过来。
    噗——!啊——!这一脚又狠又准,正踹到牛大的后心,这厮惨叫一声,也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飞越栏杆足足有四五丈远,裤子也掉落到脚踝处,露着乌不溜秋的大腿和脏鸟咔嚓一声撞破河面的薄冰,一个人形的窟窿出现,人却不见了踪影。
    十分幸运的是,那筒弩在空中脱了手,巧之又巧的从小乙头顶飞过,被他灵敏的一把抓住,入手有些沉重冰凉,筒身有个锁套和按珠。
    小乙何等聪慧,立时明白了用法,将筒口对准了呆若木鸡的牛二,慢慢后退,向王进靠拢。
    王进偷袭得手,转身怒视牛二,这厮反应过来,跑到栏杆处一看,只有个冰洞,哪里还有牛大的人影?他又惊又怒,嘶吼一声朝王进扑来,竟是搏命的架势。
    王进后退如飞,引得牛二连连抓空,更是一个潇洒的转身,趁机将外面的袍子脱下飞速的卷作软鞭,朝着牛二的面目就是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牛二鼻子一热,血流如注,立时跪地不起,两耳嗡嗡作响。王进用软鞭绕住他的手甲钩,一松一拉,这厮如同死猪一般被凌空拖起,正待用左拳给他个痛快,却听的小乙叫道:“莫伤性命!”
    他这才醒悟,自己刚刚升职受赏,不可为这痞子断送前程,一手抖开软鞭,另一手化拳为掌,抵住牛二的心口用力一推,将他径直推出栏杆,叫道:“还不快去救你兄弟!”
    嘭!这厮来了个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式,撞破薄冰跌入河中。
    冬季河水不多,约莫到人胸口深浅,牛二并未受创,只是喝了几口冰水,他兄弟二人也是身高马大,摸索一番总算找到了昏迷的牛大,搭在肩上,借着手甲钩的锋利破开浮冰,艰难的来到河岸,岂料这里直上直下,虽然水浅了许多,仍然够不到护栏。
    王进叹口气,用软鞭将二人拽了上来,看着瑟瑟发抖的牛二和光腚的牛大,憋着笑冷冷的甩下五贯交钞:“上天有好生之德,速速找个大夫前去诊治罢!若再为非作歹,定要取你二人狗命!”
    说完理也不理径直去了,这番耽搁,莫要误了探病时机,自己连高大人府宅在哪都不知道。
    牛二咬着牙背起牛大,他倒是门清,还是去万安堂好些,离得也不远,五贯钱怎么也够了,先把老大送过去,自己点堆柴火烤烤,喝半斤烧酒想必就好了,此人厉害,自己惹不起,报仇之事回头再说。
    王进钦佩的看着牛二滴流着水背着一个人飞一般的向南而去,赞道:“恶人亦有情义,总算良心未泯!”
    这时周围掌声四起,百姓开心无比,拊掌庆贺,他穿上外袍正待要走,那小乙推金山倒玉柱的过来便拜。王进连忙扶起,又给他十贯交钞叫他先寻个住处。
    那小乙人小鬼大,见此人侠肝义胆又武艺高强,出手便是十贯,竟不肯要钱,只希望能跟着做些事务报恩,待找到主人,另有酬谢。
    王进自己都没有住处,说了几遍那小乙仍是不收,又不忍其流浪,只得带着先去万安堂买药再说,反正自己也要住宿,干脆养他几日。
    小乙喜孜孜的跟着,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一番。
    原来此人叫做燕青,人称燕小乙,是个孤儿,从小被bj大名府富豪卢俊义收留,十分栽培,是其心腹家仆,因主人在京跟随师傅做了军官并未带在身边,竟被家中主母视作仇寇,百般刁难,千般嫌弃,他本欲一走了之,但大恩未报,只得到东京寻找主人,半个月下来,找了许多司衙,愣是没找到,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主人在宫中当值?
    王进一听,哈哈大笑:“此事甚是容易,明日随我前去拜谢我那恩人,他乃是开封府城卫军丘司令,说不得认识你那主人!便是鼎鼎大名的hb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吧?还有他那师傅,御拳馆的周大侠!”
    小乙大喜:“原来恩公也知道我家主人名号!我虽是主人的徒弟,却喜爱相扑和射箭,因此并不知道主人的师傅是谁,若是知道,早些便上门去了!只知道那周大侠也做了个军官!”
    王进问:“你家主人是何军衔?甚么番号?”
    小乙挠头道:“说是甚么六品马军指挥,叫做骑兵连长。”
    王进笑了,原来比自己小两级呢,连长也就是个中尉,怎么能是六品呢?这小子不懂,可能记错了吧。
    其实王进错了,卢俊义乃是上尉,这筑道营的品阶和军衔比之一般部队均高一级,他若不是出生入死立了功勋,也就高一级而已,而且地方部队的军衔哪里有中央部队的含金量高?况且是新编独立中央直属部队的骑兵连长,所以二人军职其实差不多,卢俊义的隐隐还强势一些。
    改制后,军种靠服色区分,边防军依旧是墨甲朱巾,宫卫则是喜气洋洋的朱甲朱巾,城卫是极为刺目的靛色朱巾,可惜朝廷暂时没钱,自古面子工程优先中央嘛,先给宫卫换装了,乡兵只有朱巾做到了统一,军服各地不一,部分是自备的,部分是边防军淘汰下来的,看上去就是杂牌军。
    最可笑的还是高俅的护道营,数码迷彩叫花装,而且取消了朱巾,换了数码迷彩巾,都是边角料做的,看上去跟早期的建筑民工差不多,高俅看着倒也亲切。
    军衔可以通过头盔上的花、叶识别,也可以通过拇指的官戒识别。如今事务纷乱,许多流程无法严格执行,王进的晋衔仪式压根就没举行,只是更换了新的告身和军戒。
    不用说,这也是高俅的恶趣味,颇得官家和百官喜爱,文官左手拇指带戒,为白、绿、红、青各色玉质官戒,武官右手拇指带金属军戒,金银铜铁不等,利于开弓。民间因此还掀起了一阵热议,百姓中自以为能者津津乐道,以识别官、军戒指为荣。
    边防军乃是梅花,城卫军乃是菊花,宫卫军乃是牡丹,乡兵乃是小巧可怜的稻花,文官之流除律法院是荷花之外,皆是兰花,其中的寓意和象征还引发过小小的讨论,最后皆大欢喜,唯有乡兵不喜,倒也无人理会。
    王进的中校军衔正是两朵梅花两片叶,为银质官戒。而护道营被高俅搞得与众不同,十分恶俗,卢俊义是上尉军衔,三个钱眼被一把剑穿过,意思是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官戒为铜质,王进若是见了,肯定以为是假冒或者秘密部队,完全搞不懂。
    两人边走边说,聊的不亦乐乎,没多久便到了万安堂,却见那牛二独自在路边烤火,像是哭过一番,看到王进,嗖的过来抱住大腿不放,哭诉道:“英雄啊!你把我兄长踹断了五根肋骨,那五贯钱刚好够诊费,这伤筋动骨卧床一百天的,又是元旦、元宵佳节的,难不成饿死我俩?”
    王进冷冷道:“何不去找杨二爷开支?”
    牛二心说那也不是个玩意儿,如何肯给?哭的更痛了:“更可悲的是我兄长那好大的鸟儿如今被冻坏了一半,也不知能不能保住?”
    王进有些担心了,这尼玛有没有责任啊?嘴上仍然强硬:“入宫做个太监岂不正好?”
    牛二哭天抢地抹着泪:“爹呀!娘啊!不孝儿子们都无一个婆娘,我家好歹也是前唐牛宰相的后代,一向忠厚传家,如何这般命苦?惹了这杀千刀的泼汉,难不成便从此绝后了?啊——呜呜!”
    呸!你也不嫌祖宗从坟里爬出来扇你!丢尽了颜面还敢说忠厚传家!王进走也走不得,更不敢再下手伤他,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你二人这手甲钩和筒弩得自何处?若说了实话,我便赏你几贯。”
    牛二不傻,见他饶有兴趣,便坐地起价:“这可是惊天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燕青机灵,作势道:“这两样事物我却是知道一二,他不肯说,我来说罢!”
    王进笑道:“甚好,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如何?”
    牛二一惊,这少年刚才确实会使那筒箭,难不成果然知晓?当下也不装了,左右看看无人,抱的更紧了:“我这神兵来历不凡,你若许我十贯,统统告知!”
    王进作势惊诧:“十贯?!你不如去抢好了!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土财?只有两贯,不要算了。”
    牛二大为失落,只得降价八贯,王进憋着笑到内伤,最后还是燕青叹道:“这牛二对牛大倒也情深义重,不如给他五贯将养伤势,但需写个不慎落水与旁人无关的声明,签字画押,再将这来由如实道来,如何?”
    王进微微皱眉,牛二小鸡啄米般点头:“甚好!只是不会写字,你来写好,我按个手印便是。”
    燕青偷笑:“如此且等我去医堂去借纸笔,你先讲来。”
    这牛二只好先答应先讲,给钱后再画押。王进允诺,岂料这牛二一番言语,竟引出一个兵器奇才和一员超级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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