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有衙役前来向陈桥禀报:“西门城墙根出现命案!”
    出现了命案,陈桥肯定要去现场。
    来到西门城墙根的一户人家门前,陈桥看见树上吊着一具尸体。
    “谁是苦主?”陈桥皱眉询问道。
    “我是!”一个年轻后生在一旁应道。
    “你是死者何人?
    “我是死者孙子!”
    “此事因何而起?”
    听了年轻后生的叙说,陈桥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死者姓吕名叫吕惠,是个六十来岁的老汉。
    吕老汉的儿子、儿媳妇原先在城内开着一个杂货店,他在家里照看孙子读书,颐养天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后来突遭一场天火,儿子和儿媳妇双双遇难,吕老汉无力执掌门面,就把杂货店盘了出去,带着孙子在家里坐吃山空。
    有一日,街坊徐大民来找吕老汉借一百两银子。
    半年后,吕老汉让徐大民还钱付息,可却发现借据变成了白纸一张!
    两个人为此发生了争吵。吕老汉拿不出借据,竟在徐大民家院门口的树上吊死了……
    “将徐大民传来!”陈桥向衙役吩咐道。
    衙役擂了好半天门,徐大民才一脸倦意地走出来。
    陈桥指着树上的尸体喝问:“你看看的,这是为何?”
    徐大民见状惊恐地问道:“吕老汉为何吊死在我家门前?”
    衙役们把吕老汉的尸体解了下来,陈桥命跟来的仵作当场验看。仵作勘验后报告:尸体脖颈上有两道勒痕,应是先在别处缢死,后被移尸此处……
    仵作话音刚落,徐大民马上喊冤,请求官府尽快捉拿移尸害人的元凶。
    陈桥摆手道:“既然吕老汉之死与你无干,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吕老汉的孙子不干了:“怎么与他无干?如果不是他蓄意昧人钱财,阿翁怎会自己寻死?”
    陈桥训道:“如果有人拿了无字借据向你要钱,你肯认账吗?移尸诬陷人你的嫌疑最大,你是个黉门秀才品学兼优,不像恶人,先把你阿翁的尸体抬回去埋葬,待本官慢慢查找作恶之人。”
    听完了陈桥的述说,张宝儿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有衙役来报:“有一个媳妇,到衙门来告发婆婆私自酿醋出卖。”
    “媳妇告婆婆?”张宝儿皱了皱眉头,对衙役吩咐道:“升堂吧,我来审这案子!”
    到了大堂之上,张宝儿命令捕快把那婆婆拘捕过来。
    张宝儿审案从来不避讳百姓,这时堂下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大一会,那位私自酿醋的婆婆已经来到堂上。
    张宝儿问道:“你私自酿醋出卖,可是事实?”
    那婆婆到了大堂之上,吓得魂不守舍,脸色煞白,磕头如捣蒜,不住地说:“小民该死,小民该死,私自酿醋,触犯刑律。只求大人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宝儿点头道:“酒醋盐铁,国家专卖,你私自酿醋出卖,就是犯法。念你初犯,买卖的规模也不大,又能在大堂之上认错,罚你二十大板,以观后效。”
    皂隶正要按倒婆婆用刑,张宝儿一挥手道:“且慢。”
    张宝儿又转而问那个媳妇:“你这位女子深明大义,灭亲检举,值得嘉奖。不知你在家对婆婆孝顺否?”
    那媳妇赶忙道:“县令大人明鉴,小女子在家,孝敬婆婆,恪守妇道,说得上是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前门不进尼姑,后门不进和尚,我是拳头上立得起人,臂膊上走得过马。你去问我的左邻右坊,只要说起我,没有人不翘大拇指的。我服侍婆婆,早晨三请安,晚上五过问,只有她通体苏健,我夜里才睡得着觉。婆婆身上一旦有病,我恨不得把她的病痛揽在我自己身上,给她分担痛苦。”
    张宝儿哈哈一笑道:“好一位孝顺女子,真使人感动。今天你的机会来了,本官成全你的孝道。你婆婆得挨二十大板,就让你去替她挨了吧。”
    堂前皂隶,将小媳妇按倒堂上,屁股打了二十大板,案件了结。
    张宝儿奇特的判决,让堂下围观的百姓看得瞠目结舌。
    这边的案子刚审完,又有两个人拉拉扯扯,骂骂咧咧,在围观的人簇拥下,来到县衙告状。
    其中一人竟然是张宝儿的老熟人,原来的县丞程清泉。
    看见程清泉,张宝儿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张宝儿并不理会程清泉,向另外一个年轻人问道:“你姓甚名谁,何处营生,从实说来。”
    年轻人赶忙道:“我姓吴,叫吴大,是住在吴家庄,是个庄户人!”
    “你们因何发生纠纷,速速道来!”
    “县令大人,是这样的……”
    吴大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侍弄两亩菜园度日。每天清晨,吴大都要挑一担青菜,进城叫卖。得了几个钱,买点柴米油盐,回来打发日子。
    吴大的母亲见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便托媒人四处说亲。但是,没有哪家的女孩子愿意嫁过来。三椽草房,家徒四壁,哪家的闺女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今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吴大挑了一担青菜进了城。
    走到城门口,他依稀看见地上一团纸,便顺手拾起来,放在腰间。到了菜场,时候尚早,菜场上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人。
    他把扁担往台阶上一搁,猛然想起拾到的纸团,摸出来一看,吃了一惊!这竟然是一叠银票,细数一下,足足六十两银子!吴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证明这是真的。
    吴大也不卖菜了,将担子里的菜,倒给了一个熟识的菜贩。
    吴大来到钱庄,将一张面值最小的银票兑换了三两银子。去肉店割了三斤肉,去米店量了三斗米,还到布店里给阿娘剪了一段布,一共没有花掉一两银子。
    吴大的母亲见儿子早早回家了,还买了许多东西,奇怪地问道:“又不逢年过节,买这么多东西干啥?今天这么早回来,碰上好市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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