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刀落下来的时候,朱勔甚至来不及求饶一声,人头就落在了台子上,血水撒了一地,台下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朱勔还真的能沉得住气,知道刀子落下的前一刻,都觉得没人会把自己怎么样,整这个场面只不过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吓唬一下他而已。
    但是,他错的以他糊涂,脑子长成这样,真的不怪别人,杀鸡给猴看,人家已经挑中了你,你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
    皇帝的鹰犬不是那么好做的,必要的时候要有牺牲的准备,因为皇帝永远都是对的,那么错的就应该是你才对。
    可惜啊,奸臣奸到他这样的,也真是没谁了。
    吴熙杀了朱勔,却放了他们一家一条生路,这样做,主要也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没有干净杀绝,要是后来朱勔的后代起来造他的反,也活该赵佶要遭受这样的后果。
    百姓高高兴兴的迎接宋军入城,定然是以最高欢迎仪式搞的,吴熙不再队伍中,这个时刻不是他的,而是属于将士们的。
    “你真的想好对策了么?我看盛章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必定已经把消息传到了京城,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司马林还不忘记提醒吴熙几句。
    “放心好了,没有人会把我怎么样的,还有,杀朱勔那是顺应天意的事情,你说我是大逆不道,触动了朝堂大佬的利益,我说其实恰恰相反,他触动的是百姓的利益,两者孰轻孰重,圣上心里自然会有一杆秤去衡量里面的得失,假如有人以这件事情为噱头,想搞我的话,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是非分明,圣上自有公断,但是这次回去恐怕不会那么好脱身,因为圣上也很难,他要给老一辈的士大夫阶层们一个交代,那么,我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司马林苦笑,不懂吴熙为何那么自信,每件事情分析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他没事。
    蔡相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很毒辣,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还有梁师臣,童贯,高俅等人,互相利用,互相打击,看着是一派,实则各自为战,谁也不会让谁分毫。
    司马林真的担心吴熙怎样从这个漩涡中杀出一条血路,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就好了,他太有点异想天开了。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是不能脱离实际,吴熙现在就属于这种脱离实际的异想天开。
    “最好是你想的那样才成,要不然我也会跟着你受牵连。”
    吴熙笑笑不说话,走向了自己的大帐,司马林长叹一声,觉得跟着这样的人,迟早要丢掉小命,还是找个机会脱身才是啊!
    大军顺利的接管了苏州,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没有用军队攻击,就达到了这样结果,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个值得称赞的战果。
    盛章想要在这次攻击苏州的战役中有些做为,极力的阻挠吴熙杀朱勔就是刷存在感,没想到还被人家给无视了。
    不过,不要紧,现在你是主帅,我插不上嘴,你可以任意的侮辱我,回去之后就让你好看。
    苏州确实是一个富庶的流油的地方,怪不得圣上会对南方的经济掌管的这么严实,要是南方丢了,不知道东京的那些人会活成什么样。
    也好,既然来了,就不要空着回去,军功没有,捞点钱财也行,这么一把年纪了,再不为自己考虑一下,转眼就要入土了。
    土豪,乡绅忙着洗白自己,自然都是盛章说了算,你要是不拿钱,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家里那点财产都要充公的。
    百姓想要重新划分田地,就算是租来的土地,至少也要甩掉以前那些不如意的地,换成肥美的土地才好。
    什么都要重新开始,这段时间可有的忙了,最主要还是拿钱,只要有钱,就什么都有了。
    这就是盛章大人安抚当地的时候的做法。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事传到了吴熙的耳朵里。
    吴熙正准备南下收复秀洲,和童大人在杭州回合呢,这下听说了安抚使大人的事迹之后,大军延后三天开拔,他要在安抚工作中插一脚,至少不能让百姓认为他吴熙在苏州城外做的那些事都是作秀。
    走了朱勔,又来了盛章,这本身就不合理。
    第二天,吴熙领着大军进城,占领了所有的要塞,接手了所有的治所,告知盛章暂停一切公务,等抓出内奸以后,就把安抚的权利还给他就是了。
    盛章一脸的不高兴,看着坐在上首的吴熙,冷哼一声,说道:“吴将军,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吧?”
    官场最忌讳在别人的地盘伸手,也忌讳挡人财路,这犹如杀人父母,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怨,也是不成文的规矩,盛章觉得吴熙不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想都不会想吴熙会把大军拉过来,以查奸细的名义,把自己架空。
    “盛大人此话不妥,本帅是为了手下将士的安全着想,也为了巩固苏州的防务,别前脚刚打下来,后脚就发生另一起暴动。
    劳民伤财的事情我不愿意做,早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回到东京,也不会给别人留下口实不是么?”
    吴熙说的是实话,公事公办而已,盛章只有心里骂人而已,绝对不会从嘴里说出来。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老夫了?”
    盛章不甘心失败,言辞凿凿的把问题抛给吴熙,想要扳回一城。
    吴熙哪里能给他这个机会,不温不火的说道:“盛大人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能力自然没的说,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委以重任,让你来当这个安抚使。
    但是,盛大人,你要想清楚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在敌人还没有消灭干净之前,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不想在你的治所出现不好的事情吧,要不然你回去之后怎么向圣上交代啊?”
    这话说的犀利,盛章无言以对,只能接受吴熙肆意妄为的举动,有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从手里溜走,心疼的厉害,索性住进官译,不闻不问,心里还能好受些。
    三天之后,所有的政务都已经处理完毕,所有和钱财有关的事务一个不落的处理完毕,就算尤寿桥的行为,吴熙也给办成免费的,这样一来,苏州的老百姓,都夸朝廷总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盛章问起来,吴熙就拿反正也是闲着,你又不在的理由搪塞,他也无话可说,谁叫自己住在官译躲清净来着?
    这下好了,什么油水都没了,杭州打下来之后,方腊就完了,朝廷必定会派一个知府上任来安抚民心,没他什么事了,这趟淮南之行算是白来了。
    政绩没捞着,银子也没捞着,折回去之后一定会被梁师成他们笑话死,就连青楼的妓子也会笑话他无能,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无能的人。
    想到这里,盛章的心里对吴熙的恨就加重一分。
    吴熙笑眯眯的带着大军走了,政务全面交给了盛章全权处理,装模作样的压着几个犯人,说是抓住的奸细,盛章打着哈哈,恭送吴熙离开。
    吴熙回头看了一眼盛章,眼神幽怨的像个怨妇,吓了他一跳,这老小子记仇很厉害,指不定心里把自己骂成什么了。
    不过每每想起他那眼神,吴熙骑在马上笑的能从马上跌下来。
    好在身旁有小伍全程保护,要不然早就摔死好几回了。
    大军浩浩荡荡向秀洲开进,晓行夜宿,按照每日四十里的速度缓慢行军,一来是为了保存将士们的体力,二来也是为了等刘子山前来会合。
    斥候信使回报说刘子山漂亮的完成了湖州解救任务,听说将主已经启程前往
    秀洲,于是辞别了童贯,日夜兼程赶往秀洲,和吴熙回合。
    由于没有刘子山的前军开路,吴熙走起来很小心,虽然前锋营就在距离自己十里之外,总觉得少了什么。
    三日之后,斥候回报,刘子山的一万骑兵已经归队,正式接手了前锋营,并且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和大军拉开了二十里的距离,和中军保证了正常距离。
    吴熙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刘子山现在成了他的御用前锋,以后走的时候是要带走的,这样的好手不能湮没了才华,最好是能在以后伐金的战争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才好。
    不敢说他能平步青云,留在东京为官八成跑不了了。
    只要他懂得审时度势,一辈子混合平安不成问题。
    五日之后,刘子山的前锋营,已经在秀洲安全距离之外安营扎寨,只等吴熙大军到达。
    晚些时候,吴熙到达,众将士帐内听候差遣。
    随便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让人都散了,连日的赶路,大家都好辛苦,做好了防卫工作,大家轮换着休息了。
    刘子山听说方七佛又跑了之后,气的直跺脚,这小子就像个泥鳅,不管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总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当他得知这次为了把方七佛挡在秀洲,冯六二狗子,带着牛眼娃,还有板牙全部上了前线,想来这次是没跑了。
    刘子山这才咧着嘴笑了。
    然后抱拳离去,从始到终没有提过童贯的不是,或者是救援遇到的困难。
    吴熙再一次觉得刘子山是个可造之材,因为他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化作自己前进的动力,知道将主也很难做,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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