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卡这招,是冷荷教你的吧?这是我告诉她的办法,你学的倒快。”赵冠侯的手,拥着安妮的腰,手臂异常用力,将腰箍的紧紧的,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手沿着脊柱下移,一路向下,已经超出了跳舞的正常接触,进入了理应被禁止的领域。老实头不代表好欺负,如果是其他男人,这时候已经要吃耳光,但是他……没关系。
    安妮的脸红红的,仿佛喝了几斤烈酒,人踩在棉花堆里,脚下虚浮无力,任赵冠侯牵着自己,将自己带到东,又带到西,带到哪都行。人追不上风,但风追上人,则轻而易举。哪怕是梦醒之后一无所有,只要能做上一个甜梦,她也心满意足。
    她和冷荷是好朋友,而且是有着格外亲密关系的那一种,交情是没问题的,而且基于对冷荷的崇拜,安妮从没想过,要从她手里夺走什么,且也知道抢不过。这个男人很优秀,这是没问题的。而且从道理上说,他也应该是自己的丈夫,毕竟当初自己住进赵家别墅,就是这个意思。虽然自始至终都没被碰过,但是有了这个经历,其实很难再嫁人。
    老实人就是老实人。陈冷荷从逃婚,又到结婚,最后还是夺走了属于她的丈夫,顺带,连戴家的产业也因此未得到拯救。可是她依旧并不恨任何人。包括那份家产,她与其兄的看法类似,本来就是投资失败,得救固然高兴,不能得救,也没道理怨天尤人。何况靠着冷荷的周济,两人依旧过的还可以,对于物欲并不强烈的两兄妹,并没有多少影响。
    由于走的近,对于赵家的事,她知道的很多,包括赵冠侯与自己的太太亲热,她也不止一次撞破过。她虽然一向装作视而不见,但事实上,心里却一直都在想。比如把那些情信,想象成写给自己,把那些亲热的目标,幻想成自己。想象着如果是自己被他这样,又会是什么感觉。
    已经算是大龄的她,对于男女之事并非一无所知,也有自己的需求。眼下,这种需求是由冷荷派遣,两人之间,互相作为伴侣。可是女人终究与男人是不同的,至少无数次梦里,她的眼前出现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模样。
    这次被安排一起进京,她也想过,会不会是把自己推给这个男人的一种手段。沿途也做好了侍奉枕席的准备,至少自己一个女人,是没办法抗拒手握重兵的大将的。可是没想到,赵冠侯表现的仿佛个守礼君子,她的一点念想,都成了笑话。本来以为两人注定有缘无分,却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像极了梦里的情景,唯一的不同,就是这种触感,是梦里所没有的清晰。两人离的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和那说不清的温度……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真是个好人,这么想,就这么说了……不知道那句话还有什么意思。还有啊,他不是什么财团的少东么?我想,你要拯救共合经济,少不了和洋人合作,多一个助力总是好的。如果他的合作很重要,就算要我……去联姻,我也没关系的。”脸红红的,头在发晕,或是发烧了?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跟他在一起,即使病倒了,他也会照顾自己。
    话音刚落,对方的手就在她身上不允许被异性触摸的地方轻拍了一下“我像是那种会用女人联姻,实现自己目的的人?再说,你是一个自然人,拥有全部权力,没人能决定你的命运,包括我在内。区区一个洋鬼子,算的了什么。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如果他刚才对你不规矩,我现在就去把他打成猪头三。”
    “才没有呢。对了,梁总长那边,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一下,似乎让他久等不礼貌。”
    梁士怡本也是舞林高手,可是现在心思不属,根本没心思敷衍舞场,早早的到休息室里,等着接见。几位大财团的负责人,年事已高,对于这种舞会并没有太多兴趣,也一起在休息室等。安妮虽然很享受跳舞的过程,同样享受着舞伴的不规矩,但是还能分的清轻重。
    “不要紧,让他们等好了。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怎么做生意。”赵冠侯微微一笑“冷荷在山东的日子,都靠你维持正元,未来还要养胎,可能还要相当长一段时间辛苦你,我不给你补偿,万一你辞职跟个洋鬼子跑掉了,我去哪找这么一个优秀的经理?”
    “不!我不会跑的!我肯定会留在你……我是说冷荷姐身边的,哪也不去。”安妮斩钉截铁的保证,但是赵冠侯已经牵着她,跳起第二支舞。一连跳了三支曲子,安妮头上已经微微见汗,赵冠侯才从侍应手里拿了点心和酒,进入休息室。
    房间里,几位负责人显然等候多时,之前也聊过一些,但没有谈妥。从梁士怡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来,他跟洋人的接触,并不理想。
    “梁先生的意见是,先由各国向贵国正府发放贷款,支撑过眼前的金融危机。之后,靠发行公债的方式,进行偿还。恕我直言,鄙国正府和银行,都不会允许这种处理方式。”汇丰银行代表毫不客气。
    “贵国正府目前不具备结束战争,恢复经济秩序的能力,把债务发放给你们,将有很大可能成为坏帐。鉴于我国正府,准备承认蔡锋的共合军,为与贵国正府对等的交战团体,向贵国正府发放的贷款,很可能被用于战争支出,这与我国的中立立场相背。所以,这一点,是不可能办到的。我国有明确指示,在贵国实现全面停火以前,不会提供任何形式的贷款,以及经济援助。”
    其他几位银行家的态度基本相同,至于几个大财阀,就更直截了当。他们是商人,投资是以获利为目的,不会拿来做善事。现在洪宪的控制能力太弱,即使许给他们矿山、铁路的好处,能否拿的到,也在两说。这个时候放款给洪宪,等于是拿钱填海,自然没什么兴趣。
    梁士怡的额头微微见汗,拿出手帕不停的擦拭,寻个机会,把赵冠侯请出房间,小声道:“爵帅,大家在一条船上,荣损与共,我也不希望共合、交通两大银行倒台。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咱们钞票发的太多,世道不好,人都急着把钞票换成大洋。可是咱们手里,哪来那么多银元?如果贷款拿不到,银行可能真的要关张大吉。”
    “燕荪,你的难处我能理解,可是我的难处,你也要体谅。山东刚刚打完一场恶战,经济严重衰退,现在让山东出来为你的银行担保,对方也要肯听才行。何况,那些银行团里还有扶桑人。我把矿山抵押给他?我好不容易把扶桑人打走,转头他们再回来开采,老百姓要骂娘的。我这次来京城,目的只有一个,我正元在共合、交通两行的存款,以及放的贷,必须有个说法。”
    说话之间,赵冠侯的元帅权杖在手里转了两圈,“我这次来,是带安妮跟你谈判。如果事情谈不成,下次来的,就是我鲁军的请愿团。大家的身家性命,都指望正元维护,如果谁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一准跟谁不客气!”
    这番暗含杀气的言语一出,梁士怡面色惨白,几乎摔了个跟头。良久之后,颤着声音道:“爵帅……看在你和大太太的交情,还有咱们的交情的份上,务必以大局为重。陛下的江山,现在全系在银行身上……”
    哪知一言出口,赵冠侯的面色,变的比他还快,竟是悲愤莫名的模样。手中元帅权杖在墙上一敲“燕荪,你这说的什么话来?我如果不是念着往日交情,如今,就不是这么跟你讲话了。你且看看,现在各省是个什么情形。说一句大话,不是我的面子关照,浙江朱端早就被他的参谋长吕公望赶走了!山东如今若是通电独立,你说说,你欠我的钱,我有没有办法拿回来!”
    梁士怡的家乡就广东,如果赵冠侯现在投奔西南军正府,以鲁军之能战,想来西南军正府不会吝惜金银。到时候查抄了梁家的家产补给赵氏,也大有可能。梁士怡周身汗不敢出,只好不住赔礼,赵冠侯反倒得理不让人
    “我话放在这,正元、四恒跟共、交两行的帐目交涉,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的钱,如果少了一毛,自然就有人同你讲道理。鲁军最重纪律,但是谁要他们吃不上饭,山东爷们也不是吃素的性子,其中轻重,你自己考虑清楚!”
    本来约好了扑克牌局,可是等到两人会谈回来,梁士怡面若死灰,竟是提不起半点性质,随便敷衍几句,立刻告辞。休息室内的气氛,也随着他的离去,而变的融洽而又热烈。
    “冠帅,安妮小姐远来,一定非常辛苦,我想,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喝一杯,缓解一下疲劳呢?通知外面,在这里单独开一桌酒席,我们在这里慢慢聊。冠帅,对于中国下一步的经济发展,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与方才的横眉冷对完全不同,当面对赵冠侯时,包括扶桑财团在内,都换成一副笑脸。赵冠侯与众人却不怎么说实话,只把安妮推出来
    “戴小姐是正元现在的执行总裁,未来的经济发展规划,是由她来负责的。但是她今天很累,不方便谈话,我和安妮小姐,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所以,这件事我们不必急于一时,有的是时间,慢慢聊。明天,我们会去东安市场买些东西,我们可以约在明天晚上继续谈。”
    “东安市场?哦,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旗昌银行恰好与东安市场的宝大银楼有业务上的往来。戴小姐这么美丽的女士,必须有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才能与戴小姐相配。明天早上九点以后,戴小姐到宝大,将有人全程负责接待,保证为您提供最优秀的服务。”
    “本行在东安市场,也有着合作伙伴,他们的服务水平,绝对不会输给宝大……”
    类似的情景,戴安妮也见过。不过那都是属于陈冷荷,每当她出席这种宴会时,肯定会收到一堆类似的礼物,自己用不掉,就当福利发给身边的人。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却还是第一遭。一直以来,都认定自己只是陈冷荷的陪衬,未想过,终有一日,这种荣光,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礼貌的应酬,感谢,直到舞会结束,时间已经指到了十点钟。在六国饭店,已经为两人备好了房间。给他们准备的,自然是六国饭店里规格最高的套房,带有洗澡间以及客厅。
    在应酬时,喝了不少红酒的安妮双颊绯红,望之如同桃花盛开,赵冠侯端详着她,让桃花开的更艳。安妮开始低头检视自己,晚礼服露出了自己圆润光滑的肩头和白皙的肌肤,裙子太短,露出了小腿,这是不是不太妥当?她拼命的想挡住一部分肌肤,却发现越遮越糟,无所适从。
    “怎么样,今天还高兴么?酒喝了不少,如果不舒服,我让茶房送醒酒的东西过来。”
    “不……没关系了。这点酒,还支持的住。就是觉得,排场搞的太大了,本来我进京,是给姐夫打下手,可是现在一闹,反而我成了主角。如果是冷荷姐还可以,我差的远了。”
    “话不能这么说,冷荷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以她的性子啊,说不定舍不得孩子,还要带着宝贝工作呢。总之,你要辛苦一段日子,不把名气打出来,又怎么撑的住场子?今天这种场合,也不过是小场面,等到你当了交通银行的总经理,像今天这种应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什么?交通银行总经理?”虽然头有些晕,但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一下子让安妮从酒醉与羞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即使经营不善,交通银行依旧是当今中国顶尖大行,与正元不可同日而语。这种国家级别的银行,总经理地位几可相当于司局高官,怎么可能让自己来做?
    赵冠侯笑道:“没错,就是交通银行总经理。我陪你进京,当然是为了救市。梁财神求我,也是求我救市。但是他所求,和我所愿,是两回事。他希望我救银行,本意实际是救他梁财神。而我想救的,是共、交两行,稳住中国经济不破产,这是两回事。要想保住两行,首先就得去梁,把他在两行的力量彻底排除。”
    他向着安妮身边挪了挪,端详着她微醺的容颜“咱们认识,就是在橡皮股灾。那次,就是我成功救市,保住燕荪的位子。这次,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他每次遇到麻烦,总是要我替他善后,凭什么?所以这次,我肯定要救市,但是却不救梁。不破不立,共、交两行,必然要倒,只有它们倒了,我们才能接手。等我我把两行接过来,人事上肯定要变动。交通的担子,就由你来挑。共合银行,我再找人。”
    “我?不行的不行的,我的本事太差了,担不起这么大责任。还是让冷荷姐来当,我只能给她打下手。”
    赵冠侯摇头道:“交通银行旗下,优质资产很多,只是一时间的周转问题,以及印了过多的钞票,所以运转不灵。只要缓过这一口气,接下来就有的做。何况掌握交通银行,就掌握了发钞权。这么个位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上,哪有你这么个傻姑娘,自己不要还往外推。我把交通银行救活,必然要用我的人,冷荷短时间不能出山,你说我不用你,还能用谁?简森是个外国人,总不能光明正大到交通银行做总经理吧?那样报社的人,可是会跳脚的。你去当经理,她来给你当参谋长,保证不会有问题,或者说,有问题,也不用怕。”
    “你……你的人?”安妮的头,晕的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喝多了,否则怎么会幻听?交通银行总经理,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在此时,全不如那一句我的人来的有杀伤力。她如同被一枚炸蛋直接击中,而天昏地暗。
    赵冠侯笑着,将手扶在她那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我在六国饭店只订了这一间套房,今天晚上,我就不走了。你在我家住过,敬慈他们也喊你戴妈妈,这算是名分早定,你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边说边低下头去,安妮全身无力,心跳头晕,全身的血液只向头上涌去。她想过反抗、逃跑或是大声的喊叫,想来只要自己拒绝,他肯定不会强来。不是有一个煤油大王的女儿么?何况以他的身份,想要女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不会用强。
    矜持,必须矜持,如果让他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安妮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理智告诉她,哪怕是象征性的抵抗,也要反抗一下。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摆脱赵冠侯的唇,说出的一句话却是“你不要那么急……我去放水,我们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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