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命为代价的制约,换来能够绝杀蜘蛛的能力。
    一旦被锁链所捆,就再无挣脱的可能性,除非受到外力因素的影响。
    库洛洛被将军了,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实。
    若说还有机会,那就是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派克诺妲。
    只是,在团里行动中,战力表现向来很弱的派克诺妲,在此刻又能有什么作为?
    当派克诺妲的动作快过意识时,来自罗的目光,仿佛冻住了她的双脚。
    于是,她的身体停顿了片刻。
    罗则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干脆的收回来。
    此时,酷拉皮卡抬动手臂,将库洛洛拉到了身前。
    被锁链捆住,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酷拉皮卡宰割。
    也就是说,现在即使仍能思考,仍能呼吸,但已经跟死差不多了。
    不是一脚踏进死门,而是双脚一并踏入死门。
    要说为什么?
    近距离看着这个窟卢塔族的幸存者,哪怕只是吐出的一息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更别说是……那一双染上血仇的火红眼。
    深知劫数难逃,库洛洛却一脸平静。
    那不是装出来的,此刻他的心跳甚至稳得可怕,仿佛没将死亡当做一回事。
    事实上,旅团多数成员,大抵如是。
    他们是一群……对生死看得淡薄的人,包括外人,包括自己。
    库洛洛看着身前的火红眼拥有者,淡淡道:“你可以第一时间将我绞杀,但你没有,是想利用我钳制派克诺妲,还是不相信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想要进一步确认?”
    “多半是后者吧,不过我并没有欺骗你。”
    “如果硬要我说出一个去处,似乎……在某个时间点,被我随手捐给了某家不记得名字的医院。”
    “想必,那些火红眼并没有被用在眼疾治疗上,而是被当做商品私自卖掉了。”
    哗啦!
    锁链突兀缩紧。
    强大的挤压力道,令库洛洛闷哼一声,随后吐出一小口鲜血。
    没有气的防护,单凭肉体的强度,自然是抵御不住。
    酷拉皮卡此刻的神情,是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狰狞,似有无数条黑线,并排成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
    派克诺妲面色一紧,不再顾及罗的存在,向着酷拉皮卡和库洛洛冲去。
    酷拉皮卡那蕴含无尽杀意的眼眸,就这样扫了过来。
    被那眼神一扫,派克诺妲如同被一颗子弹打入心窝,身体骤然一震,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库洛洛的气被封住,生死只在酷拉皮卡的一念之间。
    贸然行动的话,非但没机会救下库洛洛,还会加速库洛洛的死亡。
    “有什么办法能扭转局势……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哪怕一个也好,快点。”
    “来一个人,来一个人!”
    派克诺妲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看着这一幕,罗知道幻影旅团离覆灭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他听到了库洛洛的言论,只觉得像库洛洛这样的人,有时候真的不可理喻。
    想要得到火红眼,甚至违背了定下的协约。
    如此看来,库洛洛对火红眼的渴望,应该超出了普通的喜爱。
    可是,在拿到火红眼后,不知多久时间就转手,甚至可以无偿捐给一家不配留在他记忆里的医院。
    那是纯粹的依个人喜好来做事,而喜新厌旧这个词,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库洛洛了。
    罗最后看了一眼平静得可怕的库洛洛,随后走进墓地大楼里。
    远处,隐约听得到警铃的声音。
    库洛洛则是看着罗的背影,目送着他走入墓地大楼里,直至消失在眼前。
    他望向罗的目光之中,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如死水般的寂静。
    自然界里,自有生态圈。
    人类的世界里,亦是如此。
    有朝一日死于他人之手,该怨的不是对方多么残酷冷漠,而是自身实力不足,无比规避掉这个结果。
    这是库洛洛个人的观点,他没有赢过酷拉皮卡,所以他即将投向死亡的怀抱,而酷拉皮卡则是血仇得报。
    这是一个由多方面因素组合而成的,理所当然的结果。
    没有在意捆在身上,不停带来痛楚的锁链。
    库洛洛缓缓仰头,想看一下星星和月亮,奈何,夜空里只有被火光映红的云朵。
    “是了,天气预报说,零点过后会下雨,兴许要下一整天。”
    他自语一句,微微摆头,平静迎向酷拉皮卡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神,淡淡道:“你觉得天气预报会准吗?
    看着心境如此平静的库洛洛,酷拉皮卡徒然握紧双拳,再一次加剧了锁链的力度。
    库洛洛又一次吐了血,但脸上一丝痛楚也没有。
    一旁,派克诺妲看着酷拉皮卡折磨着库洛洛,用力咬牙,脑袋疯狂转动着,想要在黑暗中寻找到一丝光明。
    酷拉皮卡却完全没将派克诺妲放在眼里,他死死盯着库洛洛,那声音低沉得像是一双破土而出,惨白而布满尸斑的手。
    “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骨,将你的皮肤一寸寸割下来。”
    “让你在死之前,尝尝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痛苦。”
    “但,我不是你们这一群畜生。”
    “给我好好的……下地狱去忏悔吧。”
    每说一句话,锁链的力度都会递增一个等级,用力挤压着库洛洛的身体,可以频繁听到骨头被挤裂的声音。
    听得出,这些话就是死亡倒数计时。
    然而,库洛洛仍旧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酷拉皮卡,隐约之间,浮现出一抹怜悯之色。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放在心里自语,连一点涟漪也没有。
    但是,酷拉皮卡看到了库洛洛眼里的怜悯,仿佛间,双方的位置进行了一轮调换。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将力量提升到最强,亲眼看着库洛洛的身体被锁链绞成了数块。
    大量的鲜血就在眼前炸开,泼洒在脸上和身上。
    起初,厌恶着鲜血触碰到身体时的触感。
    现在,酷拉皮卡坦然接受了。
    他会在这一条鲜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库洛洛!”
    派克诺妲悲声怒喊,猛地抬起左轮手枪,却不是指向沾满鲜血的酷拉皮卡,而是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她这个举动,并非是殉情般的自杀,而是要豁出去一切,为库洛洛报仇。
    墓地大楼里。
    罗听到了派克诺妲那饱含悲痛和愤怒的叫喊。
    “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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