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外,郊区西南三十里处,有一座孤栾峰,孤栾峰下,有一片忧心湖,这忧心湖名字虽然听起来凄凉,但却其实是一个风景胜美之地。
    这里占地足千亩之阔,湖水一眼望不到边,遥遥只得瞧见视线尽头突起的峭嶙山峰,峰顶有白雪皑皑,而忧心湖边沿岸却是苍翠一片,尤其是盛夏时节,可谓是百花争鸣,群芳不舍。
    天寒时节便不提了,每当春日的寒气劲儿过了,京城里的百姓们便会成群结队地来到此处游玩、饮宴,吟诗、作对,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只要在这忧心湖边呆上一整天,保你能忘却所有的烦恼,尽享春夏时节的自然之美。
    而如此一个风景优美之地,自然也有专为特权阶级所设的地点存在,就在忘忧湖主岸靠西一里处,矗立着一座翡翠山庄,这翡翠山庄占地颇大,其内雕梁玉柱,极为奢华,乃是官商合营,平日里接待的必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人,就连宫里的皇上,都会偶尔到访一番,可谓是胜地中的胜地,只要你职权不够、地位不高,就算你是富可敌国之人,面对这片奢华宫殿,都只能望而兴叹,没有入内享福的份儿。
    翡翠山庄山顶主殿之下,有一片半天然的大观园,大观园当中有一颗长寿槐,此槐据传已有三百多年的寿命,乃是皇帝先祖亲手栽种,其冠茂密参天,树身粗壮无比,足需十个成人环手才可抱住,每到夏日时节,那漫天的树叶摆动,郁郁葱葱地,就仿佛蕴含着某种自然真理一般,十分引人瞩目。
    也不知是那一年的哪一天,总之是一个夏日,这长寿槐下,来了一个小童,这小童衣着锦绣,个子矮矮,远看起来倒是举止有得,但拉近一看,却是相貌奇丑,他来到此处之后,先是挥手屏退了周围跟随的一众仆从,接着便靠着这长寿槐,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发起了愣来,发愣之间,他还不时咧嘴笑笑,或是伸手凭空在面前比划几下,状若疯癫。
    “璇儿,做什么呢?你父皇寻你呢!”
    不过多时,一道女声从远处传来,这才打断了这小童的思绪,他有些留恋地又凭空比划几下,拍了拍屁股,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去了。
    小童此去,再无影踪。
    槐树之下,日月变换。
    有一天,来了几个仆人,将树下的石凳换了。
    又是一天,有片花儿蔫了,又来了几个仆人,将那片花儿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红牡丹。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很久很久之后,上一回的那个小童才再次出现在了这颗槐树之下。
    准确地说,当初那个小童,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只见这个少年十一二岁的年纪,举止气度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傻笑,划手,但那副相貌,却已是大大不同了。
    如果说上一次来的时候,他的那副尊容只能用丑不可言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却是变得俊秀了许多,皮肤白皙,眼眉方正,鼻梁挺翘,嘴唇圆润,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补的,才能叫一个人拥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除了这些,少年变化最明显的,还是他的头发。
    原来那又干又枯的黑色头发,此时早已发去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暴烈如火的红发,只有顶部被礼冠别着一缕,其余的,均是犹如绸子一般从他的肩头披落着下来。
    “璇儿,你怎地又独自跑出来了?”
    还是那道女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个身着华丽宫廷袍服的端庄妇人,这妇人来到少年身边,面色慈爱地伸手捋了捋他的长发,笑道:“为娘方才听你父皇和大臣谈起你了,说你这一头红发,乃是人中瑞兆,乃是将来要成大事的征兆,还说了好些个为娘听不懂的话。”
    说着,她又眉头一皱,叹道:“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但瞧着你这头发,为娘也是担心的紧,这两年不论宫中还是民间,怎地就寻不到个神医能瞧出你这究竟是犯了什么病症呢?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娘。。。”
    听着自己娘亲的唠叨,少年面色苦闷地支了一声,这个话题,近两年来对方几乎是天天提起,直搞得自己是烦不甚烦,但对方好似全然不顾他的意见,依旧是自顾自地继续道:“。。。还有你这相貌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为娘每天和你朝夕相处,怕都会以为我儿是换了一个人呢,其实为娘想着,你就那么丑丑地其实也挺好,可爱。。。”
    时间就在妇人的唠唠叨叨之中过去,饶是少年有着一口伶牙俐齿,但在自己娘亲面前,这幅口齿却是全无用武之地,叫他只得低头听着,直到有人来唤,他们才最终并肩走开。
    随着这母子二人的远去,便又是几轮春夏秋冬,而自此之后,那少年和他的母亲,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颗长寿槐下,也便一直安静着这翡翠山庄之内虽然常有来客,但若单论此处,却还是有些偏了,那些个贵客们到来,一般都会选择在正殿群落之中饮宴作乐,或是白日里在外赏景,入夜了便去歇了,毕竟大家都是出来踏青游玩的,谁又有心思整天呆在这山庄的花园之中呢。
    “小姐,我刚才听人说,七皇子今年又不来了。”
    这一日,槐树下终于又是来了两位客人,那是两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其中一个丫鬟打扮,肤白貌美,生得很是俊俏,方才这话,便是出自她之口。
    而她的说话对象,此刻却是没有接下这个话茬,只是静静地走到那槐树下方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望着远方忘忧湖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只是往那儿一坐,便是一副绝美的风景。
    她是一个不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都不能形容的人。
    一身洁白纱裙随风飘动,如瀑长发垂泄,星眸之中霞光闪闪,挺直微翘的鼻尖如同冬日盛雪,朱唇粉嫩,仿佛隐隐有流光闪过,一双柳叶眉,妩媚之中又带着一丝精明的英气,相较于同龄人来说,她的身材简直高挑得不可思议,尤其一双纤而笔直的长腿,叫她坐在这石凳上,甚至都有些施展不开的感觉,只得侧放着,最后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与胸前的波涛更是有些不成正比,恐怕风华绝代这个词儿,大概便是专门为她而设的罢。
    眼见自家小姐没有应声,那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自顾自地撅着个嘴儿立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女才终于缓过了神来,兀自由怀中掏出一卷画卷来,在自己面前展开。
    这画卷之上,画着一个五岁孩童,这画纸高档,画工精美,但那画上的小人儿,却是丑陋无比,若是放到现代,那就是隔着屏幕都能叫人吐出来的那种。
    拿着这画卷左右端详了许久,那少女才终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莹儿,你说,这小小的人儿,如今究竟能长成个什么样子呢?”
    “老爷说,七皇子虽然小时候奇丑无比,但近几年来,长得却犹如改头换面,一表人才,堪称人中之龙。。。”
    闻言,就见那叫做莹儿的丫鬟撅嘴说道,临了,还补上一句:“。。。反正我是不信的,每次想见见这位七皇子都不得其道,话也全都是老爷说的,我猜老爷定是在宽小姐的心呢。”
    “前些日子,我寻诸葛先生看过了。”
    话落,就见那少女摇头一叹,莫名奇妙回了这么一句。
    “呀?小姐,那诸葛先生怎么说?”
    “诸葛先生说:‘依此子面相,不论如何采补,都再无回转可能。’”
    “小姐!”
    闻言,刚刚被勾起点希望的丫鬟莹儿肩膀一塌,哭丧着脸道:“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逗逗你罢了。”
    只见那少女俏皮一笑,道:“其实,我觉得爹说得挺好,男儿家,从不该以相貌论优劣的。”
    这句话,莹儿貌似也是听少女说过很多遍了,也不出言反驳,只是诺诺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莹儿觉得,凭小姐的相貌,配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亏待小姐了些!你想啊,等小姐嫁进了宫里,每天起床睡觉,头一眼见到的都是那样一副面孔,这实在是。。。”
    “莹儿!”
    不等莹儿将话说完,那少女便出声将其打断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这么说你家姑爷!”
    此言落下,那莹儿便委屈地低下了头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那少女见状也是不忍,复而又极快地岔开了话题,与之肩并肩地走开了。
    同一时间,紫禁城内。
    肖逸璇定定地站在镜子之前,看着镜面上映出的自己。
    剑眉入鬓,星锯明眸,肤白胜雪,一头火红的长发披肩,俊朗不凡的外表之下,附带着隐隐的刚绝霸气,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凡的劲头儿,除了头顶少了两个犄角,以及额前颊间没了几道雕纹之外,此刻的他,活脱脱便是一个魔尊重楼再世。
    这,就是十七岁的肖逸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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