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的管家很无奈,本来已经和师爷说好的一百贯,现在突然变成了百两黄金。但为了自家小娘子,也只有认了。
    宁知县的作风贯彻始终,管你原告被告,谁给的钱多判谁赢。施仁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反而被以诬告的罪名打进了大牢,以宁知县的作风,施仁这次恐怕不脱层皮,是出不了大牢的了。
    张氏一直还能保持着镇定,但当看到秦戈平安走出衙门时,她也不禁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感谢菩萨保佑,保佑我家六郎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和秦戈一起走出来的潘大千金安静多了,经过公堂上的惊吓,往日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了不少,跟在秦戈身边就像个小媳妇。
    “潘大仙女,咱们这次也算是患难与共了,那次在唐家村讽刺你表哥,我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在此我代表全华亭县百姓向你道个歉……”
    “你凭什么代表全华亭县百姓啊?”潘大千金忍不住嘟起了樱桃小嘴,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屑。
    “呵呵,习惯了,给我点时间调整一下嘛,再说了,刚才要不是我代表全县老百姓向宁知县致以了崇高的敬意,咱们说不定还在公堂上受刑呢,你想想那蛇钻裤裆的酷刑…….”
    “啊!你别说了!别说了!”一提到这个,潘大千金就不禁被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脸跑开。
    “喂,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咱们经过这次共患难,以往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好吗?”
    “想得美!”
    不是吧,这个时候还记着那点小摩擦,看来姓潘的妞儿怨念够深的,心胸够窄的……说到这,秦戈下意识地看了看潘大千金的胸口,嗯,虽然谈不上奇峰插去,但似乎也不是很坦荡,看来女人小气是有生理依据的,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四姨娘含泪跑上来握着秦戈的手,上下打量,激动地问道:“六郎,你可曾受刑?没事吧?”
    “呵呵,四姨娘放心吧,别说受刑了,这一路上他们都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一点苦也没吃……”
    “傻孩子,还想瞒姨娘,你看你,脚都磨破了,还说没事,快让姨娘看看,伤得可重。”
    “姨娘,我真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秦戈只能苦笑,四姨娘这种关爱让他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毕竟他并非真的秦六郎,至少他心里不认为自己是。
    好在张氏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后,说道:“还好,只是皮外伤而已,应该没有大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四妹,还是先带六郎回家再说吧。”
    “嗯嗯!”四姨娘连忙点头,那高大的县衙,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四姨娘心有余悸,也恨不得早点离开,她和七姨一左一右搀着秦戈。
    秦戈苦笑道“姨娘,你们别这样好吗,我真没事,不用搀扶。”
    “还说没事,脚都磨破了,别说话,上车再说。”两人就是不松手,秦戈也不好强硬挣脱,只得任她们搀着,四姨娘感叹道,“六郎啊,你这次能平安无事,是秦家祖宗保佑,以后啊,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莽撞了,你不知道,这次我们有多担心你,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姨娘也活不成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姨娘,以后我不去招惹别人就是了。”秦戈怕她数落个没完,连忙投降。
    一家人坐着借来的车子回到青龙镇家中,张氏带着秦戈到祖宗牌位前上了香,并要他在祖宗牌位前起誓以后不得在外头惹事,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吃过晚饭后,秦戈开始跟着七姨读书,刚搭建起来的书房外,太阳沉下了西边的地平线,只剩下半天的晚霞在燃烧着,变幻着,茅屋内一灯如豆,光影摇曳;
    灯下的七姨,梳着飞鹄髻,粉颈细腻如瓷,素手纤纤,执笔行书,一列列娟秀的字体从笔尖落到纸上。
    秦家被抄家时,什么也没能带出来,以现在的家境,也买不起书籍,眼下只能靠七姨凭自己的记忆,把《诗经》之类的书籍默写出来教秦戈。
    秦戈凑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看她写《诗经》秦风篇,这一刻的七姨很专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文雅静美的气息,一个女人经不经得起审视,关键是看气质,七姨无疑是那种越看越美的女性,反正秦戈十分喜欢她身上的那股气质,可以说为之着迷。
    早春二月的夜晚,茶园里有野猫子在叫,那声音有些悱恻、有些撩人。
    “姨娘,你这样写看起来很费神,你能不能在每一句之间加一个点,把两个句子分隔一下,哪,这样。”秦戈说着握住七姨的手,在句子后面加了个逗号。
    七姨看着纸上落下的“小蚯蚓”,感觉怪怪的,好吧,秦戈承认,因为用不惯毛笔,没把握好,逗号下边的小芽写得长了点,收笔时又比较粗,怎么看怎么象男人那啥,
    “咳咳,这个太大了,再来一个,嗯,就这样……”秦戈执着七姨的手,重新写了个比较像的逗号。
    七姨的手暖暖的,很柔软,握在手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握着温香软玉,同时这执手的动作,让他的前胸紧贴着七姨的后背,一动还会碰到她的面颊,鼻子里全是醉人的幽香,这让秦戈的气息变得有些重。
    “好了,六郎,姨娘知道了,就按你说的,每句后面给你加个点就是,你快站好,让姨娘把这首蒹葭录完。”
    “哦,好。”
    秦戈只得放开七姨的柔荑,嗯,他好象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人喜欢把女人的手比作柔荑了,真的很生动,七姨那羊脂般柔滑的手不就如柔荑一般吗?
    窗外的野猫子叫得更悱恻、更撩人了。
    “姨娘,你冷吗?”
    七姨忙着抄录诗经,连头也顾不得抬地答道:“不冷。”
    “哦,你不冷啊…….”
    “六郎,你要是冷,就拿被子来披上吧。”
    “那个,我……我也不冷,我是怕姨娘你冷,所以问一声。”秦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七姨的纤腰上,那纤纤一握的小蛮腰,要是抱着,该多温暖啊!
    “谢谢六郎,姨娘不碍事。”
    “那就好,那……姨娘,窗外是什么在叫啊?叫得人心烦。”
    “那是……”七姨顿了顿,窗外是野猫子是在求偶,这事怎么说呢,“六郎,那是猫在叫,别管它。”
    “奇怪,平时猫不这么叫的啊?”
    七姨的脸莫名有些发烫,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秦戈一眼,见秦戈一脸疑惑的样子,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继续抄录。
    过了一会儿,七姨终于放下笔,抬头含笑道:“好了,六郎,今晚就先学这几首吧,等明儿有空姨娘再多抄一些,免得晚上抄耽误你时间。”
    “好的,全凭姨娘安排。”
    “那就这样吧,你先跟姨娘读几遍,然后姨娘再逐句给你讲解,咱们就从第一首《车邻》学起,开始了哦: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灯影下,七姨的容颜如暗夜花开,尤为动人,有这样的老师,是秦戈最大的动力,他跟着姨娘读这生涩的古文,一点也不嫌烦,为了能让七姨开心,他甚至学得很用心,跟读两遍就能背了。
    只是他发现,七姨每读到“今者不乐,逝者其亡”时,眉梢总带着一丝淡淡伤感之色,其实不用她解释,从字面上秦戈也大至能明白这两句的意思。
    秦戈突然抱住七姨,将头埋在她怀里说道:“姨娘,我不学了。”
    七姨一惊,说道:“六郎,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不想学了?”秦戈的话让七姨觉得他有点孩子气,一阵风、一阵雨的,她只得把搂着他,轻抚着他的头安抚着。
    秦戈埋头在她温软的胸口,不断地蹭着道:“这诗读来会让姨娘难过,我还学它干嘛?不学了。”
    七姨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自己一点点的小情绪,也被他察觉了,她连忙道:“六郎,姨娘没事,只是为诗意感染,有些感怀而已,你别多想,来,姨娘给你讲解一下诗意。”
    “好吧,姨娘说吧,但我要这样靠着姨娘,我要感知姨娘的每一缕情绪。”
    七姨无奈,只得说道:“你呀,真是个孩子,你转过身去看着字,姨娘搂着你讲解可好?”
    “嗯,好吧。”靠在七姨温柔的怀里,秦戈心满意足,开始认真听他读解。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四野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野猫子还在叫着,这一晚,秦戈成绩斐然,把秦风篇十首诗全背了下来,七姨直夸他聪明,欣慰不已。
    “好了,六郎,夜深了,今晚就到这,你快睡吧,姨娘也要回屋睡了。”
    秦戈想也没想,脱口说道:“七姨留下来陪我睡吧。”
    “啊?”七姨禁怔了一下。
    秦戈连忙解释道:“我……我有点害怕,那个……外头这猫叫得有点瘆人,象小孩子在哭似的,七姨,之前有你和四姨娘陪着,现在突然让我一个睡书房,我……我……”
    “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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