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高余回到汴梁,已有三天。
    光阴流逝,不知不觉进入二月,惊蛰已过,春雷响,桃李梨杏争先绽放,一夜间把汴梁城点缀的更添娇艳。那汴河水面,漂浮被雨打风吹掉落的花瓣,随着河水起伏荡漾,别有趣味。
    高余终于可以好好领略这汴梁的美景了!
    过去三天,他足不出户陪伴梁氏,可算是把他憋坏了。
    不过,这三天里,也让他对高府上下,有了一个非常详细的了解,进出的人员,也都能叫出姓名。
    高俅身为殿前都太尉,执掌三司,位极武臣。
    虽然,他已没有了升迁的空间,可凭借着官家对他的喜爱,在三司的位置极为稳固。
    如此,他家中的仆从小使自然也不会少了。
    高余算了一下,高府上下,加上后宅伺候的女使,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其中,小使四人,属于高俅的亲随,女使二十三人,分别负责跟随高俅的妻妾儿女。
    高俅身边,正妻一人,就是梁氏。
    妾室一共三人,但大多都已徐娘半老。
    按照梁氏的说法,高俅在高余丢失之后,十一年未再纳妾,也算是一桩稀罕事……因为高余的的事情,让高俅对梁氏无比愧疚,虽然梁氏并不反对,可他却始终保持家中妻妾的数量。甚至,因为梁氏的缘故,高俅把他最心爱的妾室赶出家门。
    从这一点来看,高俅倒算是不错。
    至少和高余此前听到的种种谣传不太一样。外界谣传,高俅不学无术,为人贪财好色,在汴梁欺男霸女……反正,各种奔着下三路的罪名层出不穷,令人难以置信。
    反正,据高余所知,如果外面许多谣传是真的话,那高俅活脱脱就是一匹种马才是。
    “你父亲位居殿前都太尉,又得官家宠信,少不得有人眼红。
    他确实有许多毛病,但也不至于似谣言里说的那么不堪。欺男霸女……你道这是何处?这是汴梁,天子脚下!官家想扩建宫城,最后都因为百姓反对而不了了之,你道你父亲一个太尉,就敢做的那些事情?就算官家对他宠信,他也难以脱身。”
    梁氏也担心高余会被那些谣言困扰,于是向他解释。
    “不过是一些无行的文人,看不过你父亲在那高位之上。
    加之你父亲只听从官家差遣,把个三司打理的风雨不透,外人无法插手进来,挡了别人的路。于是乎,一些人就在下面碎嘴子,搞风搞雨……呵呵,不过成不得事。”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不去制止?”
    “制止?如何制止?”
    梁氏用溺爱的目光看着高余,轻声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父亲如何管得住?
    更何况,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去年初的时候,那通议大夫王黼为弹劾蔡相公,私自鼓动诸班禁军在左藏库闹事,最后还是你父亲出面平息。也正因此,那厮便怨恨了你父亲,屡屡找他的麻烦。
    这一年来,汴梁城中多有针对你父亲的谣言,便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好在官家对你父亲了解,只当成笑话,所以没有怪罪。若不然,怕是有大难临头……对了,你回来后,可要小心那王黼。那鸟厮是个笑面虎,阴险的紧。又懂得讨官家的欢心,就连蔡相公也奈何不得他。他去年从通议大夫连升八阶,如今官拜少宰,也变成了相公,圣眷正浓,即便是你父亲也奈何不得,你千万别去招惹。”
    王黼?
    高余心里,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回来才三天,高俅提及此人共十二次,如今母亲也提起这个人,那一定不太寻常。
    “母亲放心,孩儿又不是小孩子。
    这些年随师父四处走动,虽说未曾学会师父一身的本领,但这察言观色却是懂得。”
    “我儿这些年,端地是受苦了!”
    梁氏最听不得高余提起他在外漂泊的日子,只要一提起来,她就会格外悲伤。
    这时候,高余绝不能有半点的反抗。
    如果他这时候拒绝了梁氏的关爱,势必会引起梁氏更大的悲伤……
    “孩儿不苦,一点都不苦。
    师父虽是出家人,但对孩儿极好,不管孩儿做什么,他都不会勉强。”
    “倒也是,可惜了他竟然被奸人所害。
    对了,你师父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你大伯去查寻。若找到那劳什子仇道人,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因为那仇道人,高余险些命丧须城。
    梁氏每每提及此事,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仇道人生吞活剥。
    高余对此倒是没有反对,因为他也期盼着能够找到那仇道人,可以为师父报仇雪恨。
    他以前没这个能力!
    可现在,他似乎有一些了。
    “吉祥儿,这些年,你可有那可心的人吗?”
    高余今年十七岁,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已经成家立业。
    他而今回来,梁氏当然也会关心这件事。其实,她已经憋了三天,终于忍耐不住。
    “娘,孩儿是个出家人。”
    “出家人又怎地,别以为娘不知道。
    娘听说,道士也可以成婚,为何你就不能?”
    “娘,你说的是龙虎山一脉道士,我又非正一道。”
    提及此事,高余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到底算是哪一派的道士?他受戒时,师父并未说明他们的师门情况。不过根据他所修炼的内天罡诀法,以及师父临死前,托付他去找张天师,他应该是龙虎山一脉。
    可现在……
    光阴蝉已经到了他身上,他再去龙虎山,岂不是自投罗网?
    若如此的话,他这个道士,还算不算数呢?
    “吉祥儿,吉祥儿?”
    “啊,娘唤还有有什么事情?”
    “刚才问你话时,为何呆呆发愣。”
    “孩儿,孩儿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有些……对了,娘方才说的什么事?”
    梁氏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笑容。
    她握着高余的手,柔声问道:“吉祥儿,你能否告诉娘,三娘又是哪个?”
    “三娘?”
    高余一愣,露出茫然表情。
    “娘,你在说什么?”
    “嘿嘿,还瞒着我……四娘都与我说了,你是不是喜欢那扈家的女儿?娘可是听得很清楚,昨日你午睡时,还唤那三娘的名字。若非喜欢,又怎会梦中叫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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