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到用餐地点途中的林荫道上,杜清涟对梦龙道:“只听说了几句话便知,樊云彤一心报国,置生死于度外,不必再言。”
    今天,林云观专门准备了好酒。众人殷勤劝酒,梦龙、云彤皆醉。
    酒食茶水之后,各自安寝,不多交待。
    半夜,月蒙胧,鸟儿却不蒙胧,有惊叫。
    随后是打杀声。
    梦龙正在做梦,侍卫毛毛虫突然来报告“有刺客!”
    梦龙昨晚兴奋,酒吃得多,睡得死,听报,吃了一惊,翻身跃起,不及披衣,提剑出门口一看,诸人早已起来,火把通明,只见院内有尸体,血迹一片,上前一看,有十几具。
    突然,梦龙看见一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兼有荼天尺的冷峻和樊云彤的潇洒,不相认识,以为是刺客,刚要喝问,见几名虎安山武士在他身边查看尸体,明白不是刺客,来不及关心他是谁,走上去问道:“院内  有守卫,刺客从何处进来?”
    那人道:“半夜越墙而入。”
    梦龙道:“多少刺客?”
    那人道:“刺客大约十二三人,死了几人,跑了几人。”
    梦龙听他如此说,放下心来,感觉他的声音与常人有些不同,有点含混不清,问道:“我方死了几人?”
    一名武士,名叫竹午,来自涪口竹氏寨,是个小头目,正在查看尸体,起身报道:“禀公子:死了九人,虎贲四人、山师五人。”
    梦龙惊道:“这样说,这伙刺客武功高强!”
    竹午道:“武功极高。要不是这位仁兄最先发现刺客,又打帮手,说不定要吃大亏。”竹午边说指身材高大的陌生人。
    梦龙对陌生人道:“你是何人?从未见过。”
    那人道:“我叫盐龙。”梦龙并不认识虎安山各部族的所有勇士,以为是以前没注意,见他比自己年龄稍长,道:“多谢兄长!”
    盐龙正要回话,瞫庆从外面急匆匆回来,道:“刺客已跑远了,怕是调虎离山,不敢远追。不知何故,听远处还有喊杀声。”
    梦龙道:“一定是万风寨怕出了意外,安排了武士在附近。且让他们去追。收拾尸体。”
    竹午道:“六个刺客衣衫都为本地的,剑上有虎、蛇双图案。”
    梦龙诧异道:“虎、蛇双图?那是万风寨独有的。”
    正这时,瞫英过来,杜清涟听到风声也跟在他身后过来。瞫英先报了梦语平安。
    梦龙道:“杜子,最近可见过万风寨有人来附近?刺客佩的是虎蛇双图剑。”
    杜清涟弯腰仔细看过一具尸体,道:“万风寨佩剑我见过多次,刺客的剑恍眼看来与万风寨的相似,细看不同,不可能是万风寨的人。”
    梦龙道:“我也这样想。天还未亮,要继续注意,严防刺客卷土再来。”众人应了。
    梦龙回房,不敢再睡。其余人连夜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云观已恢复平静。樊云彤醒来起塌,梦龙已在门外等,见他出来,道:“昨夜可睡好?”
    云彤伸了个懒腰,道:“很好!”
    用罢早餐,梦龙对云彤道:“兄弟,出来已经数日,应该尽快回草原了。”
    云彤笑道:“是怕再有刺客?”
    梦龙知他昨夜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只是未现身,便道:“兄弟安危,事关重大!”
    云彤笑道:“区区小贼,何足挂齿。”
    梦龙笑道:“你自来性急,昨夜看在眼里,却不出手,实在难能可贵!”
    云彤呵呵道:“几个蟊贼,何须我亲自动手!”
    梦龙道:“估计又是上次想刺我的那一伙刺客。”
    樊云彤若有所思,未置可否。
    梦语听说昨晚有刺客,惊对侍女如云道:“我翻去覆来快两更才睡着,没听见声响?”
    如云道:“昨日为赶路,走的路多,累死了,我也睡沉了。”
    当天,梦龙、云彤辞别杜清涟,带上梦语一行上路。
    回程路上,瞫梦语心中暗想:“这次想个方儿来林云观与樊云彤相见,反不如以前在一起那样自然。我想,他的看法肯定也与我一样。”
    然而,正是这种不自然,让她感觉到一种更为神秘的惬意,她被这种惬意吞噬,差一点都要叫出声来。
    一行人回到虎安宫,所有物品已打点整齐,瞫伯设宴送行,不过仍是山珍河味、香茶美酒、莺歌燕舞。
    酒过三巡,瞫伯道:“樊将军遇险,恳请治罪。”
    云彤笑道:“不过是些草寇,想要打点草料。”
    郑桓自从听报发生了刺客之事,心中疑虑重重,又不便对人言,这时道:“刺客抓到没有?”
    梦龙道:“大夫是问活的还是死的?”
    郑桓但轻轻笑。
    又过几巡酒,郑桓道:“此次来到草原,多有打扰,感谢盛情!物品已经齐备,包装也好了,罗列了清单。明日就当动身复命。”
    酒毕,梦龙陪云彤进后殿,向夫人、梦语辞别。
    夫人对樊云彤道:“姐姐病重,我准备了一些药物,请你捎回。”又慎重道:“我有一非常紧要的话,你须时刻谨记:回到枳都,小心为要,谨慎当先!如有大难,跑到虎安山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先保住性命再说。”
    行礼分别。
    梦语眼见得这人就要离去,心中不舍,有母亲、哥哥在场,也不便多言,只得把无数温情用眼神来传达。樊云彤知她心思,看了她两眼。四目相对,各自明白。
    天公作美,又是晴空万里,虎安山天气就是这样,一放晴,白云飘飘,太阳就像在头顶上一样,一下雨,雾气蒙蒙,就像巫师出场一样。
    物资一百余件起程离开草原,瞫伯、梦龙、相善、牟诚、若春沛、苴怀等前来送别。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草原,樊庆率山师一队送至龙溪口。
    一路不提。
    令瞫梦语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前些天到林云观,惹得一人心烦意乱,茶水不思,不是她希望的樊云彤,而是在林云观中藏了数年的盘瓠洞天王,如今已变成了大伙子。
    当时,天王正在劈柴,眼见到一个容颜嫩红、眼含秋水、身姿绰约、衣袂飘飘的女神款步移莲进了林云观,后面跟一个侍女和三个武士,心中大惊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美的人儿?”
    又从那女神过路的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一时醉如痴呆,神经短路,双睛定格。寻机暗窥,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遭不住。
    后来,又见瞫梦语陪一名玉树临风的武士游林云观,一路说笑,最后在泉井处说了好长时间的话,那女神还时把眼神儿向那武士脸上去。
    听人说那武士是有名的樊云彤,女子是虎安宫的瞫梦语,天王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嫉妒。
    那美人如梦般来,如梦般去,蟒天王神思恍忽,心神不宁。暗想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到虎安宫中,才能再见。”打定了个主意,过了两日去见杜清涟:“承蒙师父收留我兄妹多年,我现今已长大成人了,理当报效国家。我想到虎安宫中去做虎贲。请杜子举荐。”
    杜清涟正席坐观书,点头道:“我曾见过你的武功,相当不错,你为人也好,正当为国出力。怪我一时没想到这点,你该早说,前两日当面就给公子说妥了。不过无妨,我修书一封,你去见公子,他必然留在宫中。”
    天王暗喜。
    天王谢过杜清涟,去对五步蛇妹儿道:“我们来了林云观中几年,师父并未能破出经书。师父有意让我去虎安宫中任侍卫。”
    五步妹儿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去当塌前侍卫!”
    天王挤出笑脸道:“五妹何出此戏言?”
    五步妹怒道:“是戏言吗?自从到了林云观,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前几日,虎安宫的妖精来了,你就丢了魂似的,步儿不会开了,眼珠儿不会转了,你到虎安宫,我看哪天要把你两眼看成双瞄黑!枉我对你数百年独钟用情!”
    天王怔了怔,随后笑道:“五妹多心了。师父让我去虎安宫,是为国出力,我不敢不从!我兄妹在林云观几年,深得他老人家关照,我虽原为蛇类,不能忘恩。”
    “随你把肠肠肚肚的水都说干,我都不信!”眼神恨恨的看天王。
    天王怒道:“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忘了我才是盘瓠洞中的老大!”
    五妹冷笑道:“不是我忘了,而是天王自己忘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宝珠不守了,经书不管了,我为你羞耻!”
    “受师父之嘱,与女人有何干系!简直胡闹!这些不说,我走之后,你立即回盘瓠洞,另让二弟派兄弟们来探看!”
    五妹知他心决,思忖一会儿,道:“天王你要去也行,我须同去!”
    “你一个女人,却不会女红,饭菜做得也不好,容易暴露,去做甚?”
    “你休多言,不准我去,你也一定去不成!”
    天王知她心性歹毒,若不答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想了想道:“要同我去也可以,但你须先向伏羲神发毒誓:进了虎安宫,一不现真身,二不害人!”
    五妹发过毒誓,盐龙去向杜清涟索了书信,兄妹辞出。
    天王盐龙面带喜悦,五妹盐凤满脸不悦出了林云观,见那巨龟又在门口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睡觉,天王上前施礼道:“见到你老兄,总是在睡觉!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平常多有不周,你老不必记挂心上。”
    那巨龟一动不动,盐凤上前踢了它一脚,骂道:“老乌龟,看你睡到几时!”还要再踢,盐龙制止。
    有杜清涟的介绍信,再加瞫梦龙记盐龙在林云观相救之情,兄妹顺利进了虎安宫,盐龙作了虎贲侍卫,分在小头目竹午一队;盐凤被安排先去学习女红。
    盐龙认认真真做起侍卫,唯有心事在身,常常寡言少语,寻找机会见到美人。
    盐凤心思不在学习女红上,盐龙的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几次见到瞫梦语,见她有一种无法言表的仪态,心中越发嫉妒。
    细节颇多,不一一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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