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躺在床上的江寒回想起自己这一连串的遭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真真切切已经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左思右想,江寒只好告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先熟悉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再说!
    然而江寒哪里能够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一个寒门子弟就算是单纯地想要生存下来,也有多么的艰辛呢?
    褚清亮离开了江寒居住的二楼之后,其实并未离客栈而去。
    他在楼下逗留了一会儿,想弄清楚江寒与诸葛中正的关系。
    褚清亮的心里,同时也觉得很不爽,因为他作为士族子弟,居然在斗诗中败给了一个江寒小子,而且这小子还比他年轻了八九岁!
    在褚清亮看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份屈辱,所以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了江寒,哪怕他已经主动将婚书给撕毁了!
    夜间,当诸葛中正的房间传来笛声之时,褚清亮瞅见诸葛中正的一个仆人走了出来,便连忙从口袋中取了一片金叶送到那仆人的手中,问道:“小哥,烦请告知一声,诸葛先生与那江家小子,有何干系?”
    那仆人见了金叶顿时两眼放光,随口答道:“并无关系,是我家先生偶然间遇见的!”
    褚清亮听了连连点头,那金叶便送与了仆人,然后离开了客栈。
    仆人仔细想了想,还是连忙上楼将事情禀报了上去。
    “老爷!”
    仆人不敢将金叶据为己有,已经放在诸葛中正房间的桌上,说道:“老仆一时糊涂,被这金叶子晃晕了头脑,便回了那褚家公子的话,你看这……”
    诸葛中正一挥手,说道:“下去吧,此事我已经知晓了!”
    等仆人走了,诸葛中正皱了皱眉,心中想道:看来这褚家小郎是记恨上江小郎了,此事虽然与我无关,可今日我与江小郎也算是有缘,再者我本就有愧于他,更何况此子品相绝佳,面如冠玉又似有真才实学,我身为这吴郡大中正有为朝廷访查选能的指责,当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打定了主意,诸葛中正便连夜坐起,又点燃了油灯,拿出纸砚墨笔来,临时从茶壶里倒了点茶水到砚台中研磨,不一会儿便奋笔疾书,写好了一封书信。
    第二日一早,江寒睡了一晚之后看起来似乎腰伤好了许多,至少是消了不少肿,便携老祖母前来与诸葛中正告辞。
    诸葛先生也没有挽留,而是在江寒与祖母走出客栈之后,才派昨晚那个仆人追出来送了一封书信给江寒。
    接过书信的时候江寒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那仆人凑过来提醒道:“江家小郎莫怪,昨夜那褚家郎君去而复返,抓着老仆询问你与我家老爷的关系,老仆一时失了口,道出了你与我家老爷并无关系,那褚家郎君离开之时脸上似乎有恶色,小郎你得当心了!”
    看得出来,这个老仆乃是一个忠厚之人,江寒自然不会责怪什么,因为他本来和诸葛先生也没什么关系。
    朝老仆行了一礼,江寒搀扶着老祖母上了自家的牛车。
    驾牛车的乃是江家的仆人,以前是在江家放牛的童子,跟随的正是江寒的爷爷,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了,为人忠厚老实,一路上寡言少语的,但是他和老祖母一样眉头都没有舒展开过。
    仆人在江家待了一辈子,早就随了江家的姓氏,唤作江贵。哪怕是在这老妇幼孙的面前,他也不敢有半点不敬的神色。
    赶了一程,出了郡城之后,江贵放慢了速度,不无担心地回头对老妇说道:“老主母,回去之后我江贵就去拜别老主公的坟头,划清道义叛出江家吧!”
    老妇听了大惊,喝问道:“江贵,你想干什么?”
    江贵低下头,眼中已经隐隐有泪花闪动,他答道:“江贵蒙主家打小收留,要不然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多活出这好几十个年头来?如今我们东门江氏没落了,就连族中的人都惦记着那些属于小郎君的田产地产,以前小郎君与褚家还有婚约的时候他们都能咄咄逼人,现在小郎君与褚家没了婚约,只怕他们就要明着来抢了吧!我江贵就豁出性命一次,回去之后就拿着刀守在小郎君的田地里头,看看他们谁敢来要小郎君的田产!”
    老妇被吓了一跳,呵斥道:“你……你疯了不成?若是真做了这等事,都不用告到官府,他们都能将你活生生打死!江贵,你不能这样做。”
    江贵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很明显,老妇越是不许他这样,他心中豁出性命的想法却是更加坚定了,一双眼睛中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一边的江寒见了江贵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问道:“贵叔,你豁出去了,难道小顺和小德他们也要跟着你一样豁出去,都不要命了?”
    江贵的身躯一颤,吃惊地看着江寒。
    江寒漫不经心地说道:“依照楚律,奴仆犯上作乱罪同谋反,是要连坐的,而且主家都不需要经过官府就能自己处置了。到时候你若是伤了其他江氏族人,三伯四伯和六叔他们,会放过小顺和小德吗?”
    小顺和小德,乃是江贵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江顺今年十九,小儿子江德十七,并不比江寒大多少。小时候江寒都是叫他们为哥的,表示亲切,但自从江寒成了东门江氏的独苗之后,江贵三父子就不准他这样称呼了。
    老妇见到江贵的神色越发地为难了,知道他是听进了江寒的话,便连忙赶着场劝道:“江贵,你不用多想,也不用做那些犯险的事。至于族中的这些事情,自有老妇我去与他们周旋……”
    江寒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计较着要怎样面对这一次来自家族内部的危机。
    牛车又行了一程,正好到了一个岔路口,但是却不能再前行了,因为前面已经有两辆牛车拦在路中间,似乎谁也不肯想让,正在闹着矛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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