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莫多号……海贼船靠过来了!”
    “保持距离!注意,保持距离!”
    “右弦正向,距离2300,瞄准!”
    “全舰开火!”
    传令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而条理,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命令,军舰上的大口径舰炮才能有条不紊的以恒定的节拍喷射着焰火。
    散发着热量与蒸汽的炮膛、赤红的弹丸、此起彼伏的火光、融入夜色的烟雾、被命中过的正在燃烧的船体、海面上局部过度曝光的倒影……
    机器人是男人的浪漫。
    如果没有机器人的话,风帆战列舰与十六寸舰炮是男人的另一种浪漫。
    如果没有舰炮的话,女装是另一种的另一种浪漫……
    但是在密集的炮战里,海兵们首先面对的是铁与血,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有资格进行浪漫不浪漫的吹逼——夜色里,两艘军舰正在对一艘海贼船发动着猛攻。
    “保持距离、不要让敌人接近!用火力优势把海贼消灭在炮战里!”
    保持距离,是指挥官的命令里尤为强调的一条……哪怕是总共装备了80门火炮、侧舷能投入40作战的海贼船,火力投射效率也远远不及装备了高射速火炮的海军军舰,更何况现在还是以二敌一。
    所以保持距离,以强攻弱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海军企图把海贼消灭在远距离上的理由还在于他们对于接舷战没有胜利的把握。
    两艘军舰的指挥官军衔一个是中校一个是少校,也就是海军最高是中校级战力,这样的话,加入进行个体作战的话,对方明显居于有利地位。
    因此为了发挥火力的优势,保持攻击节奏、持续投射能力,同时为了避免误伤,两艘军舰没有采取夹击的攻击方式,而是在单侧呈一字纵列,以右弦火力全力攻击海贼船。
    这样对比的话,军舰的三联炮塔布置要先进灵活的多。
    而这样的攻击方式毫无疑问是正确的,炮战中海军处于绝对的优势。当然,这也是理所应得的事情,无论是装备乃至训练水平,海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海军相提并论。
    海贼会接受炮术训练吗?海贼会天天从早到晚打铁炮吗?
    “中校,右向60度,有新情况!”隆隆的炮声中,新的情况被报告了过来。
    “什么事?海贼有援军出现了吗?”
    “不,是一艘没有武装的单桅船,可是它向着海贼船径直而去了,船上似乎没,等等……不,找到了,船上只有一人,他站在风帆的上横杆上!”
    不得不说,瞭望员的眼神就是好使,中校接过望远镜、仔细辨识了之后,才隐约看到了白帆之上的人影,然后他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用去管,保持攻击。”
    “……是!”
    炮战进行到这种程度,身为指挥官的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中止作战。
    往来的炮火、时不时激起的水花中,毫无战力的小船坚定的接近了过去。
    在寂静的夜色里,这种大规模的炮战数十公里外都听得一清二楚,而听清楚之后、明知危险还选择靠近的人……
    要不是神经病。
    要不是疯子。
    要不就是秋白。
    似曾相识的船型、火光照映中船帆上哪清晰的旗帜标志,都意味着秋白这次来对了……在海上连续漂了大概半个月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科莫多海贼团。
    因为处于下风,这条船上海贼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与军舰交火的左舷,等到有人注意到了一个小不点正摇摇晃晃的从右弦后方接近的时候,两条船的距离已经近到前面稍一减速后面随时都可以发生交尾的局面了。
    “莫拉大哥,有人在靠近我们!”但终究有人察觉到了敌人的接近。
    “继续去搬运炮弹,敌人我来解决。”
    好心汇报的小弟得到的确实大哥的狠狠一脚,不过如他所言,这位莫拉大哥按住腰间长剑走向了右弦。
    不管采用什么样的动力装置,大船跑不过小船是常态,小小的单桅船以巨舰难以企及的高航速驶向了海贼船的右弦。
    冲角战术吗?会撞个粉身碎骨吧?
    猜对了,小船确实直接撞了过来,也确实会粉身碎骨,但在此之前……
    临前一刻,秋白在横杆上跃起然后身体轻盈一翻,直接越过了海贼船高高的船舷,与此同时,他把手中的风灯摔到了小船的船帆上。
    棉织物瞬间就被高温的火焰引燃了,腾空而起的火焰甚至驱散了夜色中的寒气。
    质量决定惯性,小船撞过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那燃烧的船帆接着又点燃了堆在船体上的什么东西,于是紧接着……
    “轰!”
    伴随着这样的爆炸声,整个海贼船都发生了震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秋白在那小船上堆满了火药。
    对于木船来说,最骚的操作无疑是直接炸水线了,排水压使得大量的海水在一瞬之间通过爆炸造成的缺口涌进船内,紧接着这条海贼船的船速就像是被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的破车一样,骤降了下来。
    这些,军舰可以打的更准了……如果他们没有因为相对速度的增加而跑到射程之外的话。
    刚刚踩在甲板上,有所预料的秋白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了一步。
    第一个迎向他的敌人,居然有过“一面之缘”——是当初很嚣张的去多弗朗明哥那里传信、然后吃瘪的那个人,不过……名字是什么来着?秋白已经记不清了。
    能踏上海贼船的非船员,要么海贼们可以无防备的跟你喝到烂醉,要么他们会直接把你砍死,而这种画面下,秋白无疑属于后者。
    闪着寒光的利刃撕裂了空气、对着秋白当头劈下。
    秋白的右脚带动上身后撤,躲过了这意料之中的“骤然一击”,随着并不算重的“笃”的一声,那剑刃的最尖端贴着秋白左脚里侧斜着刺入了船板中。
    这人的动作太大了点,真以为自己是咸鱼吗?
    接着秋白的左脚以后跟为轴、前掌右移,只是轻轻一撵一踩,就把垂直的利刃打横了。
    剑尖下细小的木块木屑飞散,船板上划出的垂纹接着被剜出一个凹口,等对方想把剑抽回的时候,发现那足尖下压的力量,根本不是自己的双臂能够比拟的。
    接着秋白右脚前移,一脚踩在了剑身的中间,像是“闲庭信步”在了染血的斜坡上一样。
    这样跨步的压制下,不管是不是聪明人,也应该当即刻松手,把武器抛弃才对,但人都有习惯性的反应,越是这种时候,对方想的越是要靠蛮力把剑抽出来。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找你的,龙套先生。”
    这样的姿态下,身高明显不足的秋白得意俯视对方,而如此的近距离,那人似乎也认出了秋白的身份:
    “你是唐吉诃……”
    此时萦绕在秋白周身的,仿佛是目之可及的幽暗气息,孱静到如同死神的冰冷,又是激荡到冲天而起的凶煞,如同露出了尖牙的荒莽巨兽。
    莫拉只觉得全部的气机锁定被锁定了,刚刚的气势已经全部消弥。
    他只觉得无处可逃。
    或者能做的事情也只剩下了瑟瑟发抖。
    秋白的手臂迁移,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的手刀引动着螺旋状的气流突刺了过来。
    那手臂上引动了空气的激荡,甚至附着上了类似突破音障的爆鸣。
    虽然手中无剑,但秋白用的却是剑技:
    「瞋圭」
    最终手刀只是擦过了耳朵,随着丝丝冰凉感,一行血水从脸颊上擦伤的细痕中汇集、然后流了下来。
    甚至这个人此时只剩下了呆滞,连恐惧和发抖都忘记了……简单的说,这一招是秋白版的“一刀流·大辰撼”。
    如同秋白他说的,他的目标只有船长和副船长而已,为了其他人的话,他没必要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来……这是很值得庆幸,不是么。
    秋白的双**替,左脚踩着的是那人的下凸的肘关节,右脚踩着的是那人坚挺的肩膀。
    一个人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站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俯视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海贼们。
    “各位海贼先生,晚上好,方便的话……能告诉我船长和副船长在哪吗?”
    哪怕背景底下是绵延不绝的炮声,秋白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等在自己身前的与其说是胜利、不如说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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