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这样的!
    董其昌昏倒,孙承宗跑到崇祯所在的房间求救。
    然后崇祯为了表现自己对大臣的体恤之情专门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董其昌医治。
    完了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好,便带着身边十几个锦衣卫加上孙承宗,浩浩荡荡的朝董家大厅杀来,心说古来君臣之义也不过如此了吧,谁曾想还没到大厅,刚刚来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一个空茶杯击中了……龙根!
    好疼!
    崇祯额头立即见汗,抱着裤裆就蹲了下去!
    后面锦衣卫呼啦啦一瞬间涌过来,拔出手中的绣春刀,恶狠狠的看着大厅中的几个人,问道:“谁,谁要谋杀圣驾?”
    孙承宗跑过去扑通跪倒,伸手帮忙揉了一会,面带关切的问道:“陛下,您,您,您的……龙根……没事吧?”
    崇祯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没事!
    不过,胆敢偷袭皇帝的龙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谁?到底是谁?谁偷袭陛下龙根?”曹化淳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又尖又细的声音仿佛能刺破云霄。
    苏白衣和袁枢对视一眼,然后二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指指着已经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昏迷了的董其昌,齐声道:“他!”
    “董大人?”
    “拿下!”
    锦衣卫哗啦啦上前。
    崇祯却在后面摆摆手:“算了,董爱卿也是无心之失。再说了,朕,朕,朕的龙根尚好,并无损伤!”
    皇帝开口,一段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崇祯抖了抖身子尽量恢复往日的威严,众人跪地磕头拜见。袁枢照顾董其昌,苏白衣和锦衣卫负责将大厅中的桌椅板凳恢复位置,徐霞客找个机会灰溜溜的溜走。
    没多时,太医院太医过来,给董其昌一阵急救,又将这货弄醒。
    “臣,有罪!”
    董其昌屁股撅的老高,两只大袖子一甩朝皇帝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看那样子和姿态,活脱脱一个憋尿急先锋。
    “咳咳……”崇祯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有些尴尬的咳嗦了几声,指着董其昌道:“堂堂礼部尚书,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你看看你,成何体统。有碍天家威严,对朕不敬,罚你半年俸禄。”
    “臣……谢陛下!”罚俸半年对于董其昌来说已经是非常轻的惩罚了。
    心里一块石头放下,可董其昌并没有丝毫高兴,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想想刚刚发生的情况,他禁不住再次心痛。
    “伯父,淡定,淡定……”袁枢苦着脸,想着董其昌晕倒后自己所受的待遇,于是看着他的眼中也充满了畏惧。
    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眼神。
    “苏先生!”众人对皇帝行礼完毕,皇帝竟然站立着,朝同样站立着的苏白衣拱手,恭恭敬敬的执弟子礼,这让满堂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敢,不敢……陛下折煞臣下了!”苏白衣回礼。
    然后,众人分次坐定。
    袁枢悄悄的将手一番,一张四寸见方的照片碎片便被他拿了出来,偷偷的藏在桌子下观看。离他很近的董其昌见状腮帮子不由得狠狠抽动,心中气愤不过,伸手将袁枢手中的纸片抢了过来,然后白了白眼,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伯……你……”袁枢气愤之极。
    还没见过这种长辈。
    不过陛下在前,他也不敢造次!
    诸人一阵寒暄,崇祯更是对苏白衣的画技欣赏不已,表示如有闲暇愿意跟着学习绘画技法,董其昌眼中精光四射,也有种立马跪地拜师的欲望。
    可苏白衣只能苦笑着摊摊手,一脸的无辜:“陛下,这画画的技法,若是心无旁骛的学习,十年可成。”
    “什么?”崇祯一惊:“十年?”
    “对,要不等我这次离开的时候,陛下跟我去归德府学习?”
    “不不不不……”脑子热只是一时,理性才是永恒。老朱家的江山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他哪里还有心思花费十年的时间学习画画?
    “那个,咳咳咳,贤侄!”董其昌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朵堪比风中凋零之菊花的笑容,讨好的看着苏白衣,讪讪的道:“老夫,咳咳,老夫,老夫可以辞官……”
    “……”苏白衣装作未听见,心里却在盘算:坏了坏了,装逼装过头了,天下爱好画道的人又何止董其昌一个?榆院打出的口号是有教无类,若是画名起来之后,大明朝还知道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拜师呢!
    要赶紧像个法子,怎么才能在事情发酵之前堵住天下人的口。
    真是个头疼的事情啊。
    说话间,外面一阵哄闹,然后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声音从漫天飞雪中走了过来。苏白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认出一个,袁枢却微微吃惊。
    几人过来,进入厅堂之后看到崇祯并没有太多意外,都卷起衣服朝皇帝跪地行礼。
    然后官僚之间相互行礼。
    弄了半天才知道,这些原来都是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奸党啊。
    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熊明遇、吏部尚书闵洪学,还有几个是都察院的人。
    苏白衣不知道的是,温体仁今日早晨已经被崇祯皇帝给革职了。
    “陛下!”温体仁一拱手,脸上颇为冷淡的道:“臣虽不在朝堂,可还算是孔门弟子,闻说咱们大明朝出了个墨家圣人,也好过来看看,看看他苏白衣是真有本事,还是滥竽充数?”
    “臣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苏子是如何蛊惑陛下的!”闵洪学拱拱手,朝苏白衣看了一眼,脸色冷淡。
    “你们几个呢,也是来和苏先生为难的?”崇祯看着其余几人,面色不善。
    “不敢!”熊明遇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事涉道统之争,关系到我大明的生死存亡,臣不得不谨慎,还请陛下勿要怪罪!”
    苏白衣还没出面,君臣就已经开始剑拔弩张。
    小小的董府会客大厅,顷刻间成了朝廷大朝会的殿堂。
    这还不止!
    又过了三分钟不到,英国公张之极、户部尚书候恂、左右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六科给事中等,无数显赫的朝臣大族迤逦而来。
    风雪中的董府,此刻俨然便是一坐临时的行宫!
    看着崇祯皇帝越来越是阴沉的脸色,苏白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又一名个子高高的家伙从风雪中冲进房间,令苏白衣惊异的是,这货竟然是个外国佬?
    身着绯红色的官袍,留着浓密的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外国佬进来之后,先是朝崇祯皇帝行了个礼,然后问道:“哪个是苏白衣?”汉语略显生硬,可也还算熟练。
    这你妹的是谁啊?
    苏白衣心里盘算着:难道是明末著名的那个钦天监正汤若望?
    “在下汤若望!”还没等苏白衣确认,汤若望就冲着他低头行礼,然后来了个自我介绍,又用欧洲式的幽默道:“说起来苏大人是钦天监中官正,在下是你的上司呢!”
    “汤若望?”
    果然!
    苏白衣点点头,盯着汤若望看了十秒钟,才哈哈一笑,朝他拱拱手。
    却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精通西学,是个德国鬼子!哦不,现在还没有德国这么个称呼,应该说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一名传教士。
    关键是,这货怎么看都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听说苏先生去过西洋诸国?”汤若望是一名传教士,可他同时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在中华生活的久了,猛然看到一个去过自己家乡的人,多少是有些热切的。
    “嗯,随便转了一圈!”苏白衣似笑非笑,浅尝辄止。
    “那,不知道苏先生都去过哪些地方?”汤若望的眼中涌出渴望。
    苏白衣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系统的配合下思索了良久,才开口道:“哈哈,属下去的地方不多,初始登陆在西松牙,也就是spain,不知道大人是否听说过?”
    “当然!”汤若望的眉毛高高扬起,脸上露出意外的惊喜之色:“竟然是真的,不知道苏先生可见到了西松牙的国王?”
    “哦……你说的是腓力四世?”苏白衣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道:“是的,西松牙国王就是腓力四世,他有着长长的卷发,和两颗大门牙,是个很年轻健谈的国王,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汤若望张着嘴:“我的天哪,你和腓力国王是好朋友?”
    “当然,当年我和他可是穿过一条裤子的!”
    “什么?”汤若望更震惊了:“穿过一条裤子?难道你,你你你你……你们?”
    苏白衣面色一苦,看着汤若望一脸我懂了,我都懂的表情,还有那简直不要脱口而出的断背之意,突然感到自己给自己搬了个块石头,然后又丢在了自己的脚丫子上。
    “咳咳……”看到苏白衣和汤若望就这么越来越熟络的攀谈起来,原内阁首辅温体仁冷冷咳嗦了两下,转过头看着苏白衣,生硬的说道:“苏先生还真是游历天下啊,连西洋诸国都去过。不错,汤若望汤大人不但是钦天监的监正,而且还精通数术、历法、医学等,对你口中所说的自然之道也略有研究,老夫喊汤大人来,请教苏先生墨家之道,还望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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