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御史的身份就是好用,城门都关了,亮出身份来,县令屁颠屁颠的带着人开门迎接。城里最好的宅子住进去,原来的主人是个富商,让出最好的院子,自己住别的院子去了。大
    晚上的不消停,把这一家人都忙坏了,伺候李诚和两女的洗澡吃饭,一番折腾,快到子时了,李诚才算是坐在了堂前。盐
    山县令很害怕,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怎么把巡察御史给招来了?不怕不行啊,县令是一方土皇帝,但是架不住人家吴都尉为了拍马屁,带来了一百兵丁。这一看就是要搞事的节奏。盐山的地名,顾名思义,跟盐有关。
    跟盐有关的地方官,屁股能干净么?想到李诚出现在城门口时的惨状,盐山县令腿都是软的。什么气节风骨,有身家性命重要么?李诚搞的这么惨,一定是在盐山出事了呗。
    “二位,对不住,我饿了,先吃点东西。”洗澡洗头,擦干头发,很费时间,李诚头上包个头巾,搞的像阿三一般。一桌子好菜,他也不客气,先吃上了。县
    令和本地的商人谢某,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看见李诚吃的很香,心里越发的不安。这御史可是带着兵来的,一声令下,就是抄家灭门的勾当。
    “打扰了!”李诚放下筷子,总算是吃饱了。谢某起身,连声称不敢。然后看看县令。
    县令倒是还算镇定,李诚来的突然不假,但是从他观察来看,李诚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倒像是来敲竹杠的。刚才仔细琢磨,这带着几个女人呢,这细节很关键。哪有来抄家,还带着女人的?一定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才搞的如此狼狈。
    这样一来,问题就简单多了。盐山这个地方,弄点钱堵御史的嘴,不算很难办。
    那么御史大人会遇上了什么事情呢?县令之前也想过,最坏的可能就是遇上私盐贩子了。盐山产盐,民间多有灶户。一些桀骜不驯之辈,为了挣钱铤而走险。私盐贩子哪都有,盐山这一带比较多。私
    盐贩子怎么解释呢?可以理解为武装无牌贩盐。私盐利润高,但是违法。盐山这地方,土地贫瘠,指望地里那点收成,日子很难过。时间一长了,有组织的私盐贩子就多了。
    盐山地面上,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也就是这个了。“
    御史驾到盐山,不知有何示下?”县令是个五十左右的白面男子,姓周。李诚来到的时候,他还在后衙由身边的通房陪着喝酒取乐呢。但是他不敢抱怨,巡察御史权利太大。“
    不该问的就别问,只要知道跟你没关系就行了。我在这呆几天就走,不许泄露行踪。否则幽州总管会让你去边关,直接面对高句丽和诸多蛮夷。”李诚淡淡的回答,这时候没有端茶送客,但是眼神和表情显得不耐烦了。周
    县令识趣的站起告辞,商人谢某也跟着出来了。李诚这里没打听出消息,不等于没有别的路子啊。那个吴都尉不是在么,只是另外安排了住处。两
    人还是不放心,决定继续辛苦一番,奔着吴都尉的驻地去了。吴
    都尉这边也没休息呢,那么多兵卒要安顿,也不是个轻松的交易。忙活半天,晚饭才算吃到嘴,筷子都没放下呢,盐山县令和商人谢某来拜访。得
    ,赶紧起身迎一下吧,毕竟是地头蛇,得了人家的照顾,必须客气点。盐山不是登州,盐山有钱啊。同样是煮盐卖盐,登州的盐就是没有盐山的好,带着一股子苦味。
    这就是老天爷偏心眼的缘故吧,一样的海水,一样的煮盐。其实吴都尉想多了,煮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两
    下里一番客气,商人谢某不动声色的放下一个包袱,周县令才开口道:“御史来的突然,盐山城小,物产贫瘠,也没招待的好。还请多多包涵!”
    吴都尉一听这话,明白了,感情我是沾了御史大人的光了。于是笑道:“谁说不是呢,御史大人此番奉朝廷之命,巡视地方,选择水师最佳所在地。要我说,除了登州,哪都不合适。二位以为,是不是这个道理?”好
    吧,这话一听,心放回肚子了,周县令笑着起身抱手:“那是自然,登州乃上上之选。时候不早了,吴都尉早点安歇吧,我等告辞。”两
    人走了,吴都尉打开包袱一看,吸了一口凉气。里面是五个银锭,每个二十两。盐山真是肥啊,不过是来走一趟,卖个消息,就拿了这么多的好处。
    唐朝的白银产量很低,并不是官方货币,这年月的货币是铜钱和绢帛。白银作为通用货币,那是明朝中叶之后的事情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来自日本的白银,一个是来自南美的白银,海上贸易导致大量白银的涌入。这
    个时候的白银,只能算是贵重金属,不能作为货币购物,但是自身的价值很高。出
    来之后,周县令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很快又担心了起来道:“这要是御史把盐山定为水师驻地,那真是麻烦了。”谢某顿时脸都黑了,真要是这么搞,那大家的碗里又要少块肉。当
    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难怪那个御史什么都不说,一定是算准了我们会来问吴都尉。“
    明府,那李御史,怕不是借吴都尉的口,索要好处吧?”“
    他要肯收,就是好事。就怕他不肯收啊!”周县令悠悠叹息,一把年纪的人了,准备在盐山县令的位置上告老的,为了留下来,上下没少打点。
    “此事,交给小人来办就是。”谢某立刻包揽下来,周县令爱财之人,想让他掏钱,不如杀了他。还是那句话,就怕李御史不收钱,非要搞事啊。
    李诚这边人困马乏的,但是不能睡,为啥,头发是湿的。没有电吹风的年代啊,头发只能自然干。白嬛拿条毛巾,不断地给他擦拭,郑洁抱着他的脚,用剪子把指甲修一修。这
    两个女人学乖了,这种贴身伺候的事情,死活不让丫鬟上手。“
    左右不过是些海盐,登州遍地都是,郎君何苦来这地方吃苦受罪?”郑洁抱怨了一句,将剪好的一只脚放地上,抬起另外一只。“
    你倒是说的轻巧,同样是海盐,里头学问大了。不说煮盐的话,单说我这晒盐的法子,我不来谁会弄?便是煮盐,同样是煮盐,为何登州产的盐偏苦味?世事洞明皆学问,世上哪有轻巧的事情?”李诚笑呵呵的解释一句。
    可惜,两个女人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白嬛便道:“妾身才不管什么盐不盐,只要李郎君好好的。别人要受苦,那就去受,李郎君不去受苦就好。”
    这道理李诚听了无言以对,只能哈哈大笑道:“我便是那受苦的命啊!”收
    拾完毕,都累的像狗,自然也不说什么折腾的话,挨着枕头就睡着了。次
    日起来已然日上三竿,身边两女挨着睡的,不知哪只小手拿住了档位杆,这是梦里在开车么?还是女司机在做梦考驾照呢?这是个问题!
    李诚正在思考的时候,门口丫鬟隔着帘子道:“郎君可起来了?”
    李诚赶紧道:“这就起来。”说着坐起,惊动了两女。女司机白嬛还奇怪的问一句:“这是个甚呢?”旋即面如煮熟的虾子,流水般的松了手。
    李诚无语的看着她,起身收拾。打扰别人睡觉是很招人厌的,谢莫很有这方面的自觉。所
    以特意来的很晚,只是没想到,这都快吃午饭了,李御史还没起来呢。
    李诚出来时,桌子上摆了两个箱子,谢某行礼道:“御史远来,操劳国事,盐山父老感激不尽,特备薄礼,还望笑纳。”
    李诚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的礼单,按说李诚是有钱人了,只是一眼,还是被谢某的手笔惊了一下下。东珠五十颗,黄金二百两。
    他为啥要送这么大一份礼物呢?难道说,自己晒盐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这还真不好说呢。李诚稍稍沉吟,淡淡道:“礼重了。”却没有说不收的意思。
    谢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道:“不重,不重。御史一句好话,盐山父老都要拜谢御史为民请命。朝廷要在登州设水师,我等愿意再捐粮食和布匹若干。”言
    下之意,这些财物是给李诚的,将来的粮食和布匹,是给李诚刷政绩的。
    这人做事真是太漂亮了,李诚都有点不忍心了。自己的晒盐法一出,这些靠着灶户煮盐的盐商,都得去要饭啊。事到如今,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得赶紧安排下去,让程咬金这个老流氓出兵一千,把盐场给守起来才是正经。
    这是砸很多人饭碗的交易!“
    朝廷在哪设水师,不是本官说了算的,最终的大主意,还得朝廷诸公做主。”李诚缓缓的说着,给自己留余地。盐山这地方,怕是呆不下去了。太招人恨了啊!
    谢某哪知道李诚来晒盐的呢?一听这话,放心了,李诚的建议里头,水师的驻地没有盐山的事情了。当即起身告辞,满意的出来了。只要水师不来,盐山的盐商就能继续发财,不用多供着一个祖宗。比
    起这一次性的开销,省下的钱海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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