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气息还没散尽,李家的大喜事不适合张灯结彩,家中上下脸上,确实都是喜气洋洋的。似乎昨夜的阴霾被冲散了,但是略知李诚性格的裴行俭,却一脸的凝重。“
    将军,不必高兴地太早,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裴行俭有义务提醒一下苏定方。
    “守约言之有理,自成可还是捏着柴令武和杜荷呢。”苏定方心里很明白,自打李诚拒绝交出这两人那一刻,就昭示着事情没完。唯一的利好就是,李家大少降临人间,可以暂缓一口气,不要立刻就跟李诚发生冲突。
    “太子也是糊涂,怎么就接受了这么一个建议?换成是属下,一定亲自来李庄,安抚自成先生,把两人带走,尽快的平息事端。”裴行俭忍不住吐槽,苏定方微微皱眉:“慎言!”提
    建议的人,还有下令的人,都可以留在长安城里舒服的呆着,苏定方和裴行俭,却要在李庄边上的官道口守着,防着李诚出来搞事。同时还要给这群黑衣人收尸,大热天的不快点收拾,很快就臭了。苏定方心里有怨气,但却没有表达出来。没
    等到李诚出来,倒是把白松陵给等来了,苏定方的部下拦着他,通报之后才得以进入庄子。苏定方出于慎重的考虑,对白松陵道:“白公一定要安抚自成,让他耐心等候陛下的旨意。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苏某为难。”
    这就是让人带个话了,白松陵一脸的无奈:“苏将军,你觉得白某有这个本事不成?”
    “怎么,白公不是代表太子来传话的?”苏定方诧异的反问,白松陵当然不认账:“在下只是代表个人,看望自成,与太子无关。告辞!”白松陵果断的拱手走人,没有废话。有
    的事情能做,但是不能说,有的事情能说,但是不能做。打死白松陵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代表太子来招揽李诚的。
    李庄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也太平静了一点,平静的令人心里发毛。往日热闹非凡的野市,今天根本看不到人流,街面上只能看见拿着长枪的庄丁在走动巡逻,一边走还一边喊:“家主有令,闭市三日,违者法办。”
    这话没毛病,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李诚就买下来了。等于说这个野市,一直在免费使用李诚的土地。当然李诚也没亏,街道两边的门面,河边的仓库,都是李诚的私产。不卖,只租。单单收租金就不少赚。白
    松陵很清楚李诚赚钱的速度,或许他现在不是大唐最有钱的,但是他赚钱的速度持续二十年,就一定是大唐最有钱的人。远远的看见冒着浓烟的仓库,火还在继续,附近还有庄丁用水龙不断的灭火。
    白松陵看着往日的仓库群陷入火海中,想到其中抢手的货物,白松陵都觉得肉疼。这一把火下来,怎么也有三五万贯烧没了吧?按照长安的生活水平,一个县令一个月才多少俸禄?单单算俸禄,一百多也存不到这么多钱啊。“
    唉,李家经过这么一个打击,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啊。好在烧的只是仓库,作坊还在。”白松陵自言自语,心道白嬛这个女儿有点不争气,这么久了都没怀上。在登州可没人跟她们争夺李诚,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把我住。白
    松陵觉得,只要女儿能生下一个儿子,他与李诚的关系必然发生变化。到时候,再拉拢李诚,就会轻松很多。白松陵也是有担忧的,太子殿下的一些作为,他有所耳闻。不是没劝过,只是他说他的,太子就当耳边风。这
    个年代给人做幕僚的,那就是命运共同体了。如果他离开太子,那会被世人看成叛徒的。现在他就希望,李承乾能顺利登上大宝。
    野市这边一片静悄悄,李庄内部同样平静。白松陵的马刚到大门口,就见到李诚送几个老叟出来。白松陵赶紧下马,李诚没立刻招呼他,而是继续送几个老叟走远了,这才回头抱手:“白公何来?”语气不是很好!
    “自成,太子命我来探望一二,家中一切可好?”白松陵立刻打出太子的旗号,李诚听了只是冷笑,戏谑的看过来,白松陵心头一苦。“自成有所不知,太子监国,却不能独断。诸位东宫辅臣,才是拿主意的人啊。”
    白松陵以己度人,李庄损失巨大,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安抚,还派兵来守着,换成自己也是要恼火的。说实话,这么一个差事,他确实是主动要来的,目的不在拉拢李诚,而在替太子擦屁股。李诚没出手撵人,都是看在白嬛的面子上了。“
    白公,我家娘子诞下一子,尚且没有派人去通知崔氏。白公以为,此举为何?”李诚这话就很不客气了,老婆生孩子,丈人丈母都不通知。这做的够绝的,你觉得你能做点啥?
    白松陵无言以对,他这个丈人,说实话有点上不得台面。崔氏女是明媒正娶的,这都不通知了,白松陵就更不要提了。至于太子,做出决定并让苏定方转达后,就已经没机会了。不
    是说这个锅是太子的,只是李诚根本看不上,一个如此没有决断力和执行力的储君。这个时候,不想法子展示自己的能力,而是用这个办法来维持局面,等待圣意。看起来稳妥,实际上愚不可及。你是有竞争对手的,而且很强大。
    李诚站在门口说话,连请进去的意思都没有,这态度很明白了。白松陵颇为尴尬,但是又不能拂袖而去。毕竟这个事情呢,肯定是太子做的欠妥了。“
    算了,白公也不必为难,请回吧。临行之前,送白公一言。”李诚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白松陵抱手道:“还请教!”“
    白公此去,不妨向太子请求外放为官,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谋求登州职位。”白
    松陵没想到李诚会出这么一个建议,一阵琢磨没察觉到问题的所在,只好抱手道:“自成,能说的清楚一点么?”李诚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容:“怎么,白公真要我说?”
    白松陵点点头,李诚冷笑道:“如此没有担当的太子,白公不早为自己某后路,更待何时?”一句话,如炸雷一般在脑子里轰响,白松陵脚下打晃,回头看一眼,发现随从被人待到了五十步之外,这才稍稍心安。“
    自成……”白松陵惊恐的压低了声音,李诚果断的打断他的话:“白公多虑了,只是觉得这样最稳妥罢了。在内也好,在外也罢,白公的重要性都不会降低。白公要尽快,不然过段时间,想谋求登州的职位可就难了。”
    白松陵松了一口气,自己想多了。刚才他想的说的是“自成不看好太子么?”
    如果真的是李诚不看好太子,那白松陵必然会考虑如何自保了。现在看这个意思,李诚也不是不看好太子,只是不喜欢太子没有担当,所以提醒他小心变成背锅人。一般的衙门也就算了,给领导背锅那是好事。
    但是给太子背锅,一个不小心就得送命。甚至牵扯家族。这是在夺嫡啊!涉及到这个问题,那都不会是小问题,一旦要背锅,那就是天大的锅,真会死人的。
    “还请自成教我!”白松陵的态度又是一变,变得更加的恭敬了,哪里还有老丈人的影子。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容不得他有半点的马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确实跟太子的表现有关。按说李诚这种助力,摆在眼前的机会很可能拉近关系。但
    是太子做的实在无法让人满意,白松陵去见太子,何尝没有希望太子亲临现场,果断处置,然后趁机把李诚拉上船的意思呢?奈何一见太子,就发现一帮辅臣把决定都做了。问题是太子毫无主见,果断的就把李诚给丢一边。
    白松陵很清楚,太子并不喜欢李诚。但你是储君啊,怎么可以用个人的喜好来影响操作呢?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所以才求其次。见到李诚,又说了这些话,白松陵明白了,太子跟李诚之间算是彻底的没关系了。白
    松陵也就是送了个女儿,不然连这些话都没有。
    “太子所求者何?不管白公身处何处,只要不断财源,太子自然不会忘记白公。长安虽好,却不安全啊。”李诚语重心长,态度很诚恳。这不是在对付,而是真的为白松陵打算。
    如果白松陵听他的劝说,那就一切好说。如果白松陵不听,李诚立刻写信送到登州,让人把白嬛送回家。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好
    在这个最坏的结果没出现,白松陵稍稍沉吟便抱手道:“多谢自成!如此,白某告辞!”白
    松陵还真是个果断的人,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机会已经错过了,就不再留恋。
    李诚目送白松陵离开,心道这真是个厉害的角色。送女儿好不手软,谋退路也毫不犹豫。回
    到后宅,李诚的长子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刚生下来的小人,吃了奶就睡。皱巴巴的小脸蛋,看起来还有点丑。过断时间才能看出样子来。李
    诚看的正开心时,身后传来崔媛媛的声音:“郎君,芊芊醒了,有事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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