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仙儿的事,坠儿问起了父亲在何处,说起来他对父亲的感情可要比对母亲的感情差多了,不能说他对父亲感情浅,只因为母子的感情太深了。
    “你爹如今可是大忙人,一出门就是一两年,这次刚走半年,离回来还早着呢。”提到丈夫,晴儿心疼中带着点幽怨。
    坠儿皱眉道:“家里也挺富足了,您劝劝爹别那么辛劳了,在外奔波也不安全啊。”
    晴儿哼了一声道:“他赚钱已经上瘾了,一提出去做生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他才不觉得辛劳呢。”抱怨完红石,她又替红石开脱起来,“你不用替他担心,现在生意做大了,身边有许多伙计跟随,他高兴就随他去吧,家里有使唤之人,我也不用怎么操劳。”
    见娘对爹没过多怨言,坠儿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转而问道:“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可都安好?”
    晴儿神色一黯,“你外婆和奶奶都过世了,一会我带你去祠堂给奶奶上柱香,然后再去看看你爷爷吧。”
    坠儿心中一痛,“我拿回来的果子和草药看来用处不大呀。”
    晴儿叹息道:“你外婆和奶奶身体本就弱,在你上次回来时她们就都病痛缠身了,倒不是那些东西不管用,是她们的病太重了,连……连老虎的丹宝都没能起作用。”丹宝的事她轻易不会告诉别人,但儿子都快成神仙了,也就不用瞒着他了。
    “丹宝?”坠儿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晴儿小声道:“你还记得你打死的那头老虎吗?它体内有丹宝!你当时太小,我们没告诉你。”
    “哦!您说的内丹啊,那东西可得谨慎些,老虎的内丹煞气太重,凡人近之肯定是有害无益的。”坠儿这些年的炼丹之术可不是白学的。
    “啊?!真的呀!我们还当宝贝给四位老人轮流携带呢,这么说……这么说……”晴儿急得脸色都变了。
    坠儿忙安慰道:“您别急,那头虎没什么道行,它的内丹如果只是带在身边的话,造不成多大伤害的。”
    “哦!那我也得赶快让你爷爷赶快别再带着了,走,你这就跟我去爷爷那边吧。”晴儿心慌的拉起坠儿就走。
    “娘,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没多大的事,您这么急急火火的反倒会让爷爷不安的。”坠儿怕娘自责,所以一再强调危害不大。
    晴儿缓下脚步,沉了沉气道:“那我先带你去给奶奶上香,然后再过去吧。”
    在祠堂中给奶奶上香时坠儿少不得又伤心的落了一阵泪,他离家时才四岁,对爷爷奶奶的记忆很浅,但那毕竟是奶奶,血脉相连。
    母子二人来到正院时,两个丫鬟迎了出来,其中一个是坠儿上次回来时见过的,如今已经由小丫鬟变成大丫鬟了,另一个是新添的,年纪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晴儿不想让她们听到太多,遂打发她们下去歇息了,进入正房,坠儿见到了年近七旬躺在病榻上的爷爷,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走路嗵嗵响,能操舟能撒网的爷爷了,如今的爷爷已是满脸皱纹面色枯槁的垂垂老者了。
    “爷爷!”坠儿难过的唤了一声,双膝跪倒在床榻前。
    “坠儿?你是坠儿?”爷爷睁大昏花的双眼露出不太敢相信的神情。
    晴儿弓着身子道:“是坠儿,坠儿回来看您了。”
    “爷爷是我,坠儿不孝,到今天才来看您……”坠儿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爷爷用枯干的大手摸着坠儿的头,眼中涌出浊泪,哽咽道:“好,好,好,回来就好,爷爷想你啊,你爹娘不肯跟我和你奶奶说实话,我们也问不出来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只当到死也见不到你了,你奶奶咽气前还在念叨你……”
    晴儿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场面,忙插口道:“爹,您还说这些干什么,不是平白让孩子难过嘛,我和红石没骗您二老,坠儿就是出去学艺了,这不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嘛,您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不会是吃了什么苦吧?”
    爷爷颇感委屈的抱怨道:“你们也不告诉我他去哪学艺了,一去这么多年不回来,我能不担心吗?我和你娘……”
    晴儿不敢让他说下去,再次打断道:“孩子不是每年都送信回来嘛,每封信都给您看过了。”她说完偷偷对坠儿递了个眼色。
    “我又不认字,还不是凭你们糊弄。”爷爷无可奈何的说,人变老了真的就像个孩子了,见到了大孙子,他可算找到诉说委屈的人了。
    坠儿从娘递过来的那个眼神就知道书信云云肯定是爹娘为了安爷爷奶奶的心而替自己伪造的,这让他又多了几分难过。
    “爷爷,我这些年过的可好了,只是路途太远没法常回来,累您为孙儿忧心了,是孙儿不孝。”
    “不怪你,都怪他们俩,你那么小能作什么主啊?都怪他们俩!”爷爷嗔怪的看着晴儿道,“如今日子好过了,还让他学什么艺啊?该让他回来了,再说,学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学不完的?”
    晴儿陪着笑脸道:“好好好,等红石回来我就跟他说,不学了,让坠儿回来。”
    “还等他回来干什么!”爷爷拉着坠儿的胳膊道:“别回去了,你爹的生意也需要人手,就留下跟着你爹做生意吧,这份家业早晚都是你的,早点接手能早点摸着门道。”
    “好,爷爷。”坠儿不住抹着眼泪,他以前对爷爷没多深的感情,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爷爷奶奶对他的疼爱竟是这么的深,想到奶奶临死都没能见到自己一面,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晴儿连劝带哄道:“行行行,爹,我们听您的,您别着急,先歇歇吧,我一会再带坠儿过来,我给您倒盏茶。”
    老爷子摆摆手道:“你就会哄我,我不跟你说,我跟坠儿说,你先去吧,我不累,好容易见到坠儿了,我要跟他说说话。”
    晴儿劝道:“爹,我怕您太激动了身子受不了,您先养养神,一会再让坠儿过来陪您说话,他跑不了,您不发话没人敢让他走。”
    老爷子固执的再次摆手道:“我不累,你快去吧,让坠儿陪着我就行了,等我觉得累了自会歇着。”
    晴儿见老爷子执意如此,不敢再违拗了,只得把倒好的茶水递到坠儿手里,然后嘱咐道:“陪爷爷聊一会就让爷爷歇着吧。”说完又对老爷子小声道,“爹,那丹宝回来给坠儿带两天吧。”
    “对对对!”老爷子觉得儿媳这个醒提的好,赞许的连连点头,忙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偷偷摸摸的塞进了坠儿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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