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一抬眼正瞧见拓跋破军和秦忠志走进天井。众人闻声也扭过头来,看到邀雨的瞬间,脸色均是一变。
    “诸位都见过檀女郎了?”拓跋破军说着走到众人面前,似乎很是高兴在此见到邀雨。
    邀雨见其他人都哑在一边,只好自己答了句,“我只是好奇凑个热闹。”
    拓跋破军点点头,“即是如此,在下就为诸位引荐一下吧。”
    “不用了,”邀雨直接拒绝,她对将军府的门客没什么兴趣,“下次再说吧。”
    邀雨正要走,却听一声稚嫩的声音道,“你就是檀邀雨?”说话的正是方才被众人围着的那个五岁孩子。
    邀雨皱着眉回头看他,生的虎头虎脑,脸颊肉嘟嘟的,被秋风吹得通红。眼睛不大,额发却很高,扎了个卷辫,典型的草原孩子样,长的还算讨喜。
    可方才众人对这孩子莫须有的吹捧,让邀雨对他喜欢不起来。
    邀雨懒得陪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孩儿胡闹,于是只对拓跋破军点了下头,权当打了招呼,抬脚便要走。
    “你给本郎君站住!”小孩儿个头儿不大,底气却很足。
    他叉着腰命令般高声道,“听说你很厉害,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本郎君比划比划!”
    拓跋破军脸色一沉,立刻呵斥道,“钟儿休得无礼!”
    钟儿却对拓跋破军的训斥充耳不闻。他从会走会跑的时候就和这些门客学功夫,对自己的拳脚相当自满。今日见爹爹来了,更加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长进。
    拓跋破军怎会由着儿子胡闹,一个眼风扫过,立刻便有门客上前,将钟儿拉住。
    拓跋破军边施礼边道歉,“犬子年幼无知,还望女郎见谅。”
    “年幼……”邀雨低着头似是喃喃自语道,“那不是借口……”
    她忽而冷冷一笑,右臂画了个小半圈向上一举,掌中便凭空产生一道劲风,猛地将拉着拓跋钟的门客托向高空!
    邀雨再一撤力,那门客便从丈于高的空中直直落下,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门客一口血被压得喷出老远,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如今天下南北割据,民间除了如卢水胡人一样的佣兵,更多的是如府内门客一般仗剑走天涯的游侠儿,他们或依附权贵,或占山为王,虽说有些拳脚,可却称不上武功大家。
    而大多数有家传武学的武功大家,也都以姓氏为门派,建立坞堡。
    这些坞堡吸纳各地因战乱逃亡来的农户为奴,族中弟子习武也多是为了在战乱中保护坞堡的安全。
    譬如秦忠志就是青越秦家的子弟。
    然而这些人,所学所用的也多是外功,也就是拳脚兵器上的硬家功夫。
    至于内功的修炼,才刚刚于道宗和佛门中萌芽。
    如同邀雨这种已经习得极上层内功心法,真气运转自如的,怕是屈指可数。
    正因如此,邀雨的内力才被世人所畏惧。明明没有碰到人,却被无形的真气控制。
    这种事情,对于只修行过外家功夫的人来说是不可理解的,因此也只能以妖法解释。
    大家正惊愕不已时,邀雨却缓缓从腰上取下羊皮囊。斜睨着拓跋钟问道,“你还比吗?”
    秦忠志眼尖,大叫一声“不好!”,一个纵身扑到钟儿身上,紧紧将少主护在怀里!
    紧接着秦忠志就觉得屁股上一阵刺痛,不用看也知道,屁股上肯定被冰刺刺了好几个窟窿!
    可是怎么会打在屁股上?
    以邀雨的功夫,断断没有理由会打偏。
    秦忠志此时反应过来,必是邀雨知道他会冲出来保护孩子。
    她伸手取水囊,就是要引自己出手,这几根冰刺本来就是冲着他秦忠志来的!
    “快保护少主!”众门客如梦初醒,潮涌般围住钟儿。
    邀雨对那个吓傻了的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身形如鬼魅一般,只是一个滑步便到了秦忠志身侧,左手按住他腰上带的双钩弹口,右手一探,便死死地掐住了秦忠志的喉咙。
    拓跋破军先是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檀女郎这是何意?”
    邀雨俏皮地一笑,“你莫急。我只不过是教训自己的下人。并无他意。”
    说完看着秦忠志的狐狸脸,由于邀雨手上用了些力道,秦忠志的脸已经开始发紫了,额角上的青筋一条条暴露出来,渗出密密的汗水。
    邀雨寒声对秦忠志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住在这里,就代表我会放过你?你当记得,本女郎说过,有朝一日你若敢背叛,定要你死在我前头。我虽不知自己死期何日,不过未防万一,就先送你一程吧!”
    她说罢,手上力道一紧,只见秦忠志脸色一白,嘴角就渗出血来!
    “檀女郎且慢!难道女郎不想在下助你诈死之事了?”拓跋破军镇定问道。
    他上过的战场大大小小数以百计,深知越是此时越不能慌乱。
    “在下已有助檀姑娘的良计,姑娘不如与在下入屋内详谈。”
    邀雨看了看拓跋破军,略略思考,才五指一张,任由秦忠志摔在地上。
    看着瘫在地上的秦忠志出气儿多进气儿少,邀雨这才泄了心头火。
    估摸着自己若不出手,秦忠志怕是等不到郎中来救治了。
    她这才用脚踢翻过秦忠志,用内力隔空朝他心口送了一掌。
    只听秦忠志一声高呼,咳出骇人的一大口的鲜血,却终于能呼吸了。
    “祝融,”邀雨轻唤,“看着这些人,有哪个想逃跑或是跟来的,都给我毒死,看着就心烦!”
    祝融也不知从哪个房顶上一跃而下。
    看见他的容貌,众门客都被吓得跌做在地上。而钟儿则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邀雨扫了那孩子一眼,鄙夷道,“只会哭。”
    她似乎又想起了谁,“这么大的男孩儿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说完便同拓跋破军举步入室。
    一院子的人被祝融守着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邀雨和将军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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