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路下行人漫漫,杂声吆喝,纷临而下。
    客栈中亦是钵满顿客,人皆举酒纷言,好似又要撩起一番波涛。
    临桌上一男子先寻声道:“诶,你们方才可看见从这里路过一群降魔师?”他手握一杯酒,面上现出疑眉,微微一皱。
    “看见了啊。”又一女子抬声道,语气倒很是无谓,她一挑眼帘,片刻又道:“好像是往那皇宫去的,方才我正好从那里来。”
    “皇宫?去皇宫做什么…”再一妇人闷声落道,抬眉而起。
    “今日是那鲁元公主的婚宴,许是被太后所邀。”女子悠声道,说罢垂下眉头轻抚了一杯酒。
    “我见那慕容魔师也在,可能就是如此罢。”男子点头道,又深缓了一口气。
    “但他们可是去了不少人啊,太后怎得会邀请如此多的降魔师去赴宴?”疑声一落,众人垂眸细索着。
    “也是,如若真是如此,且只邀请那慕容魔师与雪魔师即可,何故去了这么多人。”面上惑眉一落,男子疑声道。
    他们身后有二人紧眸一撇,正肃静地坐着喝酒,便悄声听到了他们的交言,又假装若无其事,再细耳闻听着。
    二人桌上放了两个葫芦,许是一人一个。
    那临桌男子再抬声道:“降魔师,职责是降妖除魔,会不会…”他紧眉一敛,语声未尽便疑眸一定,对着面前的人顺眸一撇。
    “会不会是为了前几日那廉生观传出来的谣言?”女子一语道破,面上疑色纷然。
    “妖怪入城?”那妇人昂声一道,忽而面露惊恐之色。
    她此声扬言惊动了在座的所有人,便纷纷抬眸向她望去,包括他们这临桌身后的二人。
    妇人滞空眼眸,忽而捂起了嘴巴,向那些人挥了挥手,说道:“开玩笑…开玩笑。”
    临桌后的二人心里忽而一愣,手中的酒杯也跟着抖了一抖,二人对眸一望,其中一人再近耳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另人回言道,语声淡言,眼神极为谨慎。又只收到了面前同伴的一个眼色,便摇了摇头回之,且是让他莫要轻举妄动。
    那临桌上的人又开言道:“什么开玩笑,有可能是真的呀。”虽是压低了声线,但他们身后的两个人仍是听闻得到。
    “廉生观不是解释说是假的了么?”妇人疑声一落,心里跟着颤了颤。
    “谁知道呀,我们又不是抓妖的。且就只有他们降魔师知道了。”男人摇摇头道,面上一副无谓的模样。
    此言让那邻桌的二人听了刺耳,便又紧眸相对一望。
    “所以你觉得,现在这城中真的可能有妖怪?”女子慌眸一滞,抬紧眼眸向那男人问道。
    “只是猜测而已,且就莫要担心了。”男人笑着道,让女子轻缓了口气。片刻他又抬声道:“况且,真有妖怪的话,这城下不是还没出什么事嘛。”心下亦很是惬意。
    邻桌二人又相视一笑,临手的酒杯落空了下去。
    忽而闻那走来的客栈小二低头向他们询道:“二位客官,请问你们这酒葫芦可要装满?”说罢他屈手碰了一下那桌上的葫芦,顿然惹得他们二人慌眸一怔。
    “不用了,是满的。”其中一人急声道,二人便顺手抚了葫芦而去,这才将那小二打发了去。
    小二走后,二人深叹一口气,再摇了摇头。
    “吓坏我了。”二人细言低语道着,“快收好,可莫要被发现了。”
    廉生观中的降魔师们终于忙完了事,便都坐下休息。但那临门前自是少不了要加多几个门卫,便站着几位降魔师在那驻守。
    而那余飞泉,且就在那卧房前头的院子散步。卧房门前仍守着两个女魔师,不过不是之前那二人,且总算消停了些。
    这二人忽而一慌神,其中一人又听见那长廊脚步声渐近,便转过头去,见那梨衣师姐步伐愈近,便疾疾地伸过手碰一下身旁的同伴,低语道:“大师姐来了…快…”
    那人慌眸一撇,抬头而过,那梨衣已到了她们面前。
    “大师姐。”二人屈首敬声道,摒心凝气。
    “我端了补药,二师长人呢?”梨衣抬声道过,随即顺眸往那卧房中探了一探,未见其人便忧眉一敛。
    二人急言道:“在那散步呢。”说着便指了指临前的院子。
    梨衣转过头去,绽声一笑,随即踏足而起,向那余飞泉走去,边绽声昂语道:“二师长——”
    余飞泉正恍眸垂着头,恍惚间闻身后唤声入耳,便急急一转头,见是梨衣便又挪了步伐而去。
    “补药来了,二师长快喝罢。”梨衣迎笑道,说着便把药碗落放在院下的桌上。
    “又是什么补药…”余飞泉慌眸一定,一想起昨日被这梨衣逼着喝下那苦涩不堪的补药,便不由得颤一颤心。
    他放缓了步伐,面上满是嫌弃之色,紧皱着眉头落望着那桌上的药碗。
    “自然是有助你痊愈的补药,快喝。”梨衣悠声道,面上笑意久久不淡。
    见那余飞泉漫步走来,她自是急不可耐,一把手挽起那药碗端到了余飞泉面前,让他又怔住了心。
    还未开口,便闻那梨衣扬声一道:“喝。”她颔首而起,凝眸望着那余飞泉,面上是一副非要他喝不可的神情。
    “我…”余飞泉想要寻理由推脱,他自认为他如下的身体已经不需要这些胡色补药来补了,但又不敢对这面前的梨衣直言相拒,他可忘不了昨日的情景——被那梨衣急急地灌着喝了下去。
    梨衣稍稍变了脸色,面上已经无了笑意。
    “我喝,我喝…”余飞泉直声苦笑道,抬手接过那梨衣手中的药碗,便闻那梨衣抬笑道:“这才对嘛,这都是为了你好,也是师父交代了的。”
    她自顾絮叨着,而那余飞泉便一口饮尽,须臾落碗而下,递回给那梨衣。
    忽而觉得口中一阵苦涩,余飞泉满面狰狞,亦是哭笑不得。
    “好了,我走了。你且好好休息罢。”梨衣嘴角漫扬,说罢便转身就走。
    余飞泉狼狈地拭了拭自己的嘴角,紧皱眉头苦摇着头,见那梨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方觉得心下舒畅了些许。
    他转过头,继续赏着他的花。
    临空一抹斜阳划过,方得直直映在这院下,洒在他面上,觉得扑面而来的爽朗。
    他巴不得如下便拿起剑往外冲。虽不知要去哪里,但他此前可都是早出晚归,巴不得降尽这天下的妖,以来弥补他的罪过。
    何为罪过?或许他也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以后千万不得被那妖怪骗了。
    慌眸一怔,他忽然又想起了受伤的那个夜晚。
    其实,他有问过自己,问自己为何看到那娆画不停下手来,而是直直临了剑身而去,往她那胸口刺去。
    他不知道,他在那个时候后不后悔。他也不知道,如下他可该后悔?
    他不愿再多想,便只得狠狠敲打自己的头。
    这几年来,他也是如此过的。
    每每忆起那娆画的脸,他便觉得生不如死。他拼命地让自己忘掉她,可为何老天又让他看到了她。
    他明明早就忘了她,可是为何在与她又相见之时,那剑尖一刺而入,他好似觉得心下冷飕飕的一阵病痛。
    或许,那是他的幻觉,至少他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忽而闻那屋上一阵悠风吹过,晃动了那屋檐上的绿瓦,好似颤动了他的心,便让他急急一抬头望去,却不见任何东西。
    许是头脑不定,让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深叹了一口气,再垂下头去。
    而方才那一阵风,如下恍惚地变成了白影在那屋檐之下,白影悠悠一晃,忽而现了真身出来,竟是那娆璃。
    她嘴角一勾,眼神带着杀意,咬牙切齿而过,正紧紧地盯着那余飞泉。
    余飞泉且是全然未知,只悠低着头,而他身上只穿着素衣便服,并未着那铂宝葫芦与刀剑妖符。
    那卧房门前的两个女魔师也悠悠地坐下,自顾交谈着。这给了那娆璃很好的机会。
    她且是想趁这观中最有威胁的慕容魔师和雪卿陌不在,去杀了那余飞泉为她姐姐报仇。
    上回算他侥幸,这回她可不会再放过他。
    他伤情未复,如下该是如何都斗不过她的。
    娆璃定眸一撇,俯望着那两个女魔师,嘴角一勾,便晃影而过,临白雾而入,要向她们那里奔去。
    两个女魔师悠心自意,如下正漫谈不止。
    忽而见各自身上的铂宝葫芦闪了亮光,顿然现出惶恐之色,就在她们慌忙无措之时,那娆璃一白影越悠风而过,直直向她们冲击而去,便让她们二人狠狠往那门上一撞,顿然昏了过去。
    余飞泉闻见了声响,疾疾转过头,落目便见那两个女魔师倒在地上,他疾步匆奔而去,见那铂宝葫芦闪着光亮,刻不容缓,他踏足向那卧房冲腾而去。
    娆璃自是不会给他机会,再伴那冷风白雾而来,将这余飞泉绊倒在地上。
    余飞泉痛喊一声,紧紧捂着自己的下腹,昂声喊道:“来人啊!有妖!”他速速爬起,拔腿就跑。
    临空中荡漾出了那娆璃媚气纷吟的轻笑声,像临叶飞刺一般愤入那余飞泉耳中。
    他继续向前跑去,娆璃一阵雾散临风将他死死困住,便让他动弹不得,像被点了穴一般,只得伫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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