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瑶心想这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商户出身算盘自然打得好。穆府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太子、一个嫁淮王;叶二小姐进府,纵然不是嫡妻,但只要生了儿子,她的地位就堪比嫡妻,对她叶家的生意也有帮助,就看她的个性如何,只希望是个安分的。
    “什么时候进门?”
    “后天;老夫人和老爷的意思,是抬进府后,就两家人吃顿饭,也算是两家联姻了。”
    穆冰瑶笑着说:“也是难为母亲了,做这些事应该是一边咬牙一边陪笑脸吧!”
    张嬷嬷不好直接说主母不是,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复命了。
    穆冰瑶让影叁拿帖子去邀楚玉歆,这半个多月不在,得赶紧恶补一些京城的消息才行。
    影叁才走,照夜服侍穆冰瑶喝了药,睡下不久,就又被吵醒了。
    是王氏。
    穆冰瑶叹了口气:“照夜,让母亲到偏厅,然后──”
    “苦茶,奴婢知道。”照夜一脸心疼:“王妃,殿下交代过,王妃玉体重要,只要你不想见都可以不见,奴婢有陆大夫给的法宝,有本事让人不来烦王妃。”
    穆冰瑶笑:“照夜,你小小年纪胆子到挺大;秋月在你这年纪还没你灵活。”不过照夜是淮王府的人,说话也比较有底气。
    王氏依旧一身华服,俨然一府主母派头,身边秋萤、冬梅随侍而立,但穆冰瑶有了灵力,发现王氏梳理整齐的两鬓,已然出现几丝白发,气息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淡定。
    “母亲。”
    自她得回芷姨娘封印的灵力,对王氏更是厌恶;娘亲在府里完全没有争宠的意思,只是想给自己和腹中孩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王氏,堂堂威远侯之女,竟连一个柔弱无争的女子都容不下!
    感受到穆冰瑶不善的眼神,王氏有些惊慌,忙轻咳两声掩饰:“出去野了二十几天,现在才回来?回来也不知道来拜见,真有家教。”
    “是啊!瑶儿有娘生,没娘养,怪谁呢?”
    “你!”王氏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坐在座位瞪着穆冰瑶。
    可恶!派去那么多杀手,怎么就杀不死她?听说江湖还传有人拿一万两要取穆冰瑶人头……
    穆冰瑶真的很感谢娘亲没有毁去她的灵力,现在王氏的贪婪之气直冲她的鼻息。
    “母亲,蛟龙帮太弱了;不知道您花了多少钱雇用他们?下次瑶儿可以介绍功夫好一点的杀手给你。”
    王氏脸色骤变,马上撇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冰瑶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淮王殿下灭蛟龙帮总部的时候,从账册中取出来的。上面有你的签名和指印,母亲不会不承认吧?”
    王氏倒抽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想不到穆冰瑶已经掌握了她买凶的具体证据。她咽了咽口水:“我不会承认的,而且我是王家人,解决这种事只是小事。”
    穆冰瑶将收据收起来:“瑶儿现在也没打算用这件事来为难你,只是提醒母亲,现在没打算,不代表以后没打算;等我成了淮王妃,这张纸能发挥的效用就比现在高很多。”
    “你──”王氏一掌拍在桌上,站起来:“你威胁我?”
    现在爆发,她是买凶杀庶女;等她和淮王成了婚,他就是买凶杀害淮王妃,是诛九族的大罪,连王家都跑不掉。
    穆冰瑶喝了口苦茶:“瑶儿可没请您过来。”
    “你究竟想怎样?”
    穆冰瑶失笑:“母亲,您现在应该很忙吧?叶二小姐要过门了,不知母亲打点好了没有?”
    王氏听到叶二的话题就咬牙:“穆冰瑶,你在看我笑话?”
    “母亲也知道自己是个笑话?”
    王氏气得脸色涨红:“真是反了!一个小小庶女竟敢如此侮辱母亲?秋萤、冬梅,给我把穆冰瑶压下,重打叁十大板!”
    “这……”
    秋萤和冬梅怎么敢?现在这座府邸谁打得了穆冰瑶?连穆晟都不行!那淮王殿下很恐怖的好不好?
    “秋萤、冬梅!”王氏又喝了一声。
    “母亲,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斗后宅女人,却不将注意力放在父亲身上;你说你为丞相府尽心尽力,但母亲与父亲结褵二十年却让父亲膝下无子。你说,你斗了二十年,除了一身人命,你得了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
    王氏表面上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内心却惊恐莫名;穆冰瑶的话对她而言犹暮鼓晨钟,一语敲醒梦中人。
    但是,她绝不承认!
    “秋萤、冬梅,本夫人让你们押人,还不快去!”
    “母亲,你就别为难这两个丫头了,放心,你是笑话这件事,她们也不会说出去。”
    “穆冰瑶!”
    “叶氏如果进门,希望你好好待她,毒药这种东西没事别拿出来造孽,赶紧让叶氏诞下子嗣,我和长姐嫁出去,娘家也才有倚靠。”
    王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瑟瑟发抖。
    “对了,您大忙人找瑶儿到底为了什么事?是想告诉瑶儿,我娘的牌位已经迁入祠堂?”
    王氏闻言一堵,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穆冰瑶放下茶杯,正视王氏:“想要求别人事情,还请先把人家的要求做好再来,这才叫有诚意。照夜,送客。”
    王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穆冰瑶面前,完全说不了话。
    *****
    朝堂上,大秦皇帝坐于九龙金椅之上,文武百官恭敬分列两旁立于下;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怪异。
    除了被禁足的太子段钊、以及还年幼的十皇子段铭,其他成年皇子都被叫来列席。
    最诡异的,是皇帝下首第一个位置,今日站着一名着月白长袍、长发如瀑,仅以一羊脂玉簪束发的颀长男子。
    此人五官俊美绝伦,眼神清亮却不见锐气,配上略微带笑的唇角,温润似水。身如劲松、姿若苍鹰,是真正天上谪仙人。
    百官们看看这位谪仙,再看向他对面站着的,正好是赵王段钤和淮王段锦;私下都不由自主将这白袍男子与这两位外表最出众的皇子做比较,而段锦和段钤也同时在打量这个人。
    论俊美,白袍男子与段锦不分伯仲;段锦一身紫红蟒袍,若将段锦视为金乌艳阳,那白袍男子就是夜晚沁凉皎洁的白月光。
    论气质,这白袍男子与赵王都有一股超然世外的仙气,也都喜着白衣。然段钤毕竟是皇子,身份贵重,有一种刻意营造的精致风雅;但白袍男子看起来舒服,是真正的温润如玉、浑然天成,而且有一种神秘感,让人景仰倾慕。
    威胁!大大的威胁!
    段锦妖孽的桃花眼瞇成一道细缝,白袍男子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嗯,还是个练家子。
    再听他的气息吐纳……
    是个高手。
    有意思。
    皇帝看到大家对白袍男子的好奇,呵呵笑道:“众位爱卿,这位公子是朕近日聘任的国师,慕君山庄庄主,无心公子袁清砚。”
    听到这个名字,段锦一点也不意外。
    “是近几年在武林中崛起,号称天下第一庄的慕君山庄?”
    “袁清砚还被称为江湖第一公子。”
    “真是那个袁清砚?想不到这么年轻?”
    皇帝见文武群臣议论纷纷,双手一伸:“江湖上袁公子传言不少,但朕器重袁公子,聘为国师,咨以辅政之道,乃因袁公子能观天象、知天命,更深懂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学,乃难得不世出的高人。”
    有一名姓朱的文官,是太子拥趸,见今日阵仗,十分替太子担心,执玉笏走了出来:“启禀皇上,国师既能观天象、知天命,是否能针对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双命七煞星传闻做一说明?这件事朝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也请丞相大人恕老臣无礼,毕竟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穆晟从这人走出来,就知道他要谈这件事。
    “朱大人一心为国,有事说事;但对本相而言,瑶儿就是本相的女儿、大秦的子民,什么星都不是。”
    果然是只老狐狸,他说的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段锦看向那个朱大人,很好,近日猪头特别多,想起京城还没挂上“欲杀我妻者皆如是”。
    袁清砚站出来,双手成拱对皇帝一揖,那白袍与瀑发随之飘动,更显浑身出尘若仙。
    “启禀皇上,可否让臣回答朱大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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