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赐给他们的府邸是所六进的大宅子, 一路进来,亭台楼阁、回廊水榭,应有尽有。何家母子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陈巧娘立即明白:她买的人少了!
    这样大的宅子, 没有二十个以上的下人照看着,如何打理得过来?
    就在陈巧娘头疼的时候,禹元玮府中管家带着一批人来了。
    “知道夫人带着姑娘、公子初来乍到,对京中很是陌生,一时间想来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这些都是与咱们相熟多年的人伢子带出来的, 个个手脚勤快,也懂规矩,若夫人看着顺眼, 大可留下一用。”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来了。
    陈巧娘高兴不已, 连连称谢,便挑了一批人出来。
    除去圣上赏赐的千两黄金,他们家在饥荒之前,就攒下了近千两的家底;闹了饥荒之后,由阿茗做主, 将收上来的粮食仍旧以三文一斤的价卖给了乡亲们。
    即便她主动给交好的人家降了价,甚至白送娘家人上千斤,两年下来, 两次收成又给家里添了上千两的进项;
    她全在钱庄里折成了银票, 带进了京。
    京城大, 居不易,没有钱可不行。
    禹管家带来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买下来虽然贵, 可往后月钱能省下一大笔来, 她毫不犹豫地买下, 十来个人,了小三百两。
    随后又购置了一些衣物、细软,多是为了儿女买的,她自己倒没什么要求。
    等一切走上正轨,大约已经了小一千两。
    手里剩下大约还有一万一千两,按陈巧娘的想法,她想将那一万两,七三分了,女儿给七,毕竟女孩子要嫁人,得多添些嫁妆;这座宅子反正是要留给儿子的,再给他分三千两也就足够了。
    余下一千两,她想在京中开个小铺子,挣些嚼用。
    谁知何月茗知道后,对她道:“娘,一万两都给姐姐,我不要。只是你这一千两,要不给我吧,我认识了个人,于生意一道上很有天赋,我想与他合作一番,需要些本钱。”
    陈巧娘听了,也不多问,十分干脆地拿了一千两银票给他。
    倒是把何月茗吓得不轻:“娘,你也不怕我亏本?”
    “你这么聪明都能亏本,那我这生意也不必开始了,我比你可差远了。”陈巧娘想也不想地说。
    母亲的‘自知之明’真是让何月茗哭笑不得。
    可他到底是收下了这笔钱。
    也不负母亲重望,仅仅两年,便将其翻了十倍。
    母子三人在京师住下,一开始,除了和禹家人有些往来之外,京城其他勋贵,陈巧娘是不敢攀关系的,她只想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与孩子们如今住着舒适的大宅子,不但不用再做活,还有那么多下人服侍,衣食无忧,日子多美呀?
    何必凑上前再去攀什么关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甭看他们家眼下是什么子爵府,可比起那些真正的勋贵之家,他们不过是撞了大运,骨子里还是乡下来的,勉强凑到正经贵人面前,怕是少不得受气。
    只是清闲无事的日子过久了,陈巧娘还是生出了一些念头。
    她是年纪大了,许多事都改变不了了,可女儿还小,至今不过十三岁,若天天与她窝在家中,将来怎么找夫婿呀?
    想当年在老家,日子难过的时候,陈巧娘的心愿很简单,只要能为女儿找个踏实本分、顾家的好男儿做夫婿就好;
    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她家阿香在闺中便有丫鬟伺候,一双细嫩小手,如今最多捻根绣针,还跟着她弟弟识了字,能写会算的。
    将来还能再找只是踏实本分的人?
    少说也得家底殷实,容得下她家阿香过继续有人伺候的好日子吧?
    尤其是有一回上元佳节,阿茗带着她与阿香上街,她见到了一些真正的贵女风采。
    说实在的,单论相貌,她不觉得阿香比那些姑娘差多少,甚至她家阿香这些年越长开,越好看,比她们都要更好看一些。只是不知为何,若她们站在一起,自家的阿香却总是沦为陪衬。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便与禹府差来的管家婆子王妈妈,说起了此事。
    王妈妈也是庄户人家的媳妇,却是禹家的家生子,自小在禹家长大,到了年纪,被许给了庄子上的管事。
    这放到寻常家生子身上,算是低嫁,可那人却是她自己选的。
    比起看着团锦簇其实处处受制的相府,她更喜欢呆在庄子上,那里人心简单,日子能过得更自在些。
    禹元玮从前到庄子上小住,便对她的爽朗直率又识大体、懂进退、知分寸的作风,印象深刻。
    见何府中还少一个管得了事、心也不大,又能与陈巧娘说得上话的管事,当下便想起了王妈妈。
    王妈妈到了何家以后,果然如禹元玮所想,不但帮着陈巧娘将家里管得井井有条,也给陈巧娘出了不少实用的主意。
    陈巧娘也很喜欢她,总觉得与她说得很来,但凡有些不懂的地方,也爱问她。
    像是这一回,便是如此。
    王妈妈轻笑着回答:“回夫人,那便是咱们庄户人家,与真正权贵之家的底蕴之别了。莫说她们,便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姑娘,在七岁时都会找个教养嬷嬷,专教礼数规矩,小到衣食住行,再到行走坐卧,大到管家理事,都要学的。俗话说得好,低头娶妇、抬头嫁女;若不自小学好这些,将来如何能嫁高门望族,做一府主母呢?”
    陈巧娘听了咂舌,谁能想到还有这些说法呢?
    她从前只听茶馆里说书先生讲过,某家小姐长的容月貌,又有丰厚嫁妆,便有那位高权重之人趋之若鹜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代代相传至今的世家名门看重的,自然和市井百姓不一样。
    “那我要不要也给阿香请个教养嬷嬷?”陈巧娘犹豫着问,也是怕王妈妈笑话,她赶紧解释:“倒不是指望她将来高嫁到谁家,只是想着,既然连真正的贵人们都看重的,觉得姑娘们应该学的,铁定是好的。我们阿香要是也能跟着学一学,总是没错的。”
    王妈妈点着头道:“是这个道理,姑娘也才十三,离及笈还有些时候。我大秦女子通常十五定亲,十六出阁,再晚一些等到十八、十九也是可以的。眼下找人,姑娘能学多少是多少,总归学到了便是自己的,往后不论嫁到谁家去,都能叫人高看一眼。”
    陈巧娘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懂我。”
    等何月茗晚上回家,陈巧娘便与儿子说了此事,如今年近十一岁的何月茗只比她矮上些许,却早已有了当家人的风范,陈巧娘也习惯了万事找他商量,拿主意。
    何月茗思衬片刻,觉得也是个好主意,他也盼着姐姐将来能嫁一户好人家,倒不求家里如何显赫,可也不能毫无家底。
    姐姐如今学得东西越多,越像一个大家闺秀,将来挑选夫婿的时候,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那我问问老师,我听说他家女儿前些时候刚刚及笈,家里的教养嬷嬷还在挑下一户人家。要是她还没选好,我就去把她请来。”
    “那敢情好。”陈巧娘喜不自胜道:“能教郡主的肯定是个有能耐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嬷嬷原是在宫中当差的,若非有大长公主的身份摆着,禹家也是请不了如此人物的。
    因此何月茗最后通过禹家,为何月香寻来的,只是位颇有名气的教养嬷嬷。
    不过即便如此,看着女儿在短短半年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像她在上元节的街上看到的几位姑娘,陈巧娘还是心满意足的。
    何月茗继续跟着禹元玮读书,也跟在他身边,提前接触了官场上形形色色的人。
    十四岁这年,他返回老家,过五关斩六将,一口气考过了乡试,成为大秦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举人!
    举国皆惊!
    尤其是人们知道他是当年因种出土豆、玉米、红薯三样活命粮食的农爵爷,何曾光之子后,更是交口称赞。
    “旁人种田,何爵爷也种田。旁人只能养家糊口,何爵爷却能教天下百姓都不受饥荒之苦。”
    “旁人教子,何爵爷也教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他一种田翁,却教出了我大秦朝最年轻的举人!”
    “我等惭愧,惭愧啊。”
    “还听说,何爵爷得爵之后,有荣华富贵不享。圣上赐给他的大宅子,他只让妻儿去住,自己还留在老家,守着老宅和百亩田地,日日下地,不到天黑不返家。”
    “何爵爷,大善呐!”
    “一看就知道你是外乡人,没听全乎。何爵爷虽是善人,可他也是个男人呐,还有钱有地位的。人家哪里是让妻儿去住大宅子?分明是将妻儿打发得远远的,他好在老家纳个更年轻漂亮的小呀!”
    “当真?”
    “真!也不想想,何爵爷顶多三十出头的年纪,家里不缺钱不缺声望的,纳个小怎么了?据说也是个清白人家,如今两人活得跟真正两口子一样,何爵爷每天下地,家里就让那二房打理得井井有条。”
    “倒也正常,听说何爵爷肯让原配带着儿女进京,也是为了让他的儿子,何举人跟继续跟着大儒读书。儿女还小,得有人照顾着。那何爵爷这年纪,也不好独守空房吧?”
    何月茗听到这里,丢下茶钱,站起了身。
    “爷?”
    长随东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何月茗走出茶馆,乡试结果已经出来,天也凉了,这里是江南尚且如此,不知京中气候又该是如何地冷。“旁人说他好,对我也有好处。东年,既然乡试结果已出,明日就收拾东西,咱们回京吧。”
    “爷,您要是心里不痛快,咱们不如这会儿就上路吧?缺的东西,大不了路上钱买。”东年心直口快道。
    含笑地睨了一眼这比他大了一岁,长得人高马大却毫无城府的长随,何月茗淡淡道:“我才不会心里不痛快。那人是我娘给他买的,意思很清楚,我们娘仨能在京中过成现在这样,他确实功不可没。没有我们在京中享福,他却要孤身一人在老家往死里干活的道理。”
    “如今这样,我们便互不相欠了。”
    “何况他手里有些东西,与我还有些用处。不要矫情,随我回去就是。”
    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东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跟着这位小爷多年,东年也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便跟着过去了。
    何月茗十五岁这年,姐姐何月香出嫁了。
    嫁的不是旁人,而是禹元玮的次子禹致远。
    两年前的上元佳节,他对何月香一见钟情,此后一直念念不忘,磨了母亲大长公主足足两年,才在何月茗中举这年得偿所愿。
    定亲一年后,二人举办了隆重而风光的婚礼,婚后一直生活甜蜜,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何月茗于十七岁这年稳稳当当地考过了会试、殿试,最终夺下一甲状元,成为大秦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凭借生父何曾光时不时拖人从老家带来的新工具,他与老师禹元玮费十年功夫,全力推动了大秦农具的发展,不断提高百姓们耕地的效率和收成。
    有此功绩,再加上他本人的城府与手腕,自然一路青云直上,于三十岁这年入内阁拜相,位极人臣。
    陈巧娘有子女孝顺,晚年无忧且富足,亲眼看着两个孩子成家立业,为她生下许多孙子孙女。
    儿孙绕膝,家里到处都是笑闹声。
    她每日都过得乐呵呵的。
    终其一生,她都未再回过何家村,事实上,自从来到京城,她口中再没有提到过某个男人。
    当年寒风中,尚且年幼的儿子用他稚嫩却坚毅的声音说:“咱们拿着这些钱,搬到别的地方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现在想来,其实她不止一次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苦于现实,无法实现。
    可是命运还是恩待她的,她到底是做到了。
    带着孩子们,彻底离开了那个男人,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陈巧娘一直活到八十八岁,于睡梦中,与世长辞。
    翌日清早,收到消息赶来的何月茗、何月香姐弟俩哭着发现,母亲的遗容十分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而何曾光,他一生只活了六十岁,毕竟日日在地里操劳,身体折损得厉害。
    (正文完)
    何月茗番外:
    【滴,编号89777系统热烈欢迎你!】
    何月茗艰难地睁开眼睛,很快便因为身体各处传来的轻快感而愣住。
    年老以后,体质越发虚弱,三天两头都要小病一场,太医们都说,是因为他幼年时缺衣少食,成为宰相之后,又彻夜不眠地为公务劳碌,硬生生将身子骨熬坏了,才会如此。
    他都做好随时离世的准备了,怎么如今,身上病痛全无呢?
    环顾四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奇异的所在。
    仿佛一处无垠天空,没有尽头,也空无一物。
    那方才,是谁在说话?
    难道他这是在梦中?
    【宿主何月茗,您好!】
    忽然之间,那道声音再度响起,面前凭空出现一块发着光的板子,上头还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文字。
    何月茗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一个久违的存在来。“你是?大老爷?”【宿主,我是编号为89777的系统,恭喜你,因为拥有过人的天赋与智慧,幸运地被挑选为快穿任务者。只要前往各个时空完成任务,您就可以得到无限的生命与积分奖励。积分可以在商城换取无数神奇的道具哦!】
    何月茗没有吭声,他已走上前去,仔细端详那块写了许多文字的板子。
    【姓名:何月茗
    父亲:何曾光
    母亲:陈巧娘
    姐姐:何月香
    《我不要做谁的替身》文男二,大秦朝朝安府悯南县荷镇下何家村人,父亲何曾光懒惰成性、自私自利,‘五毒俱全’。其母陈巧娘踏实本分,含辛茹苦地将他与姐姐带大。
    可是渣男本性不改,到了何月茗该上学的年纪,母亲为了让他能够靠知识改变命运,四处借钱,想送他去读书。好不容易凑齐了束脩,转头又被渣男何曾光拿到赌场里输得一干二净,甚至因此欠下高额利息的赌债。】
    看到这里,何月茗已经瞪大了眼睛。
    这上头说的可不就是自己八岁前的生活处境吗?
    不过更叫他意外的,是后面的话:
    【何家人无力偿还这笔债务,长女何月香被赌坊的人拉走抵债。陈巧娘生平第一次,主动与渣男打了一架,她抓破了男人的脸,却也被恼羞成怒的渣男打成重伤,因缺医少药,最终不治身亡。
    何月茗对父亲恨之入骨,亲手安葬完母亲之后,便离家出走,在镇上、县城里整日游荡,靠着小聪明,坑蒙拐骗度日。偶尔回家,也只是为了偷走父亲的积蓄,将其气个半死。】
    何月茗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禁想,难道这就是他们家本该有的遭遇?
    那是什么变了?
    是父亲何曾光!和那位看不见的大老爷!
    那谁是大老爷?
    好奇心驱使何月茗继续看了下去,这块板子着实神奇,随着他的目光逐渐下移,板子上的文字竟然在自动改变?
    新的内容很快出现:
    【何月茗年纪虽小,但城府颇深,总爱利用自己年幼无知,天真烂漫的外表去博取路人的同情和怜悯,借此骗财,坑害过不少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姐姐。
    他想尽办法地接近赌坊中人,尤其是那天那个领头人狼哥,想探听消息。
    哪知他因脑子活络、胆色过人而被狼哥看重的,干脆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据狼哥所说,姐姐何月香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丫鬟,而非那起子肮脏地方。
    何月茗便放心多了,耐下心来跟狼哥学东西,想尽快长大,赚了钱,再去找姐姐,将她赎出来。
    意料之外的旱灾却迫使何月茗改变了计划。
    因饥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亲何曾光,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何月茗甚至都不愿意为他收尸下葬,只是漠然地回到家中,取走了户籍,毕竟这可是姐姐将来赎身后要用到的。
    顺带摸走男人身上最后的两个铜板,便头也不回地离家闯荡。】
    何月茗看到这里,好笑地挑了下眉头。
    这板子上所写,确实就是他的天性。
    寡情薄义,一身反骨。
    【江南旱灾,赌坊自然开不下去了,何月茗便跟着狼哥来到京城,另寻出路。
    他生得俊俏,人也机灵,很快就被一贵人看中,想将其收到麾下,只是那人却不想要狼哥,因为嫌他年纪太大。
    狼哥一边安抚他,说自己大不了另谋高就,还祝他前途似锦。
    何月茗听信了狼哥所言,毫无防备地喝下狼哥送来的酒,不料再醒来时,却被狼哥卖入宫中,即将净身。
    没有意外地,何月茗成了一名小公公。
    在宫中受尽欺凌。】
    何月茗微微眯了眼,露出一丝寒意。
    希望板上所写的自己,不要让他失望。
    若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定要找出这个狼哥,让他生不如死!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何月茗受此劫难,也迎来了他的运气。
    他寻到了机会,攀上了这世上最粗的大腿之一——东宫太子,大秦现任储君,更是未来的天子。
    他拼尽全力成为太子身边最受信任的奴婢,甚至凭借自己的手段,为其做了不少见不得天日的肮脏之事。
    长大后,等太子登基,他自然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只听命于天子的机构——东厂。
    终于,他手握大权,位极人臣。
    何月茗开始复仇,所有曾经欺骗过他的,欺凌过他的,不论是宫中的,还是民间的,都被他找了出来,以最酷烈又血腥的方式,报复了。
    狼哥只是其中之一。】
    何月茗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借助东厂的眼目与势力,何月茗也终于找到了姐姐何月香的下落。
    她进了大长公主的府邸。
    何月香长大后,因姿色出众,成为大长公主次子禹致远的通房丫鬟。她很受宠爱,却也因此受到旁人嫉妒。
    不过她出身太低,也注定,只能得到男人的恩宠,而非尊重。
    大长公主为次子寻了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禹致远只能屈服。
    孰料此女十分善妒,尚未过门,便已将何月香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寻了个机会,在何月香膳食中投了药,将其害死。
    何月香死后,禹致远终于明白,他心爱之人是谁。
    他从此黑化,依旧将那蛇蝎女子娶了回来,却用非常手段,将人折磨致死。
    多年以后,禹致远接过其祖父衣钵,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与何月茗成了死对头。
    也就在此时,一位与何月香长得极其相似之人出现了。不论是何月茗还是禹致远,都不约而同地被此女吸引。
    因她总能让何月茗想起过世的姐姐,便对此女分外关照,像是要借此来弥补早夭的姐姐。】
    【宿主,看完了吗,是的,这就是你的人生轨迹!】原先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就是这本《我不要做谁的替身》书中的深情男二。
    你的姐姐何月香是男主禹致远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心头的白月光。她用自己的死,让男主明白了情为何物,也让男主在一夜之间从普通纨绔子弟,成长为心机深沉,善谋略又心狠手辣的人物,还带着一丝病娇属性呢!】
    “呵!”明白过来的何月茗冷笑一声:“荒唐!”
    【我明白,很多宿主像你一样,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后,都是你这个反应。没关系,本系统可以接受你眼下的无礼。】
    “看来你不是大老爷。”他冷冷地回答:“话不投机半句多,送我回去就是。”
    【别着急嘛,一看你就是个反派男二角色,瞧这耐心,真是比米粒还小!我知道你的前半生一定充满遗憾,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回到过去,拯救你的母亲和姐姐,让她们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呢?】
    何月茗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我觉得需要回去仔细看一遍我人生的是你。你说的这些,虽然可怕,但都不是我的人生。”
    【什么?】
    “你母亲才不治身亡!你姐姐才是通房丫鬟!你全家都是公公!”何月茗彻底不忍了:“我母亲活了八十八岁,得见四世同堂,喜丧!我姐姐就是禹致远正妻原配,你敢让他纳个小的试试,我弄不死他!”
    编号89777:???
    沉默良久以后,系统弱弱地问:【那、那你呢?】
    何月茗冷哼一声:“我,何月茗,十四岁中举,十七岁金榜题名,三十岁拜相。还有,我十八岁娶妻,婚后与妻子感情甚笃,养育了三子二女,儿孙满堂。你说呢?”
    最后三字,冰冷刺骨。
    编号89777狠狠一颤,疯狂在数据库中搜索了一通。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你不是原著时空的何月茗!你是被系统更改过剧情线的何月茗!】
    【完了完了,我的全勤!我的奖励!】
    相比起系统的气急败坏,何月茗则气定神闲:“你说,我被系统更改过剧情线?你可知道是谁?”
    他欠那人,一句谢谢。
    等搜索出前因后果,编号89777彻底萎靡了。
    【是我们金牌时空管理员麾下的小系统,名叫锄禾系统,它的智能非常低级,没有任何自主性,只会强制宿主按照它的流程做任务。】
    何月茗越听越觉得就是它。
    父亲那些年,可不就是被强制性地赶去地里干活吗,一刻都不得闲的。
    “我能见见它么?”他问。
    【这种小系统一生只能绑定一位宿主,宿主一旦失去生命特征,它们也会随之启动自我销毁程序。也就是说,锄禾系统,已经不存在了。】
    何月茗闻言一叹,深感遗憾。
    【不过宿主,只要你累积了足够的积分,还是有可能见到金牌管理员的哟!认真说起来,她才是改变你人生的重要推手哦!】
    听着这充满哄骗性的话,何月茗失笑:“你都知道自己找错了人,还不送我回去?”
    【怕什么,将错就错呗。你也叫何月茗,也位极人臣过,还比原著世界的何月茗心胸更宽广,你要是愿意接受任务,想必你的成就一定不会在他之下!再者说了,这对你没有坏处啊,我现在就是送你回到原处又能怎么样,你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你回去以后,不出三天就会死亡。怎么样,不如就当我的宿主,成为快穿任务者吧!不但能拥有无止尽的生命,还能探索不同的时空,体会不同人物的人生哦!】
    何月茗认真地考虑了它所说的方案,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
    反正在原来的地方,母亲、姐姐、恩师和妻子都过世多年。
    小辈们又都出息,他这一生没有遗憾,走也走得安心。
    不妨,就接受这送上门来的奇遇。
    【太好了!请宿主签订契约!】
    面板上的光芒一闪,上头的文字也变了。
    何月茗认真阅读全文。
    上头的条款很简单,他与眼前这个看不见的系统绑定协议以后,每五十年至少完成一个快穿任务。
    所谓快穿任务,就是他前往各种不同的世界里,或拯救、或销毁、或纠正、或惩罚某些人、事、环境;
    完成以后,可以得到积分奖励。
    积分能在商城中换取便捷道具,助他成事。也能在他任务失败时作为赔偿被扣除,他就能免受惩罚。
    合同上还有一句话:请注意,成为快穿任务者之后,宿主的生命虽然无穷尽,但并非不死不灭。有些任务世界非常危险,请宿主自我保重。
    何月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刚才说,锄禾系统是小系统,所以当宿主死去时会一并消失。那你呢?”
    【如果宿主你死亡,我们的契约关系便正式终结,我会解绑你,回归时空中转站,等待下一任符合资格的快穿任务者。】
    原来如此。
    何月茗点点头,在合同右下角签上自己名字。
    “你的上一任宿主是谁?”
    他不经意地问。
    【他叫齐子誉。】
    系统没有任何感情地回答。
    可是从它的声线中,何月茗还是听出了一丝淡淡地不舍。
    【曾经在各大任务世界纵横捭阖、无往不利的金牌任务员。】
    【同时也是一个大傻子。】
    (本章完)
    作者说:又一个世界完结,撒~
    下个世界,恋爱脑系统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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