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受伤了啊?”邬常顺大步跑过来,他慌张地说:“我听他们?说你被黑熊挖掉了一块儿肉,差点没命了,真?的假的?”
    年婶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还遇到?黑熊了?没人丢命吧?人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没人丢命。”陶椿说,“去抱月山的时候遇到?了一头黑熊,他们?杀了黑熊,他跟阿胜受了伤。回来的时候又被一群野猴袭击,又伤了十一个人。”
    邬常安制止他大哥的动作,说:“伤口已经快长好?了,等回去了再给你看。”
    “去看大夫,让大夫看一下?。”邬常顺说。
    “对,都去让大夫看一下?。”年婶子说。
    演武场上,陵长也让受伤的人都去看一下?大夫,“剩下?的人先回去,用陶器换的粮过两天?发下?去,跟今年河滩上收的稻子一起发下?去。”
    说罢,他招手让二弟和二儿子随他回家?说话。
    没受伤的人各自扛着各自换来的粮走了,剩下?受伤的人懒得折腾,他们?坐在演武场,让胡青峰去把大夫叫过来。
    “大哥,我不用看大夫,你去把咱家?换来的粮扛上,我们?这就回去。”邬常安拔腿就想走,免得陶椿再被人抓着问东问西。
    “哎,你俩……”陵长指了下?陶椿跟邬常安,“你
    俩别?急着走,我这儿还有点事跟你俩有关。”
    “我已经问过了,没大事,都是诬告。”年婶子开口,“让他们?小?两口先回去,邬老三还被黑熊伤了,养伤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问也不晚。”
    胡老看陶椿几眼,路上他从大侄子口中听说了她的事,他觉得这事没什么问的,完全是胡说八道。
    “你也不用问了,我跟你说说路上发生的事,你听了就晓得是山下?老贼可恶,存心想害陶椿。”胡老帮腔,“邬老三的命都是她救的,她要真?跟那谁私定终身,她巴不得邬老三死?了她当?寡妇。”
    陶椿浅笑?一下?,她发现?了,先是邬常顺再是胡老,这两人在意的都是她在山外跟李少安私定终身的事,不愧是男人。
    “罢了,你们?回吧。”陵长摆摆手,他交代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山外的事就别?再提了。”
    “多谢陵长。”陶椿再次道谢,“我就先回去了,您跟婶子哪天?要是想问话,我再过来。”
    年婶子“啧”一声,她拍陶椿一下?,“事已经过去了,还问啥问?以后甭提了。”
    陶椿这下?确定了,年婶子的确有意为她遮掩,她或许明白这其中是有问题的,但不愿意追究到?底。
    “好?。”陶椿突然想落泪,她遇到?好?人了。
    “大哥,这是你们?的东西,放这儿了。”杜月喊,“还有这头牛,你们?记得牵回去,别?把它落下?了。”
    “咋还有牛?牛也是咱家?的?”邬常顺疑惑。
    “给你们?了,牵回去。”胡老开口,“大哥,这事我待会儿跟你说。”
    “也别?待会儿了,我看这一路发生的事还不少,你跟我进屋说。”陵长带头往屋里走。
    “婶子,那我们?也走了。”陶椿准备离开。
    “你先等等,我还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年婶子让邬家?兄弟俩先走,她留下?陶椿,说:“我跟你说一下?你娘家?的事,前几天?录事官过来说你姨母、你爹娘都供认你吞药寻死?,我看你挺康健的,也不晓得你跟你爹娘他们?有什么误会,你有机会问一下?,把话说开。”
    陶椿再次应好?。
    “嗯,回吧。”年婶子转身进屋。
    屋里,胡老正在跟陵长说遇黑熊的事,“黑熊杀死?之后,陶椿就交代阿胜用盐水洗伤口,不晓得他洗没洗,邬老三是洗了。到?了后半夜,阿胜烧得昏过去了,胳膊肿得像石头,第二天?水都喝不进去了。我们?以为他活不下?来了,陶椿给他弄了烤干的熊胆吃,又把他救回来了。”
    “邬老三有他媳妇照顾,从头到?尾没发热。”胡家?全接话,“这次要不是有陶椿跟着,邬老三跟阿胜都要死?在那个山谷里。”
    “她还怪有能耐。”陵长感慨。
    年婶子默默点头,“被猴群袭击又是咋回事?”
    胡老冷笑?一声,胡家?全摸摸鼻子开口解释,他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一遍。
    “看来要死?几个人才能让他们?害怕,害怕了才能长记性。”年婶子冷着脸说。
    “邬老三他爹才死几年?五年?他都死?无全尸了,也没让多少人长记性。”胡老哼一声,“不疼在自己身上,他们?不会有警惕心。我就想不通了,这一代人哪来的信心?认为自己厉害又命大,咋折腾都不会死。”
    “你回去问问青峰,他前两天?一个人进了野山,也是胆大包天?,不拿自己的命当?命。”陵长说。
    胡老安静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起身就往外走。
    胡家?全没动,他继续说换粮的事,“今年用陶器换了不到两千斤的米,明年陶器要是不降价,可能还不如今年。”
    陵长跟年婶子齐齐叹气。
    “看明年朝廷给不给我们安排新的陶匠过来,只指望老陶匠一个人,一年顶多烧三窑陶,就是降价了,量也跟不上。”陵长说。
    “旁的事还有吗?”年婶子问。
    “噢,要额外给陶椿五十斤米,这是我二叔请她出手救阿胜的时候许诺的。”胡家?全说。
    年婶子点头,“晓得了。”
    另一头,陶椿跟邬家?兄弟俩已经到?家?了,到?家?发现?家?里来客了。
    “弟妹,你瞧瞧,看谁来了。”姜红玉快步走出来,“你娘跟你哥来看你了。”
    陶椿有点晕,今儿是什么日子?哪来的这么多的事?
    她暗暗吁口气,笑?着问:“娘,大哥,你们?啥时候来的?”
    “昨儿天?快黑的时候到?的,前天?山陵使路过定远侯陵,他让我们?过来看看你,我跟你哥昨儿天?不亮就出门了。”陶母打量着陶椿,她紧张地问:“你见过你们?陵长了?他是咋说?罚没罚你?”
    “娘,你让我们?喝口水了再说。”邬常安插话。
    陶椿先去洗把脸,姜红玉看她头发脏得打缕,棉袄脏得发亮,脚上的鞋更是看不出原色,她提桶水进灶房,准备烧一锅洗澡水。
    陶椿勉强把自己打理清爽了,她打起精神,拎个椅子坐下?说话。
    “陵长没罚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说。
    “真?就这么过去了?”陶母不敢相信,“都惊动太常寺的人了,你姨母都受刑了,我还以为你这次要受一番罪。”
    邬常顺疑惑,他插嘴问:“婶子,那些事又不是我弟妹干的,她受什么罚?”
    “对啊,都是诬告的,我们?陵里的人都不相信陶椿是那种人。”邬常安给丈母娘使眼色,“山陵使认为陶椿无错,我们?陵长也是。”
    陶母愣了又愣,她大概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都过去了,不提了。”陶椿一言蔽之,“娘,家?里的松子打没打?”
    “打了,再不打就下?雪了。”陶青松接话,“等不到?你们?回去,我给你们?带了十斤来,还没来得及炒,你自己炒。对了,之前逮的鱼也熏好?了,给你带了十五条。”
    “我们?在路上也逮了不少鱼,熏了两天?,都带回来了。”邬常安想起来了,“哥,你快把这个包袱和这个坛子里的熏鱼拿出来挂起来,鱼还没熏干,还要晒几天?。”
    “给我看下?你的伤,一提你就躲,伤的指定不轻。”邬常顺还记挂他的伤。
    “姑爷受伤了?”陶母大惊。
    邬常安顺势脱下?油光发亮的黑袄,肩膀上碗口大的伤口露出来,陶母吓得惊叫,陶青松惊得站了起来。
    邬常顺“呜”了一声,他咬牙盯着老三肩膀上的肉坑,伤口狰狞得让他眼疼,凹凸不平的血痂看得他心里发闷。
    “一大块儿肉都没了,你疼不疼啊?”邬常顺心疼得快要哭了。
    “不咋疼了,就是痒,在长肉。”邬常安把棉袄又穿好?,“长肉的时候痒的很,我夜里睡觉还要把手绑起来,就怕伸手去挠。”
    “这咋伤的?”陶青松问。
    “遇到?黑熊了,他追着黑熊砍。”陶椿趁机告状,“大哥,你记得教训他,他杀黑熊的时候猛的很,不要命地往上扑,要不是刀疤脸,噢,就是我们?带回来的牛,要不是它突然从林子里闯出来去挡了一下?,他已经丧命熊爪了。”
    邬常安:……
    他瞪她一眼,他处处帮她,她却在他背后插刀?
    邬常顺气得拧老三耳朵,“你杀头熊就能给爹报仇了?还是你死?了爹能活过来?”
    邬常安嗷嗷怪叫,“哥,给我留点面?子,我丈母娘跟我大舅哥在这儿看着呢!”
    “不用管我们?,他该打。”陶母笑?了。
    趴在院子里的狗突然站起来冲外面?叫几声。
    “好?热闹啊,家?里来客了?”
    邬常顺丢开手,他往外看,见是阿胜跟李山还有他们?的爹娘过来了,他纳罕道:“咋这会儿过来了?回去了没歇着?”
    “我们?来谢老三媳妇,要不是她,我们?阿胜就没命了。”打头的于婶子说,“阿胜回去说他被黑熊抓伤了,半条胳膊的肉都没了,夜里还发高热,烧得醒不过来,水都喝不进去,多惊险啊。”
    “进来坐。”姜红玉带着小?核桃拿板凳出来,说:“得亏我弟妹跟过去了,不然老三跟阿胜都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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