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安和?刀疤脸一个扛一个驮,在雪地里来回三趟才?把东西驮完,他在家把东西收拾好,熏鹅挂房梁上,面粉倒进空荡荡的面缸,辣椒和?花椒都放仓房里,牛油埋雪堆里冻着……最后烧一锅雪水,他把夫妻俩换下来的脏衣裳泡水盆里,打算接了?人回来再洗。
    “这是啥玩意?”邬常安看见地上掉了?个长条的白色皮子,干硬干硬的,像是晒干的鱼鳔,他想着扔了?喂狗,丢手之前?对着光看见上面细密的划痕,不像是胡乱夹在衣裳里的。他拐回去从洗衣盆里捞出陶椿的衣裳一阵翻找,又发现了?一个,已经泡软了?,像个套子。他倒出里面的水,又冲洗一下搭在椅背上,喊上刀疤脸,他出门去接陶椿。
    陵长家在做午饭了?,掌勺的是胡家全的媳妇,她晓得?公婆看重?陶椿,看见邬常安进来,她探头说:“邬老三,你们?两口子晌午在我们?家吃饭,我已经在做饭了?,多抓两把米的事。”
    “看陶椿的意思。”邬常安说。
    屋里,陶椿听到声,她起身往外走,“婶子,我回去了?啊。”
    “晌午留这儿吃饭。”
    “不了?,家里还有两条狗,它俩也等着吃饭。”陶椿开门,她快步走到灶房门外,说:“二嫂子,我们?改天来尝你的手艺,我哥嫂还没回来,家里还有两只狗等着吃饭,我们?总归是要开火,还是回去吃好了?。”
    “我多做点饭,你们?吃完了?再给狗带两碗。”
    “那可真是拖家带狗了?,没这样的事。”陶椿笑?着说。
    年婶子没穿狼皮袄,她站檐下说:“那你们?两口子慢走,我不送了?。”
    陶椿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进屋烤火。
    邬常安瞅着外面没人,他掐着陶椿的腰一举把人举送到牛背上。
    陶椿惊了?一下子,“这么大?力?气?”
    邬常安微微得?意,“小意思,我能举起两个你。”
    “你咋不举起一头牛呢。”陶椿笑?话他吹牛皮。
    “牛不是我媳妇。”
    陶椿抬腿踢他一下,真是越喊越顺口了?。
    邬常安顺势握住她的腿,他抬头说:“你又从陵里拿到一百斤粮,还有两坛子酒,以后我就靠你养活了?。”
    “还有五十?斤肉,分肉的时?候给我们?。”陶椿得?意。
    “你不会嫌弃我吧?”他半是调侃半是忐忑,“我看年婶子那样子恨不得?你是她亲儿媳,幸亏她儿子都娶媳妇了?。”
    “胡说八道。”陶椿笑?得?开怀,她俯身摸他的脸,说:“不嫌弃你,你会逗我开心。”
    跟他待一起舒坦顺心,他给的情?绪价值足足的。
    一个捧着她,爱慕她,佩服她的男人,陶椿哪会嫌弃。
    “这我就放心了?。”邬常安夸张地大?松一口气,又把陶椿乐得?咯咯笑?。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邬常安又把陶椿抱下来,他从檐下取一串苞谷坨拿给牛吃。
    陶椿进灶房看见搭在椅背上的套子,她想了?想,赶在邬常安进屋前?把两个套子拿回屋。
    牛棚里响起几声鸡叫,邬常安拎着一只黑毛鸡跑回来,说:“它在牛棚里偷吃食被我抓住了?,我们?晌午炖鸡吃?”
    陶椿看一眼天色。
    “没事,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吃饭都行。”邬常安说,“你想吃我就来杀鸡。”
    “行。”陶椿若有所思地点头,“炖鸡的时?候,我俩正好洗洗澡。”
    说定了?,邬常安拿刀抹了?鸡脖子,他进灶房烧水准备烫鸡毛,陶椿撸起袖子搓洗衣裳。
    “对了?,我泡衣裳的时?候掉出来两个皮套子,是啥玩意?”邬常安瞅了?一圈,椅背上没有了?,他问?她拿走了??
    陶椿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情?急之下装傻:“你在说啥?”
    “不是你的?就是两个白色的皮套子,我摸着是皮的,也不晓得?是啥东西。”邬常安起身在灶房里找一圈,“哪去了??莫不是被狗叼走了??”
    陶椿没接话。
    邬常安瞟到她在笑?,他大?声说:“是你拿走了?,你还装傻。”
    “嗯,我拿走了?。”陶椿拧干两双足袜扔盆里,说:“锅里的水冒烟了?,别絮叨了?,快去烫鸡毛。”
    锅里的开水舀走,邬常安又扒一筐雪倒锅里,等他拔完鸡毛,锅里的雪水又热了?,正好舀出来清洗衣裳。
    鸡肉下锅的时?候,陶椿把后锅的雪水舀出来洗第三遍衣裳,她打发邬常安把衣裳端出去晾,换她坐灶前?烧火。
    衣裳晾了?,邬常安又扒一筐雪倒后锅里,他把陶椿的洗澡盆和换洗衣裳都拿过来,门外放两桶雪,之后门关着就不开了。
    “我去铲雪了?啊,有事你喊我。”他隔着门说。
    陶椿应一声。
    一碗板栗剥完,陶椿把板栗洗一下倒鸡肉锅里,她揭开后锅的锅盖,一筐雪融化成水了?,水有了?热意。
    又烧两把火,水烫了?,她把水舀出来,又把门口的两桶雪倒进去。
    邬常安踩着梯子爬上屋顶扒拉雪,他站得?高,看见一个看着像胡家全的人去了?他二叔家,不一会儿,他两个堂哥跟着一起走了?。
    “进山砍树枝不喊老三?”大?堂哥问?。
    “他有个好媳妇,他们?一家只负责做粉条,其他的事都不要他们出力。”胡家全说。
    “他的确是运道旺。”二堂哥说。
    邬常安站在屋顶上看似乎没他的事,他继续清屋顶上的雪。
    陶椿洗好了?,她换上干净衣裳坐灶前?烤干身上残留的水汽,开门喊邬常安进来倒水。
    “后锅的水又烧烫了?,鸡肉也快炖好了?,你抓紧时?间洗个澡。”陶椿说。
    “我晚上再洗,我把房顶上推下来的雪铲走……”话还没说完,他看陶椿不高兴了?,邬常安跟着改口:“也行,我这就来洗。”
    陶椿立马笑?了?,“我去给你拿衣裳。对了?,家里有酒壶吗?我想烫壶酒,待会儿我俩喝点。”
    “有啥喜事?还要喝酒?这么有兴致?”邬常安诧异,他跟出去,说:“我记得?有个酒壶,还是我爹还在的时?候他用的,我找一找。”
    等邬常安收拾干净,陶椿已经把火炉烧着了?,酒也温好了?,他倒水的时?候,她把锅里的鸡肉盛砂锅里。
    邬常安提着火炉快步进来,“灶房里暖和?,还是在灶房吃。”
    陶椿:……
    她看着锅碗瓢盆实在是没兴致,又看他一心惦记着吃饭,索性也不多费功夫了?,就在灶房里吃吧。
    这会儿早已过晌,两个人都饿了?,先埋头吃了?一阵,肚里有食了?,陶椿才?拿起酒壶斟酒。
    “我不晓得?旁的人成亲喝没喝交杯酒,反正我俩没喝,今儿补上。”陶椿暗示他。
    邬常安心里一慌,差点摔了?杯子,他看她一眼,像火燎眼睛了?一样赶忙垂下眼皮。
    陶椿好悬没笑?出来,她端着酒杯伸出胳膊,见他伸手搭上来,她凑近一点喝掉杯里的酒。
    苞谷酒的味道不算好,辣嗓子,还呛人,陶椿忍了?一下,她咳了?出来。
    她一破功,邬常安陡然轻松不少,他就着两人勾着的胳膊凑近看着她,稍一入神就看得?出神,眼前?的人变得?模糊,另一重?人影似乎显现出来。
    他的呼吸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他低头拿过酒壶往杯里斟满酒,也给她续上。
    “我喜欢你。”他情?不自禁地说。
    陶椿动了?动嘴,她捧着酒杯凑上他的唇,又弯腰去喝他手里的。
    邬常安含着她的手指喝干了?酒,他啃咬一下,沾染了?酒液的手指如受惊了?一般从他嘴角滑了?出来。
    陶椿觉得?口干,她下意识吞咽一下。
    邬常安端着酒杯喂她一口,剩下的都自己?干了?。
    陶椿拎起酒壶,发现里面不剩多少了?,她拿来喝酒的杯子是她烧陶的时?候捏的两个,平时?拿来喝水的,一盏杯子能装大?半碗水。她抬头看邬常安,他喝得?又急又多,酒意已上头,眼神变得?迷离又多情
    ?。
    “你喝醉了??”她坐到他身边问?。
    邬常安顺势搂住她,他坦诚地说:“还没有,只是有点晕。”
    “你愿意试一下吗?”
    邬常安笑?一下,他接过酒壶往杯子里倒酒,“你喂我喝。”
    陶椿照做,黑亮的杯口印上湿亮的嘴唇,她突然觉得?这杯酒的味道肯定不错,她夺过酒杯自己?喝一口。
    一壶酒就这么被分喝完了?,渐渐的,邬常安坐不住了?,他搂着她起身往外走。
    “等等。”陶椿还清醒着,她舀水灭了?火炉子,又牵着他洗干净手,末了?舀一碗热水才?跟着出门。
    撞开卧房的门,门紧跟着关上了?,室内陷入昏暗,陶椿凑上来时?,邬常安闭眼吻上她的嘴唇。
    带着酒气的呼吸交换,陶椿的脸发热发烫,她有些晕头,酒意这时?才?氤氲了?身体,腿脚发软,她倒在了?床上。
    邬常安跟着倒在床上,他有些难受,但他刻意忽略了?,又追逐着附身上去。
    “等等,我泡个东西。”陶椿侧过身。
    饱含水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起,两人俱是一愣,邬常安搂着她,看她拿出之前?的两个皮套子泡在碗里。
    陶椿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嘀咕几句,“我帮你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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