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同为李家的人?都有?些不自在,她们有?不少都听?家里的男人?提起过烧陶时发生的事,私底下在家她们会骂李老头恶毒,但在明?面上,没人?会提起来,而且一致默契地忘了这个事。眼下陶椿又提起,她们还拿了她亲手做的火锅料,待会儿还要吃人?家做的饭,再不说点?什么就显得她们跟李铁斧一家是一样的人?了。
    最先开口的是李铁斧的亲侄女,她不好说长辈,只能跟三个满脸怨气的堂嫂子说:“我?大伯一把年纪了,他老糊涂也就算了,之后我?三个堂哥咋还有?脸去找邬老三他们兄弟俩的茬?你们也该劝劝。”
    “是啊,你们一家子这不是欺负人?嘛。”
    “给陶椿她们赔个不是,都是一个陵里的人?,有?错就认,别结仇。”
    陶椿觉得这不痛不痒的话实在无趣,不过她这次也不是存心来讨公道的,只是表明?一个态度,她继续忙她的事。
    然而没料到李桂花和她的三个儿媳妇都是拎不清的,见这些族人?吃一点?陶椿的东西就像她的狗一样围上来乱吠,她们气得发抖。
    “干活的时候,你们一大家子派两个老家伙出来,轮到吃肉了,一窝子都跑出来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个不缺,真是生怕吃亏了。呸,一家子不要脸的。”李光的媳妇逮到机会可劲骂,她嫁过来一年没开怀,因为一点?小口角,被这老泼妇堵上门?骂生不出孩子,气得她哭了好几场。
    年婶子听?到这话反应过来,她趁机说:“李家的,明?年烧陶你们几个年轻媳妇去,不准再让你们公婆去捣乱。”
    “再偷懒躲闲,明?年不给你们分粮分肉。”李光的媳妇接着说,她踮脚看向陶椿,说:“陶椿,粉条也是你做出来的,就不该分给他们……”
    “要你管,你像个狗一样汪汪汪。”李桂花狠狠推她一把,见其他人?来拦,她气得跳脚,指着手骂:“你们都是狗!都是狗!里外不分,都是邬家养的狗!”
    “你们都是狗,快叫,汪汪汪,叫啊。”李桂花的大儿媳跟着婆婆一起骂,她吹个狗哨,指着叫她去跟陶椿道歉的堂嫂子骂:“我?道你娘的歉,一窝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憨蛋。”
    这个堂嫂子气得撸起袖子去干架,李光的媳妇也跟着见缝插针踹人?,其他人?拉偏架,李桂花跑了,她三个儿媳妇被人?围着嗷嗷挨打。
    李桂花的几个孙子孙女掺和进来,几个孩子张嘴死婆娘闭嘴臭破鞋,直接被他们嫂子堂姐按在地上打。
    一群人?从大棚里打到雪地里,其他人?怕她们踩坏猪血羊血,忙跟上去高声?喊,又是喊又是推,不一会儿把杀猪宰羊的男人?们引过来了。
    陶椿看傻眼了,李桂花一家招人?恨的战斗力不俗啊。
    陵长气得要死,杀猪宰羊多好的事,为了庆祝,他家的人?还操持着办一场席面,就是想让陵里的人?聚一起热闹热闹,偏偏事与愿违,个个打得像斗鸡。
    “一个一个说,到底是为了啥事打起来的?你们一帮子人?加起来抵得上千年的王八了,还有?脸扯头发撕衣裳,像不像话?”陵长高声?骂。
    香杏噗嗤一声?笑了,这让李桂花注意到她,她立马扒开人?群去找陶椿,偏偏遇上陶椿拿着砍刀在剁猪骨。她立马止了步子,如?打鸣的公鸡一样扯着嗓子说:“都怨她,之前?的事他们一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扯着这个事不饶人?。”
    “之前?的啥事?”陶椿问。
    “就、就……”李桂花说不出口。
    “你也晓得张不开嘴?李铁斧呢?”陵长喊,“你做出来的烂事,你出来跟邬老三兄弟俩道个歉。”
    李铁斧装聋,像是没这个人?。
    邬二?叔绕过去给这个老东西一脚,李老大兄弟三个立马冲出来,邬老三他们堂兄弟四个盯着呢,一个箭步堵了上去。
    眼瞅着又要打起来,陵长头疼,他直接说:“你们一家今天要是不给个态度,这就回去。”
    “陵长,你处事不公道,你看看我?们这一家子被打的。”李铁斧这下肯开口了。
    “肉还分给我?家吗?”李老大关心这个事。
    陵长:……
    “爹,走,我?们回去。”李老大扶起李老头,杀猪宰羊又臭又累,他巴不得回家躺着,一顿肉嘛,这顿吃不到,等分的肉到手了,他在家敞开了吃。
    李桂花不愿意,她嘀咕说:“这么多人?,他们一顿能吃半头猪一只羊,我?们不吃就亏了。”
    李老大没理这话,他扫一眼欺负他家人的族人?,冷笑一声?走了。
    讨人厌的一家子走干净了,围成一团的人?散开,大伙儿说说笑笑地各忙各的事,陵长摘下帽子捶两下头,头顶抽疼的感觉压下去,他又戴上帽子。
    “头咋了?”年婶子问。
    “没事。”陵长摆手,“你在大棚里站着,咋还让她们打起来了?”
    “我?也没料到她们能打起来。”年婶子一脸的晦气,又有?点?想笑,她吁口气说:“打就打吧,你气个啥,又打不死人?,你看人?家打架的都不生气。”
    陵长摇了摇头,不跟她这个舞刀弄棍的人?多说。
    大棚里,陶椿准备炒杀猪菜了,肥猪肉切片炼出油,倒一碗辣椒和半碗姜片去腥,再把半盆酸笋倒进去翻炒,炒出香味,猪肝猪血倒进去爆炒,炒变色就加水开炖,水沸腾把豆腐和粉条倒进去继续炖。
    年婶子走过来,说:“菜做好先盛一份出来,我?给我?姑母送过去。”
    陶椿揭开炖猪骨的锅,问:“要涮一碗肉吗?这锅汤熬好了,现在就能涮肉。”
    “行,你给我?涮一碗。”
    陶椿拿个盘子挟两筷子羊腿肉,一筷子羊心,还有?猪肋条,以?及羊血,这些东西倒竹篦子里搁汤里烫一会儿,熟了装碗里,再舀一勺汤,继而把碗递过去,说:“就这样烫熟了就行了,喜欢吃酸还能在汤里加点?醋。”
    其他人?见了,问:“能吃了吗?”
    陶椿揭开羊蝎子锅,肉熟了,她点?头说:“能吃了,这两个锅一个是猪骨熬汤,一个是羊骨熬汤,喜欢哪个汤,就把羊肉羊血猪血啥的倒里面,烫熟了就能吃了。”
    香杏闻言,她跑出去喊:“吃饭了——洗洗手,快来吃饭。”
    陶椿赶忙盛一钵羊蝎子,姜红玉盛一钵杀猪菜,趁着人?少,妯娌俩把她们喜欢吃的肉倒汤里煮,捞了两盘子赶忙腾地方。
    邬家兄弟俩过来,见陶椿招手,二?人?绕过去,接过筷子蹲下挟肉吃。
    新鲜的羊肉鲜的很,肉片入口先是辣再是鲜,一口接一口,辣味堆积,邬常安忍不住嘶一声?。
    “好辣!”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个味好,把羊膻味压下去了。”邬小婶端着碗过来,说:“我?一惯吃不了羊肉,就是受不了吃了羊肉后,嘴里吸口冷风又腥又膻的味道。”
    陶椿点?点?头,她啃着羊蝎子无暇说话。
    “你们已经吃上了?真不够意思,也不等等我?们。”巡山的人?
    过来,杜月高声?抱怨,“这锅里咋没肉了?”
    “桌上的肉倒汤里煮,熟了就捞起来。”香杏教?他吃法,“你过来,你的菜我?都盛来了。”
    邬常安端起空碗,他把饭桌上的肉倒汤里,加把柴,肉飘起来了,他捞一碗走。
    “邬老三,给我?捞一勺子肉。”有?人?递过碗。
    邬常安拿起勺子给他捞两勺子,勺子还没丢下,又有?碗递过来,是胡家全,他只好继续当打菜的。
    “还有?我?,给我?捞两勺子,有?羊血吗?”陈青云过来。
    “还有?我?,也给我?捞一碗。”
    “还有?我?……”
    不一会儿,锅边围了一圈人?,一个个碗盘都递过来了,邬常安把锅里的肉捞完了才脱身?。
    “肉没了。”有?人?喊,“你们切了多少肉?才多大一会儿就没了?”
    “可不少,羊肉三盆,猪肉两盆,猪血羊血又四盆,这么快就没了?你们自己切肉吧。”年婶子说。
    宰杀好的猪和羊就堆在外面,想吃哪个地方的肉就切哪个地方的。
    “又下雪了。”去割肉的人?喊,“陵长,今天是宰不完猪羊了,明?天再宰吧,到时候再弄两锅汤,我?们像今天一样聚起来再吃一顿,今儿着实热闹。”
    “可得了,别又打起来了。”陵长听?这吵吵嚷嚷的就嫌烦,这些人?似乎不理解他置席庆贺的缘由,不明?白他之前?对?粮食缺乏有?多忧愁,今年又有?多高兴,这让他有?些憋屈。弄这一次他不想再弄第?二?次了,简直是没事找事。
    “你们想吃锅子就找陶椿换火锅料,一大家子亲戚关起门?来涮肉。”陵长还惦记着给陶椿揽生意,他想让陶椿跟陵里的人?处好关系,像卖粉条一样,火锅料的生意要是做大了,陵里的人?能给她帮忙,比如?种辣椒摘花椒,还有?买牛油,这都要人?手。他就担心她这个生意要是做不成器,陵里陶器的销路又断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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