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粉条去帝陵的男人?大多都晓得陈青云拿陶椿做的火锅料去换粮,也?清楚交易的价格。只不过那是大老远送过去的价格,有?人?心里琢磨着在陵里兜卖,他们能拿粮食上门去换,价格应当便宜些。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一个人?,角落里,一个姓李的男人?先开口问:“邬家媳妇,你这个火锅料是咋卖的?我要是想买三五斤,该拿多少粮食换?”
    “三斤米面换一斤火锅料,你不是知道吗?”陈青云开口,“我记得在帝陵的时候你就问过我。”
    大棚里一静,打头问价的男人?脸上发窘,他心里恼火,面上装傻说?:“啥时候的事?我忘了,可能当时是随口一问,没往心里去。”
    “那是送上门的价,我们自己陵里的人?买会便宜点吧?”另有?人?接话。
    其他人?都看向陶椿所在的方向,等她发话。
    年婶子叹一声,这火锅料她吃过几次,里面不止有?花椒辣椒和黄豆酱,用料讲究又耗功夫,就她来说?,一斤火锅料换三斤米面已经是实惠价了。在座的不少人?不是不清楚,但就是想压压价,也?不想想,没有?陶椿,番薯搁发芽都变不成粉条。今年一家分了上百斤粉条,抵得上二三百斤米面了,还不知足。
    “那就二斤半吧,一斤火锅料换二斤半的米面。”陶椿开口,“不过我家也?不缺米面了,你们可以拿肉和菜跟我换,或者是绣的头巾、手帕、做的鞋子也?行。你们把东西送上门,我看中了就跟你们换,至于?是怎么?换、换多换少,你我先商量,谈不拢就不换。”
    其他人?闻言没意见,毕竟火锅料是陶椿的,人?家想换啥是人?家的自由。
    换火锅料的事说?定?了,大伙儿继续犒劳嘴巴,男人?们砍了羊腿拎进?来,羊腿冻硬了,他们拿着刀削肉,直接往锅里削,肉片薄的薄厚的厚,也?没人?嫌弃,煮熟了就被人?捞走了。
    “就你们手快,老子削了半天,一口都没尝到。”陈庆举着刀骂。
    捞到肉的人?哈哈大笑,挨骂也?是高兴的。
    邬家兄弟俩也?捞了两碗,陶椿和姜红玉吃饱了,他俩就直接端着碗吃,两指长的羊肉,他俩一挟就是一大筷子,一口下去嘴巴塞满了,嚼的时候额尖都跟着发力。
    “陶椿,锅里的汤味道淡了,油少了,是不是要再丢一坨火锅料?”胡二嫂找来问。
    陶椿点头,“不过我带来的都用完了,家里也?没了,之前熬的不多,留下给陵里人?分的,其他的都拿去换粮了。”
    “啥?没了?”离得近的人?听到了,不由高声问。
    “对,要等陵里的牛宰了,才有?新的火锅料。”陶椿说?,“想换火锅料的,十天后再上门吧。”
    闻言,本来想把自家分的火锅料拿出来的人?立马打消了念头,没法子,胡二嫂只能把分给她家的火锅料拿出来,一切两半,一个锅里丢一半。
    陶椿看邬常安碗里的肉快吃没了,她问他还吃不吃,见他点头,她端上装杀猪菜的钵去捞肉。
    阿胜坐在锅边烧火,猛地看见她过来,他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头也?垂了下去。
    陶椿没注意到烧火的人?,她跟削肉的男人?说?:“羊腿骨别扔,我待会儿拿回去喂狗。”
    “行。”男人?点头。
    陶椿接过勺子捞飘起来的羊肉,估摸着那哥俩的食量,捞半钵就够了。
    阿胜等陶椿走了才抬起头,削羊肉的男人?看他一眼?,说?:“年纪小就是面薄,还臊个啥劲,我看她压根没当回事,之前的事你也?别当回事。女?人?嘛,她们有?时候说?话没轻没重的,发起火来连亲丈夫都骂,陶椿那天估计心情不美,才朝你发脾气。我感?觉她想骂的不是你,估计是邬老三惹她生气了。”
    阿胜没说?话,他存的心思上不了台面,也?说?不得,只能由着旁人?误会。不过他也?反应过来,他在人?前不能再这个样子,免得一直有?人?为他打抱不平。
    “锅里还有?肉吗?都是羊肉?我去砍条猪腿过来,再烫点猪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说?话。
    “够吃了,这会儿来捞肉的人?少了,我估计都吃□□成饱了。”削肉的男人?说?。
    但小伙儿不听,偏要去卸条猪腿再煮锅肉,他琢磨着这么?多人?,一人?挟一筷子就没了。
    陵长瞪眼?,他追出去朝这小子踢两脚,高声骂道:“没喝酒就晕头了?锅里的肉吃不完了还要煮?咋了?剩下的肉不分了?还没分到你手里你就不心疼是吧?”
    挨揍的小子也?不恼,他笑着跑开,说?:“能吃完,吃不完的我们晚上再吃一顿。”
    “都给我滚蛋,还吃?没这事了。”陵长看这乱糟糟的一片,心里着实不痛快。
    这顿拿肉当饭吃,秉着谁少吃一口就亏一口的想法,个个撑得塞不下去了才罢手,一顿饭吃了近两个时辰。
    巡山的人?打着饱嗝先走了,陵长把剩下的男人?都赶到雪地继续杀猪宰羊,让女?人?们把残羹冷炙都收拾收拾。
    “你待会儿把米面分一分,分完了就让她们先回家。”陵长跟年婶子说。
    年婶子点头,“我晓得,我看你脸色不好?,回屋歇着去,这儿的事让你两个儿子盯着。”
    陵长也?觉得身上有?点不大痛快,喊来两个儿子交代?一声,他就先回家了。
    年婶子守在大棚里,等妇人?们把锅碗瓢盆洗干净,再把搬来的桌椅送回去,她领一帮人?去分粮。
    “仓房里还剩一千八百五十斤米面,是入冬后用陶器和粉条换回来的,按之前说?的,把陶器和粉条换出去的人?可以多拿粮食,粉条就不提了,今天单论陶器。陶椿换出去两个陶缸,拿六斤米面,坛子和罐子合计四十六个,拿四十六斤米面,碗碟合起来一百五十个,拿三斤米面,一共分到手五十五斤米面。”年婶子拿着账本念,“这是我跟你们陵长事先许诺过的,大雪天赶着牛拖着陶器回娘家帮陵里兜卖陶器换粮的十一个媳妇子,你们为陵里出力,该给的我们都会给。”
    好?些人?都忘了这个事,猛地听到这个消息,人?群里响起嘻笑和欢呼声。
    胡家两个儿媳妇称五十五斤米装袋子里递给陶椿,胡二嫂交代?说?:“米扛回去了,麻袋得空要送来。”
    陶椿高兴地“哎”一声,她深吸一口气扛起半袋米转一圈,眉飞色舞地跟
    其他人?说?:“真?重啊。你们羡慕吧?我自己赚来的。”
    “哎呦,你赚来的还少了?”邬小婶轻拍她一巴掌,“别跟我们得瑟,把我们惹眼?红了,一会儿给你抢了。 ”
    话落又听见年婶子念:“姜红玉,你得三十二斤粮,要米还是要面?”
    “要面,我弟妹拿米,我就拿面。”姜红玉这会儿觉得大雪天受的冷和累都值了,还心急地问:“明年还叫我们拿陶器回娘家换粮吗?”
    “明年再说?。”年婶子回一句,继续念:“安雪娘,得粮四十一斤,要米还是要面?”
    “米。”雪娘昂首挺胸地走出来。
    “待会儿我们半路就把你们抢了,拿了粮赶紧走。”有?婶子玩笑。
    其他人?起哄,说?也?要去劫道。
    十一个妇人?一共拿走四百七十斤米面,剩下的一千三百八十斤米面,陵里的四十六户人?家平分,每家拿三十斤。
    陶椿头一个分粮,她选了三十斤面,都装姜红玉扛的面袋子里,妯娌俩高高兴兴地出门,远远的跟邬家两个兄弟打声招呼先冒雪回家。
    走到半路遇见黑狼和黑豹,陶椿想起来她忘记给狗拿大骨头了,她回去把米面倒粮缸里,拿上袋子再提两个桶,跟姜红玉一起又往演武场跑一趟。
    归还粮袋,陶椿去把晌午吃的羊骨猪骨归拢在一起装桶里,姜红玉去装冻成冰坨子的猪血羊血。
    胡家全在清点肉,他咋舌说?:“今天晌午吃了三只半的羊和半头猪,这还没算羊蝎骨。我的亲娘哎,都往死里吃啊?”
    陶椿笑,“你还没把猪血和羊血算上,猪血和羊血也?吃了不少。”
    胡家全摇头,“难怪把我老爹气得倒床上了。”
    “陵长没事吧?这气啥?这顿多吃点,家家户户都少分点,除了李铁斧一家,没人?吃亏。”陶椿说?。
    “没啥事,就是不开怀。”胡家全左右看两眼?,他压低声音说?:“他气陵里的人?上不了台面,一个比一个莽撞,打架的打架,抢食的抢食,跟山里的野兽一个样子。”
    “哎呦,我们这些就是守陵的,跟野兽为伍,又不做什么?大事,要上得了台面做什么??吃的开心就好?嘛。”陶椿讶异陵长还讲究什么?规矩和礼节,在山里生活的陵户不受世俗和礼节约束,本就带点野性。
    “你劝劝他,今天这顿大伙儿都吃开心了,也?吃爽快了,今年这顿吃了还惦记明年的,他和年婶子的心思没白?花,大伙儿心里都清楚。”陶椿看雪又下大了,她劝慰几句就不多留了,“你忙吧,我们走了。”
    姜红玉就等这话了,陶椿一抬脚,她也?跟着跑出去,这鬼天气实在冻人?,在大棚里站一会儿,身上的热乎气就散干净了,冻得她打哆嗦。她往演武场看一眼?,这些冒雪剥羊皮刮猪毛的男人?们也?不知道冷不冷。
    胡家全思索着陶椿的话,他回家一趟,不多一会儿,他出来招呼杀猪宰羊的男人?们都到大棚里干活儿,别在外面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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