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椿洗漱的时候,邬常安去仓房一趟,他舀来半碗蛇酒,说:“待会儿你躺床上?,我用蛇酒给你搓一搓,免得明早下不了床。”
    陶椿抖一抖肩膀,身上?的确酸酸胀胀的,她就没说二话。
    泡脚的时候,陶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足袜汗湿了,长靴里八成也是?潮的,她伸手掏一把,靴子里的貂皮潮乎乎的。
    “你鞋里湿没湿?生?个?炭盆,把靴子烤一烤。”她说。
    邬常安洗了脚才出去,担心在卧房烧炭盆会闷死人?,他把炭盆端去隔壁屋,又把前两年给小核桃烘尿布的架子翻出来,把两双翻皮靴子倒挂上?去。
    出门时他再三回头,反复确认哪怕把靴子烧了也不会起火烧房子后,他才关门回屋。
    陶椿已?经躺床上?了,见他进来,她翻个?身趴着?,说:“快来搓,好冷。”
    邬常安擦擦手,他卷起袖子掬一口蛇酒先在手心搓热,酒液搓温了,他拉下被头,双手按在温热的肩膀上?。
    陶椿冻得一哆嗦,她下意识缩起肩膀,肩上?的肉紧绷在一起,但耐不住邬老三劲大,手上?还没使?出全力,就把她捏得哇哇大叫。
    邬常安笑着?加快动作,从肩颈到胳膊来回捏一遍,再掬一口蛇酒抹在她身上?,这?下用虎口把蛇酒搓开,搓得手下的肌肤发烫发软,不再僵硬了。
    “是?不是?舒服多?了?”他问。
    陶椿闷着?头“嗯”一声,太舒服了。
    邬常安给她拉起被子,再走到床尾拉出她的腿,腿上?没亵裤,他直接撩蛇酒抹上?去,先把蛇酒搓开再两掌开合着?捏。
    陶椿又是?疼得哇哇叫,腿比肩膀酸疼,捏到哪儿哪儿疼,尤其是?大腿内侧的筋绷得直直的,邬常安捏上?去的时候,她疼得要弹起来。
    “不捏了!不捏了!”陶椿大叫,“腿要断了!还捏!邬老三,我要掐死你!”
    邬常安哈哈笑,他摁着?她不让她跑了,嘴上?哄道:“你躺好,我不捏了,我用掌心搓,力道轻点。”
    陶椿擦一把眼?角疼出来的眼?泪,暂且信了他。
    邬常安又掬半口蛇酒在掌心搓热,沿着?腿内侧缓缓打磨,待她适应了,他一点一点加重?力道。
    陶椿咬牙忍着?,好不容易捏完一条腿,还有?另一条腿等着?。
    “我怎么就长了两条腿?”陶椿恨。
    又是?一番痛苦的折磨,等捏完了,陶椿浑身发热,酸疼的感觉渐渐消失,她浑身轻快,身上?又轻又暖,她闭上?眼?就要睡过去。
    邬常安脱衣躺进来,他搂着?她说:“我这?几天想了想,要是?想雕个?玉的,玉块儿小不了,整个?陵里应该只有?胡阿嬷手里有?。等我们?巡完逻,换班休息的时候,我去问一下,看能?不能?换一块儿。”
    陶椿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胡乱“嗯嗯”两声回应一下。
    “你跟我一起去,粉条是?你做出来的,你在她面前比我有?面子。”邬常安又说,“行不行?”
    陶椿睡着?了,压根没反应。
    邬常安探头看一眼?,嘀咕说:“睡这?么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油盏吹灭,屋内被夜色灌满。
    渐渐的,门缝里有?了微弱的亮光,一夜过去,鸡鸣一声接一声响起。
    邬常安取两个?苞谷坨去喂鸡,陶椿去灶房做早饭。
    昨夜没白受罪,陶椿今早起来身上?不疼也不酸,一夜好眠,精神也不错。她先把鸡汤灌水囊里,鸡肉留下来早上?吃,另外再蒸两碗蛋和一钵米饭。
    灶里烧着?火,她拿弓箭出去练箭。
    一柱香后,锅里散出米香和蛋香,陶椿和邬常安进屋吃饭。
    屋外响起狗吠声,接着?又传来人?声:“黑狼,你家主人?还没走吧?”
    邬常安端碗开门出去,“姐夫,你咋走这?儿来了?”
    “跟你们?一起,还在吃饭啊?快点吃。”杜月站在屋外,没打算进去。
    陶椿和邬常安加快吃饭的速度,把鸡肉啃完,剩下的蛋羹和米饭拌一起倒了喂狗,东西收拾收拾,两口子灭了火锁门离开。
    “我过来的时候巡看了三家,在我家附近的山头转了一圈,晌午从山上?下来就不用再过去了。”杜月说,“这?会儿我们?从二叔家路过,再拐道去河滩附近走一趟,牺牲所和养猪羊的山上?我们?三个?就不去了,让其他人?去看。等晌午汇合后,我们?再一起去主峰上?转转。”
    邬常安没意见,陶椿更没什么说的。
    路过邬二叔家,黑狼和黑豹追上?来了,它俩摇着?尾巴直直跑进屋,转了一圈没找到吃的,又跑出来去追前面的人?。
    邬小婶追着?狗出来,看三个?人?已?经走远了,她回屋跟二儿媳说:“还是?女人?享福些,一大早的,巡逻的人?已?经出门了。”
    石慧躺在床上摸摸肚子,外面雪厚,她挺着?肚子压根出不了门,天天不是?吃就是?睡,肚子越来越大,她都害怕她生不下来。
    “还是?当男人?好,不用生?孩子。”她面带郁气,“娘,我要是?生?孩子出事了,你跟大嫂替我多?疼疼孩子。”
    “呸,少说晦气话。”邬小婶瞪她,“快呸一口,马上?都过年了,说啥晦气话。”
    石慧打起精神呸一口,她自打嘴巴,“我也是?疯了,说啥狗屁不通的臭话。”
    邬小婶喊大媳妇过来陪二媳妇,她想了想,喊上?大儿子陪她去陵殿烧一柱香,她今天一早起来心里就乱的很,又猛不迭听到老二媳妇糊里糊涂说晦
    气话,她心里不得劲。
    另一边,巡逻的人?耗小半天的功夫把西北边的三座山转完了,两拨人?在演武场汇合,又分两批上?山,今儿要去陵墓所在的主峰上?巡逻。
    主峰上种的都是榉树,树皮是?褐灰色,灰扑扑的颜色,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要不是树丛里还有鸟鸣有点生?机,整座山都罩着?死寂的味道。
    “寻猪蹄印,看有?没有?野猪上?山,我们?要防野猪在山上?拱土。”邬常安跟陶椿说。
    陶椿点头,“只寻猪蹄印?那就好找多?了。”
    “对。”
    一行十个?人?分开,铺开三丈远,拉成一条线往山上?走,只要没有?野猪的猪蹄印就不用停下。
    爬到半山腰,陶椿瞥到一只红狐狸在雪地里一闪而过,她迅速取下弓,踩着?雪追上?去。然而红狐狸在雪地里跑的快,她追过去的时候,毛发蓬松的红狐狸已?经跑远了,再一个?跳跃就消失不见了。
    邬常安追上?来,问:“看见啥了?”
    “一只红狐狸。”
    “狐狸性子警惕,跑得又快,不好逮,走吧。”
    陶椿又往前走两步,前面的雪还要深,她不敢再追了,跟着?邬常安折返回去,继续巡山。
    “阿胜他爹擅长逮狐狸?”她问。
    “嗯,年轻的时候逮的多?,有?了阿胜之后就不逮了。”邬常安说,”老人?说狐狸是?狐仙,他手上?沾了太多?的狐狸命,所以一直生?不出孩子,他就收手了。”
    陶椿左右看一圈,其他人?离得远,山上?风又大,她不担心他们?会听见,于是?说:“我收了狐狸皮,要是?一直不生?孩子,山里的人?估计会以为我受到诅咒了,以后可没人?再敢猎狐狸了。”
    这?是?二人?时隔两个?月再次谈及孩子,之前邬常安认定他碰不了她,故而有?不要孩子的念头。眼?下夫妻俩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陶椿有?意再试探一下。
    “这?是?个?好借口。”邬常安激动地拍手,“等我们?巡逻结束了,你把狐狸皮做成狐裘穿身上?,年年过冬都穿。过个?两三年,我们?悄悄放出口风,陵里的人?都会以为我们?受到狐仙的诅咒生?不了孩子,不会猜疑是?我俩有?问题。”
    陶椿笑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后悔。”
    邬常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立马不高兴了,不肯再说话,也不扶她了,一个?人?大步往山上?走。
    “哎!”陶椿赶忙去追,“你等等我,你慢点……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不该猜疑你的。”
    “你态度不对。”邬常安回身指她,“啥叫好了好了?你道歉不诚心。”
    陶椿快走几步,她一把攥住他的狼皮袄,讪笑着?说:“我再次跟你道歉,再也不怀疑你的真心了。”
    邬常安这?才勉为其难地不计较,他牵着?她继续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两帮人?汇合,越靠近山顶,山上?的雪越深,再往上?走雪都要埋过膝盖了,野猪上?去都要冻得蹿稀,想来是?不会上?去的。
    “早就过晌了,我们?在山上?吃完饭再下去。”陈青云说,“你们?带肉了吗?我今儿带肉了。”
    “带了带了。”
    “我也带了。”
    “我带了一大碗牛肉。”
    “我带的是?羊肉。”
    “……”
    说到最后,一帮人?的目光落在邬老三和陶椿身上?。
    “挖雪吧。”邬常安说,“我们?也带了锅炉和鸡汤。”
    扒开一片雪,邬常安把炉子和砂锅拿出来,引燃柴,陶椿拿出昨儿剩下的火锅料丢锅里炒。
    今天陶椿还带了两个?碗,她把肉烫熟了先捞起来,撇两勺汤,她跟邬常安直接端碗吃。等粉条煮熟了,她再把粉条捞出来,之后把锅炉让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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