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椿和邬常安走进演武场时遇见?胡家文送人出来,这个人她?有印象,就是陵里那个连把脉都不会的中年大夫。
    陶椿和邬常安加快脚步过去,问:“谁生病了?”
    “没人生病。”胡家文笑一下,“来找我爹娘的?走,我带你们进去。”
    胡大嫂和胡二嫂听到说话声从?主屋出来,
    见?是陶椿,一个垮脸,一个热情相迎。
    “爹,娘,椿妹子来了。”胡二嫂把人领进去,“你们说话,我去做饭,晌午留我们这儿吃饭。”
    “不了,晌午在我二叔家,我小?婶在做饭了。”陶椿说一句,她?进门说:“胡阿嬷也在啊,我们来的巧。”
    “瞧你一脸的高兴劲,有喜事?”年婶子问。
    “之前?我们不是说过从?陵里找个人做接生婆嘛,我找到合适的人了,就是我二堂嫂石慧,她?愿意上山给牲畜接生,借以练手。”陶椿喜气洋洋地说,“以后陵里再有妇人生产,都把她?喊过去观摩,一点?点?积累经验。”
    “你二堂嫂啊?之前?不是听说她?难产生下个死胎?”年婶子有印象。
    “对,她?痛失孩子,所以不愿意再看其他人也痛失孩子。”有胡阿嬷在,陶椿没提石慧不愿意再生孩子的事。
    “挺好。”年婶子点?头,她?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头子,说:“石慧这也是为陵里做事,不能叫人家白忙活。”
    陵长看向他姑母,见?老太太没有反对,他就如了陶椿的意,说:“米面五十斤,肉三十斤,等她?练出师能上手给人接生了,跟陵里的大夫一个待遇。”
    陶椿先替石慧道个谢,又说:“我们来的时候遇上大夫出门,胡大哥说他不是来看病的,莫不是胡阿嬷愿意送这个大夫出山学医?”
    胡阿嬷听到这话绷不住了,这人挺敢蹬鼻子上脸,她?忍不住瞪她?一眼。
    年婶子笑,说:“是你叔不舒服,早上醒来说头蹦疼蹦疼的,大夫过来看了下,说估计是头受寒了,留了一把黝黑的药丸子。”
    “我不吃那玩意儿,我又不是头一次头疼,夏天也疼过,总不能是夏天的时候也受寒了。”陵长一脸不高兴,他气得骂:“啥玩意儿,只会搓羊屎蛋一样的黑丸子,养他还不如养头牛。”
    陶椿瞥胡阿嬷一眼,正好被她?逮个正着,老太太动了气,问:“你看我是哪个意思?”
    “没有。”陶椿不承认,她?狡辩道:“我想看年婶子,发现您在看我。”
    胡阿嬷气得跺了跺拐杖。
    邬常安担心把胡阿嬷气出好歹了,他出声说:“我们回去吧,别耽误了吃饭。”
    “我听说你们在琢磨榨花生油?琢磨出来了?”胡阿嬷挑眼看她?。
    “没有,前?天才剥完花生,昨天炒了花生,今天回去试一试。”陶椿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
    胡阿嬷哼一声,“净瞎折腾。”
    陶椿不吭声。
    倒是邬常安忍不住了,顾不上再忍让老人,他瞪着眼问:“瞎折腾?陶椿咋就瞎折腾了?陵里吃了粉条的人还晓得笑脸迎人,到您嘴里就是瞎折腾了?先是拉陶器去别的陵换粮,再是做粉条,今天又为陵里找到愿意做接生婆的人,这哪一件事不是为了陵里的人着想?谁没受她?的好?”
    “哎!你小?子说话注意点?。”陵长高声说。
    “我哪点?说错了?”邬常安不肯服软,“你胡家的祖宗……”
    陶椿撞他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陵长可要记仇了。
    邬常安哼一声,他拽着陶椿走了。
    胡二嫂趴在门边往外看,邬老三气冲冲的,陶椿却是笑眯眯的,她?又往主屋看一眼,心里忍不住担心。
    “这下看她?哪还有脸上门。”胡大嫂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
    胡二嫂暗暗翻白眼,心想陶椿的男人这么爷们儿,她?瞎眼了都看不上你男人,不晓得你高兴个什么劲。
    主屋,年婶子咳一声打破屋里尴尬的气氛,她?打哈哈说:“到底是年轻气盛,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不饶人的性?子。”
    胡阿嬷掩一下嘴,心想她?也是糊涂了,这对夫妻的年龄加起来还没她?的年龄大,她?跟他们计较什么。
    “姑母,邬老三说的没错,陶椿是心眼活泛,但没坏心,一直劲鼓鼓地为陵里出谋划策。”陵长再尊敬他姑母,这回也觉得老太太不占理。
    “晓得晓得。”胡阿嬷面上挂不住,她?拄着拐杖起身,说:“我回去了,叫家全送我。”
    “都晌午了,吃了饭再回去。”年婶子过去一把把人按下。
    胡阿嬷:……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陶椿和邬常安已经走出演武场了,她?小?跑两步,噙着笑倒着走,一直笑眯眯地盯着阴着脸的男人。
    “好好走路。”他粗声粗气地说。
    “真凶啊。”陶椿笑嘻嘻的。
    邬常安大步上去掰着她?的肩膀叫她?转个身,“还笑!你就会治我。那老太婆瞧不起你的时候你傻了?长个嘴不晓得说话。”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我跟她?计较什么,真?吵起来把人气出个好歹,我落不着好,也掉份儿。”陶椿挽着他,她?拍拍他的胸膛,安慰说:“她?都脖子埋黄土了,你让让她?。”
    邬老三勉强消气了,但还是忍不住哼一声。
    陶椿暗乐,她?拍他一巴掌,说:“挺爷们儿啊。”
    邬常安攥住她?的手,他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陶椿当上陵长,一直到邬二叔家,他都没想出个头绪,无路可走啊。
    邬小?婶为了答谢陶椿,也为了迎接二儿媳回来,猪牛羊鱼都端上桌了。陶椿和邬常安也没客气,二人都是爱吃肉的,一直吃到撑才下桌,走的时候还给家里看门的狗带了肉汤拌饭和带肉沫的骨头。
    “二叔,我姐家的狗下狗崽子了,你家今年养不养狗?要是想养狗就叫我堂哥去说一声,叫我姐给你们留两只胆子大的。”邬常安说。
    “行,是该养两只狗了。不要胆大的,胆小?点?好,免得又像之前?养的狗,踩到蛇了还敢去咬一口,不然就是进山偷蜂蜜,活生生把自己搞死了。”邬二叔连着四?年养狗都没养活,他都怕了胆子大的狗。
    “这跟胆大胆小?没关?系,要看狗聪不聪明,傻狗心里没数,它以为天老大它老二,莽的很?。”陶椿说,“你们去了挑黑毛的狗崽,黑毛的是我家黑狼黑豹的孩子。”
    “噢,行。”邬二叔点?头。
    地面上的冰和雪化?成水了,一踩一汪水,天要变暖了。
    “雪化?了是不是就要巡山了?”陶椿问。
    邬常安点?头,“你等雪都化?完了再随我去巡山。”
    陶椿摆手,“轮到你巡逻的时候,只要我没来月事我就跟你去,你不巡逻的时候,你陪我在家捣鼓榨花生油。”
    邬常安依她?了。
    回到家,把牛和狗喂了,邬常安把昨天炒的花生倒出来,夫妻俩各抱一个罐子,拿着棒槌和擀面杖捣花生米。
    花生米倒碎,陶椿用?白棉布把碎花生包起来,担心会把布砸烂,她?还包了双层。
    装碎花生的布兜放石头上,再用?三块儿石头压上去,陶椿趴下去嗅了嗅,没有出油。
    邬常安从?之前?拖回来的粗树枝中抽一根最?结实的,木头横在石头上,他跟陶椿各骑一头,轮流着使劲压。
    碎花生咯吱咯吱响,慢慢地由块儿压成了末,最?后成为一个油饼。
    “轰”的一声,压在上面的石头垮了,邬常安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他爬起来说:“明天我去找我堂哥,我们搬几块儿大石头回来。”
    陶椿没认真?听,她?拿起压成饼状的花生碎,白棉布上浸染了黄色的油渍,她?凑近闻,久违的香味让她?不停地吸鼻子,花生油香味醇厚,而且香而不腻,没有油腥味,太香了。
    “我闻闻。”邬常安凑过来,“这就榨出油了?真?香啊。”
    陶椿低头看石头,说:“做的过程是没问题的,现在关?键是要做工具。比如这个石头上要有滤油槽,还有就是打桩的工具也要改进
    ,这是两瓢花生,人能骑在棍子上给石头增压,要是有一千斤花生,能把骑棍人的胯磨出血。”
    “我想想。”邬常安蹲下来仔细琢磨,滤油的槽好解决,在石头外面雕一圈石槽就行了,最?难解决的是压榨的东西。
    陶椿把棉布解开,她?掰一块儿花生饼塞嘴里,也给邬常安喂一块儿,反正收集不到油,还不如把香喷喷的花生饼吃了。
    二人把花生饼分吃了,一直到天黑都不饿,还撑得一直打嗝,晚饭也没吃,小?两口在仓房里商量一夜,决定先用?磨盘试试。
    次日陶椿又炒两瓢花生,她?缝五个长条的布兜,装着花生跟邬常安去用?石磨碾花生。
    二人火急火燎的,压根没想起来石磨上还有积雪。
    邬常安把石磨上的积雪扫干净,又厚着脸皮去陵长家借热水和抹布,他把石磨洗干净,再擦干水晾着。
    第二天,陶椿和邬常安又去了,这回陵长和年婶子也出来围观,但邬常安和陶椿推着石磨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出油,二人便明白是重量不够。
    邬常安琢磨着再雕个石磨出来,换个重量重的磨盘,陶椿觉得不对劲,但也没阻止。陵里只有一个石磨是有点?少,明年番薯种多了,一个石磨就不够用?了。这个石磨雕出来就是榨不了花生油也能用?来磨番薯,浪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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