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回到邬家后?有丈夫陪着,也没心事挂怀,睡了几天的好觉,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眼睛也有神采了,看着精神了不少。
    陶椿得知她去?陵长家是为了打听牲畜生崽的月份,她心里很是满意,学不学的成另说,肯主?动就证明这个人她没有选错。
    “山上树木多,又恰逢化雪,山里阴冷,我觉得你?最好是多养一个月再上山。这段时间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叫你?婆婆带你?出门走?动走?动,挨家挨户坐一坐,这样你?能了解哪些人家有怀孕的妇人,你?以后?可以多去?关心一下,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通过对比你?能晓得肚里胎儿是大还是小。再一个,也让陵里的人知道你?打算当个接生婆,关系打好一点,她们生产的时候,多半会安排人来通知你?。”陶椿指点她,“这事你?要是不主?动去?打好关系,临近生产的妇人也不会主?动来通知你?。生产是个痛苦的事,有个不相熟的人在一旁盯着,大多数人都排斥。”
    石慧代入自身,的确是这个理。
    “那上山看牲畜生崽子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石慧问。
    陶椿点头,“你?给牲畜接生的目的是给人接生,还是要多在人身上下功夫。”
    “行?。”石慧停下脚,“我回去?就跟我娘说。”
    见她不打算去?陵长家了,陶椿拽她一把,说:“都走?到半途了,何必再拐回去?。你?有这个心就要叫掌事人知道,你?不多露露面,陵长和年婶子哪晓得你?在背后?出的力?咱们花心思费力做了,就要叫人知道,叫他们心里清楚那五十?斤米面和三十?斤肉没有白给。”
    石慧“哎”一声?,“弟妹,你?懂得真多。”
    “你?是心眼太实,多练一练心里就有数了。”
    石慧觉得她成不了陶椿这个样子,就是心里明白,嘴巴也不会说。
    靠近陵长家,陶椿再教石慧一番说辞:“你?见到人先打听山里的牲畜什么时候下崽,我估计进了二月就有下崽的,这时候你?再说你?身子还没养好,要到二月底才?能上山,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闲着,要挨家挨户去?了解陵里妇人的情况,就是把我说的话变成你?自己想?的。”
    “啊?”石慧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的主?意啊,我没嘴说。”
    “是我说的,但做是你?去?做啊,跑腿费心的人是你?。”陶椿拍她一巴掌,说:“就按我说的做,我待会儿盯着你?。”
    年婶子又在门外射鸟,见人过来她收了箭,看陶椿背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装的不像是花生。
    “花生榨出油了吗?”年婶子问。
    “没有,邬常安去?搬石头了,他打算再做一个更重的石碾子。”陶椿说,“婶子,这是我二堂嫂石慧。”
    “上一次见你?还是你?从山外念书回来,有几年没见了,你?也不出门走?动,陶椿不说我都认不出人。”年婶子的确不认识,她多瞅几眼,说:“进屋坐。”
    陵长躺在床上听见陶椿的声?音,他坐起?来问:“花生油榨出来了?”
    “没有,旁的事。”年婶子说。
    “陵长还是不舒服?”陶椿问。
    “他说头晕,反正也没事,就叫他躺着吧,多歇歇。”年婶子没当回事,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时候。她觉得就是闲的时间长了,等春种忙起?来了,人多出去?走?走?,保准头不疼屁股不痒。
    进屋落座,陶椿开口说:“这趟过来主?要是我二堂嫂有事。”
    看陶椿跟年婶子说话跟拉家常一样随意,石慧没有进门时那么紧张了,她攥着手开口,见年婶子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她一点点把事情说清楚。
    等出了陵长家,石慧还有点恍惚,她回头看一眼,说:“年婶子一点都不凶,挺好说话的。”
    “嗯,年婶子挺好的。你?先回去?吧,现在有巡逻的,陵里不会蹿出野兽伤人,我就不送你?了。”陶椿说,“我要去?找胡阿嬷一趟,这个老太太性子有点怪,我就不带你?上去?。”
    “行?。”石慧一个人走?了。
    陶椿扛着麻袋往山上走?,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太太的房子就出现在眼前,她的房子有院子,跟老石匠的房子一样,四?面有高高的围墙。
    “胡阿嬷,你?在家吗?”陶椿还没靠近先喊一声?。
    胡阿嬷腿上盖着毛毯坐在墙后晒太阳,大门从里面拴着,她一直等到陶椿走?到门前拍门环,才?像刚听见一样应一声。
    大门从里面打开,胡阿嬷看陶椿一眼,转身进去?了。
    陶椿一个跨步进来,她把门再拴上,笑着说:“有墙挡着,院子里没风,挺暖和的。”
    “说吧,找我又有什么事。”胡阿嬷又坐回去?,她抖开毛毯重新盖回腿上。
    陶椿把狐狸皮掏出来,说:“我不晓得怎么拼色才好看。”
    狐狸皮的皮毛不错,人也长得不错,胡阿嬷在陶椿身上打量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用白狐和赤狐的皮毛就够做一件狐裘了,你?按我说的裁剪,剩下的几张银黑色狐皮你?拿回去?做几个手捂子。”胡阿嬷淡淡地说,“你?之前说的我也想?过了,你?要是嫌狐狸皮硬,等狐裘做好了,你?再絮一层棉花,里面罩一层棉布。”
    陶椿“哇”一声?,她喜形于?色道:“多谢阿嬷,等手捂子做出来,我送你?一个。”
    “免了,我不缺这种小玩意儿。”胡阿嬷摆手,“你?进去?搬桌子出来,针线筐也在这个屋里,我今天教你?裁剪,免得你?明天又来。”
    陶椿为难,她老实说:“我不擅长针线活儿,要不我明天带我男人过来,我的狼皮袄就是他做的,他会裁剪。”
    胡阿嬷:……
    她一言难尽地盯着陶椿,问:“裁剪都不会?”
    “我会用剪子,但我担心我把皮子剪毁了。”
    “……真有福气。”胡阿嬷憋了好一会儿,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不想?见邬老三,衡量了好一会儿,说:“你?留下给我做饭,我动手给你?裁剪皮子。”
    陶椿心想?邬常安回来见不到她会去?邬二叔家找,石慧晓得她
    朝这儿来了,邬常安不至于?找不到人,于?是她就答应了。
    “还吃馄饨。”胡阿嬷提要求。
    陶椿把桌子和针线筐都搬出来,她撸起?袖子进了灶房。
    *
    晌午的时候,邬常安运石头回来见家里没人,两?条狗都还在家里,他去?他二叔家一趟,得知陶椿去?胡阿嬷家了,他回去?打开装狐皮的木箱,里面的狐皮不见了,他就明白了。
    邬常安换身衣裳洗手做饭,饭菜都做好了还不见人回来,他在院子里转两?圈,把饭菜温在锅里,他出门去?找陶椿。
    另一边,陶椿和胡阿嬷对坐着正在吃馄饨,这个时候她看出公主?侍女的仪态了,有老太太在对面打样,陶椿不自觉放慢了进食和咀嚼的速度。
    门外传来脚步声?,陶椿觉得是邬常安找来了,她放下碗筷去?开门,还真是他。
    “晌午了,咋还不回去?吃饭?我都做好饭了。”邬常安说,“回去?吗?”
    “胡阿嬷在帮我裁剪皮子,我晌午在这儿吃饭,你?先回去?。”陶椿说。
    屋里,胡阿嬷拿帕子擦擦嘴,她走?出门说:“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剩下的依着我裁剪好的样子裁剪就行?了。我这儿有花样子,你?拿走?,日后?别来打扰我。”
    陶椿“噢”一声?,她叫邬常安在外面等一会儿。
    陶椿把狐狸皮都装回麻袋里,再接过一张花样子,跟胡阿嬷告别后?,她扛着麻袋出门。
    邬常安接过麻袋,走?了几步,他停下步子小声?问:“我们要不要趁机问一问胡阿嬷有没有玉块儿?”
    陶椿心想?也是,要是不趁这个机会尽早询问,过后?她跟邬老三说不准又会得罪胡阿嬷。
    “我去?问,她挺不待见你?的。”陶椿拐回去?,正好赶上胡阿嬷要关门,她快走?几步,讨好地问:“阿嬷,你?有没有玉块儿?我们能拿东西跟你?换。”
    胡阿嬷皱着眉没吭声?。
    不拒绝就是有门,陶椿撸起?袖子在胳膊上比个长度,说:“这么长,有小臂粗细就够了。”
    “这玉条可不小,换不了,你?们手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胡阿嬷摇头,“你?们要玉条有什么用?打簪子?等太常寺来人,你?们跟他们买簪子就行?了。”
    “不是。”陶椿清了清嗓,她小声?支吾说:“玉势……”
    “啥玩意儿?”胡阿嬷惊得挑起?眉毛,她见陶椿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再往外看,她看不清邬老三的长相,但凭身形能看出他个子不矮,穿着冬衣也不显臃肿,一不矮二不胖三正当年轻,不该长了个不中用的家伙啊。
    “就是那玩意儿。”陶椿说。
    “男人不中用?”胡阿嬷问得直白。
    “也不是,就是……”陶椿觉得这个事讲不清,也不好跟外人讲,索性点头说:“是有点。”
    胡阿嬷“呵”一声?,“等着。”
    不多一会儿,陶椿拿着一个半臂长的白翡翠快步走?向邬常安。
    胡阿嬷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一圈,她关上门,暗嗤一声?傻子,看着挺机灵的姑娘,竟然?被一个不中用的男人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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