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核桃带头,其他孩子也鼓足勇气涌上?来,陶椿立马被?包围,被?迫听一群孩子像小鸭子一样嘎嘎叫。
    陶椿被?吵得耳朵疼,她迅速做出个规定,说:“从山外念书回来的人才能参与陵里的投票,你想参与陵里的事,得要读书明理。”
    孩子们哑声。
    “等回去了,我?把这个规定公布在告示牌上?,作为公主?陵的规章之一。”陶椿从孩子窝里脱身,她拍着?孩子们油腻腻的脑袋,说:“都别?急,你们会?长大,都能有?投票的权利。眼下呢,你们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晌午日头好的时候,你们烧水把头发洗一洗。”
    说罢,陶椿看一眼笑盈盈的邬老三?,她给他递个眼色,夫妻俩快步离开,免得再待下去还要被?小孩们绊住。
    *
    吃过早饭,陈青榆带着?虎狼队离开,邬常顺也跟着?走了,邬常安没离开,作为陵长大人的男人,还掌管陵里的木活儿?,他巡不巡山没人勉强,全随他的意。
    虎狼队当天离开,次日就带着?平安队过来。
    “有?十?二个人因为家里出了两个制陶的人,他们想在家歇着?,不愿意来山谷出力?,我?就没勉强,免得不情不愿过来了还坏事。”陈青榆跟陶椿说明情况,“再加上?陈平和李三?留家里照顾坐月子的媳妇,刨除这十?四个人,这趟一共跟来四十?七个人。”
    陶椿点头。
    “花生、红枣、核桃之类的干果凑够了一麻袋,给孩子们留一半,余下的我?们带走?”陈青榆惦记着?在山谷里干活儿?的孩子们。
    “行。”陶椿没意见,她看向李渠,问:“李伍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们昨儿?傍晚回陵,一大早又动身赶路,一直到现在都没歇,今天让我?们歇半天,明天一早再动身前往野猴岭?”李渠说。
    “行。这趟去野猴岭主?要由你俩负责,我?不掺和,有?事你俩商量。”陶椿把这事推出去,免得做决定的人太多?耽误事。
    “你们平安队今晚暂住在油坊里,新建的大院没空房间了。”陶椿操心衣食住行等琐碎事,“你们去收拾收拾,待会?儿?饭好了我?让人去喊你们。”
    李渠“哎”一声,但没动。
    “还有?事?”陶椿问。
    李渠想问投票怎么不等他们来了一起做决定,但大人顾虑太多?,没有?小孩的勇气,他什么都没说出口,抬脚走了。
    陶椿挠了挠额头,她故意引出陵里人的权利意识,诱导他们参与管理公主?陵的事务,避免以后的陵长一言堂,看来是有?成效了。陵户身居深山,除了接受忠君思?想的熏陶,对陵户的身份深度认同之外,受到的奴隶压迫几乎没有?,所以他们对自身权利的渴望很容易挑动。这种投票做决定的举措比她想象得容易让他们接受。最让她惊喜的是在公主?陵,女人的地位不低,比如昨天投票的事,不论是妇人还是姑娘,都迫切地做出从心的选择,没受男人们的影响。反对不成功的男人也只?能摆烂,选择不参与狩猎野羊。
    陶椿仔细琢磨一番,觉得公主?陵的女人地位不弱的关键可能就在于制陶。在定远侯陵,比如陶家,陶父和陶青松不沾家务事,因为他们自我?认定的分工是负责家外的事。而在公主?陵,制陶是全陵的陵户都要出力?,男人要巡山,分身乏术,女人从家里走出来,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甚至更?久,家中的女人离开了,男人得走进洗衣做饭带孩子的琐事中。
    小孩子都会?因为他们出力?干活儿?但没得到同等的对待而生气,更?何况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女人。
    陶椿一个人坐在油坊外傻乐,她庆幸她生活在公主?陵,而不是其他陵。
    油坊外的空地上?没旁人了,花斑狗朝陶椿走来,它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趴下,跟她一起晒太阳。
    *
    消磨半天的时光,次日一早,虎狼队和平安队的四五十?人在腿上?缠上?麻绳和藤条,胳膊上?缠上?没毛的羊皮,戴上?斗笠绑上?箭筒,挎上?弓箭握着?砍刀出发了。
    此行陶椿也一起同行,邬小婶担心她,嚷嚷道:“有?这么多?人,就是遇到黑熊也不怕,你还非要跟去做啥?多?你一个人多?分胜算啊?你跟着?,老三?还要分心保护你。”
    “我?啊?陵长大人可不需要我?保护。”邬常安说的是实话,长眼睛的都能看出陶椿有?在山里行走的经?验,她脚力?不差,箭法也没多?大问题,用不着?其他人分心保护她。
    陶椿把炒熟的花生倒布兜里,她快步跑出去,冲帮忙洗碗洗筷子的孩子们挥手,“孩儿?们,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儿?,陵长大人去给你打野羊炖羊肉汤。”
    孩子们哈哈笑。
    一大帮人离开山谷,直奔野猴岭。
    几天前踩踏行走的痕迹还在,这趟循着?旧路走,晌午时就抵达猴群的地盘,也就是水潭附近。
    一群野猴听到动静飞奔过来,它们荡在树枝上?吱哇乱叫,驱赶的意味很明显。
    “咋回事?之前我?们过来它们还不是这个样子。”邬常顺不解。
    “应当是我?们的人数太多?,它们遭到威胁了。”陈青榆推测,他看向他族兄背的干果,又看一眼头顶呲牙咧嘴的野猴,说:“得亏陵长有?准备,把干果给它们倒一点,我?们示好。”
    李渠安排其他人散开,不要聚在一团。
    花生、板栗、红枣、核桃倒出一小堆,邬常安过去捧起干果撒开,撒成一大片,意图绊住猴群。
    “走,快走。”陈青榆催,“我们走了它们才敢下来。”
    然而树上?的野猴吱哇一阵,似是商量好了,它们大叫着?追着?散开的人群跑。
    陶椿从布兜里抓一把剥好的花生米,她走在路上?已经?剥好了,这会?儿?双手一搓,搓飞花生皮,再捏碎花生米,两手一扬,香喷喷的花生米陡然临空,香味快速散开,奔走的野猴顿时吱吱叫着折返回来。
    陶椿抓着邬常安大步跑开,跑远了发现野猴没跟上?来,她拍拍手说:“暂时摆脱了,寻找羊群吧。”
    四五十?个人沿着?水潭扩散开,呈一个扇形往东南方向行走,羊是群居动物,喝水觅食都是一群一群的,它们若是来过水潭附近,行走的痕迹是消不掉的。
    然而搜寻半个时辰,没人发现羊群的行踪。
    “可惜陈平没来,他之前发现羊屎蛋不知道是一坨还是遍地都是,应该是只?有?一坨,不会?只?有?一只?落单的野羊吧?”陈青榆不住往身后看,担心猴群又追来了。
    陶椿没接话,她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丛猕猴桃的藤蔓时,她发现叶子被?啃食了一大片,大片的叶子都是残缺的,新生的嫩叶不足指腹大。
    “你们来看,这是羊啃的吧?”陶椿喊。
    邬常安和陈青榆等人跑来,一致认为是羊啃的,不过新叶都长到指腹大了,路过的羊至少离开五天了。
    好在有?了线索,陈青榆吹响哨子,散布在林子里的人聚拢,吃完干果的猴群也追上?来了。追上?来的野猴比在水潭边见到的多?了许多?,头顶上?的树上?蹲坐、游荡的野猴估摸有?七八十?只?,恐怕一整个猴群都来了。
    陈青榆苦大仇深地安排人倒干果,他族兄半坐在麻袋上?,捧着?干果大力?撒开,花生、核桃、红
    枣落在草丛里消失不见,野猴急得哇哇叫。
    其他人见状娴熟地跑开,先一步去找野羊的踪迹。
    估摸着?撒了五斤的干果,撒果的人收手,扛起麻袋一挥手,说:“快跑。”
    一只?母猴追着?陶椿尖叫,转眼见猴群都下树了,它急急忙忙拐回去。
    “你撒炒花生被?它记住了。”陈青榆跟陶椿说,“哎!它们以后不会?去山谷里偷我?们的花生吧?”
    “打嘴。”陶椿呸呸两声,“你可别?乌鸦嘴。”
    “找到羊屎蛋了。”前面的人喊。
    陈青榆闻言顾不上?呸,他大步跑去。
    跑到山的边缘,繁茂的林子有?了尽头,光线明亮许多?。山上?树木转为稀疏,藤蔓枝叶茂盛,荆棘的青刺上?挂着?乱糟糟的羊毛,荆棘丛里落的羊屎蛋还没完全干透。
    “继续往上?走,动静都轻一点,别?把羊群撵山上?去了。”陈青榆低声说,“都传一下话。”
    一帮人鬼鬼祟祟绕过荆棘丛继续往高处走,大概行了半个时辰,他们发现一只?喂奶的母山羊。母羊很警惕,他们才看见它,还来不及拉弓,它已经?领着?两只?小羊跑了。
    陶椿刚要叹气,她听见猴群追来的动静,继而发现母山羊停下逃跑的蹄子,又有?心吃草了 。
    “想法子把猴群留下来。”陶椿跟陈青榆说,“野羊不害怕猴群,我?们拿猴群做掩护。”
    远处的野羊群听到动静咩咩叫着?聚过来,李渠大为惊喜,这群野羊最少有?四五十?只?,要是能把活羊赶回去,天天能宰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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