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见他爹被?压着打,他下?意识要去帮忙,刚挪动了一下?,离他不远的男人一脚踩着他的肩膀给踹个?仰倒。
    “绑起来。”陶椿发话?。
    李大李二一柱香前才被?他们爹娘松绑,转瞬又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爹挨打。
    偏偏李方青他爹是?个?不中用的,被?亲哥捂死亲娘的消息一激,他气?得手软腿软,揍人都使不上力。他觉得打得不解气?,闷头下?去用牙咬他哥的脸,却被?李铁斧反过来咬住耳朵。
    李铁斧是?个?心狠手辣的,一眨眼的功夫,围观的人来不及阻拦,他一口咬掉李父的半只耳朵,牙缝、嘴角滋滋冒血。
    李父疼得大叫,李方青急得一脚踢向他大伯的头,这一脚踢掉李铁斧半条命,他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爹!”李二惊得目眦欲裂,他匍匐在地上如一条虫一样蠕动,试图靠近他爹。
    “老头子!啊!我要你的命——”李桂花朝李方青撞过去,她大声喊:“三儿?,把李方青杀了,他杀了你爹。”
    但李三早被?李渠带人控制住了,李三又气?又怒,眼睁睁看着老爹趴在地上动不了,老娘也被?他二叔摁住打,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他仰天大吼,反身跟拽着他的族兄弟打起来。
    “你们一个?个?我都记下?了,过了今天,我屠你们全?家。”李三被?摁倒在地,他不甘心地骂,“你们合起伙欺负我们,我们一家今儿?受的罪,早晚报应到?你们头上。”
    “报应?今儿?就是?你爹杀他亲娘的报应。一家子遭瘟的坏种,你们兄弟三个?也该死,他李铁斧就该断子绝孙。”年婶子怒目圆睁,她一脚踩住李三的头,说:“把他也给我捆起来。”
    李渠拽着李三的胳膊反剪在背后,李重脱下?外褂拧成一根绳,他气?冲冲把李三绑起来,他们家族怎么就出了个?弑母的畜牲,丢人啊。
    李渠拽起李三,他重重一推,再补上一脚,把李三砸到?李二身上,他们兄弟俩叠在一起,摔得哎呦连天,爬都爬不起来,更顾不上旁人。
    哼,想宰他?李渠看着眼前的混乱,他浑身畅快。
    陶椿看打得差不多了,她上前拦住李方青他爹殴打李桂花的动作,打又打不死,一直扇嘴巴子也没用。
    “巡山队手里剩的还有没有敷红伤的药?李方
    青,带你爹去处理一下?伤口,把血止住。”陶椿发话?。
    “不急。”李方青他爹感觉不到?疼,他指着禽兽不如的大哥大嫂,问:“陶陵长,你打算咋处置这俩禽兽?”
    陶椿看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铁斧,她看见李方青下?脚的动作了,那一脚不轻,踢的还是?头,李铁斧八成是?活不了了,就是?这会儿?没死也熬不了几天。再看李桂花,披头散发,脸肿得老高,嘴角带血,还一脸的怨毒。
    “把李铁斧和李桂花带回陵关进地宫,到?死都不能?踏出地宫一步,死后尸骨也不用收殓。”陶椿说。
    李桂花一听这话?,她一头撞向陶椿,但身上的骨头已经吓软,她像个?断尾的毒蛇,往前一冲,碍于?后继无力,半道?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大兄弟三个?也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那地宫不见天日,他爹娘关进去又能?活几天?还不准他们收殓尸骨,他们兄弟三个?连爹娘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更不知晓忌日。不知忌日,没有坟头,他们想祭拜都没法子。
    “陶椿,你这个?毒妇,你让我爹娘死无葬身之地,连死人的尸骨都不肯放过,你活该生不出孩子,活该你白忙活一场。”李二哭着大笑,笑罢嘲讽道?:“毒妇,你等着吧,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个?蠢货,拿着鸡毛当令箭,白白给胡家人做嫁衣,你今儿?把事做绝,报应也会落在你身上,你活不到?老,死后没人葬送,没人祭拜……”
    年婶子变了脸色,在场的胡家人也面色不好看,他们扑上去把李二一顿好打,打完还用杂草塞住他的嘴。
    山谷里安静下?来,陵里的其他人心思复杂,这话?可算是?把胡家人坐享其成的遮羞布扯开?了。
    “我会给我婶婶养老送终。”小核桃含着一包泪哽咽地大声说,“我婶婶没孩子,我就是?她的孩子,她才不会可怜,那坏人都是?胡说呜呜呜,我婶婶才不会死。”
    “以后我去祭拜陵长大人,她才不会没人祭拜。”小鹰大声说。
    “我也去祭拜。”白云说。
    其他孩子纷纷应和。
    小孩子心思简单,共情能?力还强,他们一个?个?被?李二的话?气?得满脸通红。陶椿没生气?,她倒是?被?孩子们的赤子之心感动得鼻子发酸,尤其是?小核桃,她不知想到?哪儿?去了,气?得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给山陵使写信,废除李铁斧祖孙三代的陵户身份。”年婶子跟陶椿说,“这一家的坏种不能再留在我们陵里,陵户的身份废除后,由着山陵使或是?太常寺发落,是?去康陵修地宫也好,是?充当奴隶往后殉葬也罢,反正?不能再留在我们公主陵。”
    李大兄弟三个?一听这话?彻底瘫软在地,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咦!”胡家全?跳脚,“这窝囊废吓尿了。”
    李大性子莽,论心计不如李二李三,一听连带媳妇孩子都活不了了,他吓得当众尿裤子,险些昏过去。
    李二说不出话?,他呜呜大哭。年婶子下?手更狠辣,他却没胆量诅咒了,像条软骨蛇一样匍匐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晓得错了,婶子您放我们一马,饶我们一命。”李三倒地奋力磕头,他大哭道?:“婶子,我还是?您看着长大的,饶我一命吧。”
    “李渠。”陶椿喊一声,“你带人把这五个?人拖下?去,暂时关在油坊里,等开?路队离开?的时候,把人和信一起交给他们,等山陵使发落吧。”
    李桂花嘴肿得说不出话?,她涕泗横流着给陶椿磕头,年芙蕖人老心毒,求她没用,求陶椿还有点用。
    “……要额混子……”她含含糊糊地喊,被?李方青拖走了还一个?劲回头看陶椿。
    陶椿“唉”一声,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会儿?是?真可怜,可惜再可怜她也不能?抬手放过他们,饶过他们一家,那就是?一把刀悬在她脖子上。
    李渠跟李山把李铁斧翻过来,这老禽兽还没死,哭得满脸的泪,就是?眼睛睁不开?,嘴巴也动不了。
    “热闹看完了,散了吧。”陶椿发话?,她趁机训话?:“李铁斧一家就是?教训,大伙儿?可别学?他们。在这大山里,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从小长在这几座大山里,死了也是?埋在这一片,往大了说,大伙儿?都是?亲手足,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不得劲的地方说开?,可别记恨在心里,什么把人弄死弄残,压根别有这个?想法。你杀人父母,就小心你的儿?女被?人报复。”
    其他人纷纷点头。
    年婶子看向不远处的一群陌生面孔,根据陶椿的三言两语,她猜出他们的身份,不由叹气?道?:“丢人啊,家丑让外人看见了。”
    有些人磨磨蹭蹭不肯走,似乎还想听什么小话?,陶椿挥手赶人:“晌午了,还不去帮忙做饭。”
    她走向年婶子,问:“真要把李铁斧家的几个?小孩也罚为奴?我记得李三的媳妇才生了个?小的,估计才满月。”
    年婶子沉默一会儿?,说:“留不得,揣着恨长大,以后又是?一个?李三,只是?李三会把狠话?挂嘴上,他儿?子或许会闷不吭声地害人。”
    “我就是?觉得孩子可怜……”陶椿下?不了狠心,她迟疑道?:“罚为奴了,他们真要去修地宫?或是?殉葬?”
    “应该是?去修地宫,康陵那边还有陵墓没修完,李大兄弟几个?是?壮劳力,去了是?做苦力。”年婶子想了想,孩子去做苦力,估计半年不到?就夭折了,她也有些不忍心,于?是?说:“我记得李桂花的三个?儿?媳妇都是?外陵的,要不打发她们带着孩子回娘家?”
    陶椿也有这个?想法,她点头说:“我看李铁斧没几天好活了,就不用再往回抬。我去问问开?路队,看他们愿不愿意顺路把李桂花母子四个?押去帝陵。他们要是?不愿意,你回去的时候把人带回去关地宫里,等山陵使的信儿?。”
    “行。”年婶子点头,她看着陶椿,满脸的欲言又止。
    “那我这就去问问。”陶椿当做没看见她的表情,她抬脚离开?。
    年婶子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她沉沉叹一声。
    “娘。”胡家全?跟胡二嫂见陶椿离开?,他们夫妻俩快步过来,胡二嫂急切地问:“娘,陶椿说啥了?你愁眉苦脸的。”
    “她没说啥,我在想你们姑奶是?不是?太过分了。”年婶子又吁一口粗气?。
    胡家全?“哎呀”一声,“娘!你还真听信了李二的话??我们胡家人可不像他们父子四个?一样又毒又蠢,没人朝陶椿下?毒手,她晚年不会凄凉。”
    年婶子瞥他一眼,没有接话?。
    另一边,陶椿在跟李西峰说话?,他看完一场热闹,痛快地答应她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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