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婶子家里吃过晚饭,年婶子打发她大?儿子送陶椿回去,走过粉条作坊,邬二叔家的两只狗汪汪大?叫,恰好邬二叔还站在院子里,他追着狗出去查看动静。
    见两只狗朝侄子家跑去,邬二叔回屋掂把砍刀跟了过去。
    石慧闻声?开门?出来,翠柳隔着门?问:“弟妹,啥动静?”
    “不晓得,爹跟狗都出门?了。”石慧走到院子等?着。
    过了近一柱香的功夫,两只狗活蹦乱跳地?跑回来,身后跟着邬二叔和陶椿。
    “爹?谁来了?”石慧问。
    “是你?弟妹,她又回来了,还是一个?人,我喊她过来跟你?睡一晚上,免得她摸黑又冷锅冷灶地?烧水。”邬二叔说。
    陶椿喊一声?二堂嫂,解释说:“山谷里制陶的事有人负责,我明?儿一早要去帝陵,所以先回来了。”
    “这个?时候才回来?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煎两个?鸡蛋煮一碗粉条?后锅里还有热水,你?先洗洗。”
    “吃过了,在年婶子家里吃过晚饭才回来的,我跟她商量了一点事。”陶椿回答。
    翠柳闻声?出来打招呼。
    “大?堂嫂,你?进屋歇着吧,我擦擦洗洗也回屋睡觉了。”要不是邬二叔一再叫她过来住,陶椿真不想过来,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还自在些。
    邬二叔回屋,说:“老二媳妇,你?弟妹今晚跟你?睡,她明?早还要出门?,你?们早点睡。”
    石慧应下,她拿她的洗澡盆进灶房舀水,带陶椿回屋睡觉。
    片刻后,一盆水倒出来,屋里灭了灯,两只黑毛狗趴在院子里闭上眼睛。
    *
    次日一早,邬二叔早起做饭,菜园里种了十来株苞谷,结的苞谷坨能吃了,他都给掰回来,蒸一半,剩下的一半让陶椿带在路上吃。
    陶椿连吃带拿,趁着李渠他们还没来,她背着七个?苞谷坨去杜家一趟,牵走刀疤脸。
    日头升起时,陶椿挎着弓箭骑在刀疤脸身上,带着六个?保镖离开公主陵。
    行?至半路,一行?七个?人遇上定远侯陵的开路队,之前?帝陵的开路队路过定远侯陵特?意催了催,杜陵长才安排陵户着手修路。
    陶椿在人群里发现他爹的身影,一对上眼就问:“爹,我三妹还在家吗?”
    “在家,你?娘跟你?嫂子这几天忙着给她打包行?囊。你?这是特?意回来送她?”陶父问。
    “不是,我这趟是去帝陵的,找山陵使有事。”陶椿回答,她发现不少人在看她,她不再耽误他们干活儿,说:“爹,我晚上歇在家里,有啥话等?你?回去了再聊。”
    陶父点头。
    陶椿带着李渠他们继续前?行?。
    在陶椿离开半个?时辰后,定远侯陵的开路队也收拾东西返程,人的脚程比牛快,父女?俩相隔没多久先后到家。
    陶椿把李渠他们安排在她二叔和小叔家里过夜,回到陶家发现老爹也回来了,她走进去喊一声?,问:“我哥还没回来?”
    “还没有,春仙去给山陵使做事了,养牛的只剩他跟秋仙,这几天秋仙的儿子病了,他急得不得了,哪有心思放牛,几十头牛都是你?哥一个?人在放,他不到天色黑透回不来。”陶母说。
    “你?们陵里出啥事了?你?去找山陵使做啥?”陶父端着水碗问。
    “今年定远侯陵有小陵户回山吗?”陶椿问。
    听她这么一说,陶父陶母就明?白了,陶桃今年就要出山念书,又逢山外有灾民,陶母和冬仙特?意去找从山外回来的小陵户打听学堂有没有受影响,自然也听说了太常寺拿陶椿在山外犯下的案警告其他小陵户的消息。
    “你?找山陵使是为这事啊?二丫头,我晓得你?心气高,受不了坏名声?传开,不过学堂的夫子们也没说错,那些事都是你?做下的,你?能糊弄那些录事官还能当上陵长已经?是万幸了。其余的你?别再插手,老老实实的,就当听不见算了。过个?三五年,这些旧事也不值得再提,保不准学堂里的夫子都要换一批,很少有人还记得你?。”陶母劝,她是担心陶椿三折腾两折腾,事情再闹大?了,陶椿在山里不受影响,但?陶桃在山外会受人欺负。
    “娘,以后谁再打听我在山外的事,你?们就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陶椿嘱咐,“还有我二叔小叔那边,你?们也记得交代,总不能安庆公主陵的人都不承认,反倒是我娘家人说漏嘴了。”
    陶父陶母都答应,仍坚持劝她不要去找山陵使告刁状。
    陶椿这才把献方的事交代出来,“我心里有数,晓得如何挽救名声?,只是你?们千万别再承认我不想回山守陵还跟山外男人私定终身的罪名。”
    陶父陶母见事似乎有转机,于是不再劝说。
    “明天我三妹跟我去帝陵,让她跟我一起去见山陵使,哪怕不说话,练练胆量也行?,免得出山后见到夫子啥的不敢大声说话。”陶椿继续说。
    当姐姐的愿意带着妹子长见识,陶父陶母高兴还来不及,哪会阻拦。
    天色黑透陶青松才脚步沉沉地回来,猛地?看院子里多个?人,他愣了一下,夸张地?说:“我没眼花吧?这不是陶陵长嘛?陶陵长又清闲了?这次在家里住几天?我妹夫呢?让他明?天去帮我放牛。”
    “你?妹夫比你?忙,他没跟我回来,我也只是路过在家里歇一夜,明?早又走的。”陶椿移开椅子让他坐,说:“吃饭吧,就等?你?了。”
    在饭桌上,陶椿又把她去帝陵的目的复述一遍。
    陶青松当时没说什?么,夜里睡到床上了,他跟冬仙嘀咕他二妹妹脸皮厚,说谎面不改色的,结巴都不打一下,估计就是那账房的儿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她也能气定神闲地?坚持这套说辞。
    他说的得劲,忘了床上还有个?装睡听小话的,春涧次日一早就把她爹卖了,跟她二姑母告状她爹说她脸皮厚。
    陶椿拧陶青松耳朵,陶青松气得要打春涧,春涧靠山多,压根不怕他。
    “二姑母,你?也带上我。”春涧抱着她奶的腿跟陶椿说话,她眼巴巴地?说:“我想去找我大?舅舅。”
    春涧还记得她大?舅舅去帝陵了,眼下她二姑母和小姑姑都要去帝陵,她也想去。
    春涧还小,再说春仙不一定还在帝陵,陶椿是去办正事的,肯定不能带个?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她冲春涧招手,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春涧一听立马眼睛放光,也不再想去找她大?舅舅了。
    吃过早饭,陶椿带上陶桃和李渠他们离开定远侯陵前?往帝陵,路上,陶桃问:“姐,你?跟春涧说啥了?我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她还会闹一阵,没想到她还高高兴兴地?冲我们挥手。”
    “先保密。”陶椿神神秘秘道。
    上半晌时进入帝陵的范围,这是一行?八个?人头一次来帝陵,在树木深深的林子里,他们远远就能看见两墩石像,走近了才发现是石刻的麒麟,比公主陵陵殿前?的两墩石像可威武高大?多了。
    “哪来的人?呦!这不是安庆公主陵的陶陵长吗?听说你?们陵在忙着制陶,你?们今儿怎么有闲情来帝
    陵?”巡山队带着一群狗赶来,领头的陵户今年春天去过公主陵,一眼就认出了陶椿。
    陶椿发现帝陵的狗发现陌生人竟然不吠叫,她带来的一行?人要是盗墓贼,这会儿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重要的事找山陵使汇报,不知他在不在帝陵。”陶椿没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山陵使的行?踪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不如陶陵长先随我去见我们辜陵长?”
    陶椿自然没意见。
    由人领着,又走一个?时辰,过了晌才进入帝陵陵户居住的地?方,帝陵的房屋也是木头的,不过要比公主陵的宽敞许多。一路走来,陶椿看见好几座两进三进的宅子,门?前?还有侍卫模样的人把守,里面住的人估计身份了不得。
    陶椿见到辜陵长时,他在屋后的树荫下跟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下棋,看见陶椿,他虽面上带笑,但?笑不入眼,态度淡淡的。
    “有事找山陵使?不巧,山陵使出门?了。陶陵长要是有急事,不如在帝陵住两天等?山陵使回来。”
    陶椿只得应下,再三道谢后,她跟着带路的陵户离开。
    路上,陶椿问:“大?哥,我和你?打听个?人,春仙今日在不在帝陵?就是那个?定远侯陵的陵户。”
    “噢!那个?人啊。”帝陵的陵户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可能不在吧,他是给山陵使办事的,山陵使都不在家,他八成也不在陵里。”
    说着话,几个?人走到一个?院落门?前?,带路的陵户说:“这是我们帝陵的客院,前?些天进山的录事官住在这里,里面可能有些乱,陶陵长安排人收拾一下。对了,你?们不是帝陵的陵户,对帝陵不熟悉,而我们帝陵里贵人比较多,你?们不要贸然出门?,免得冲撞到贵人。”
    得了这番嘱咐,陶椿一行?八个?人就脚不出户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黄昏,辜陵长的儿子来说山陵使回来了,陶椿才带着陶桃和李渠随他前?往山陵使家里。
    山陵使到家还不足一个?时辰,陶椿进门?时,他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让她稍等?了片刻,换一身整齐的衣裳才出来见客。
    “陶陵长怎么过来了?我听辜陵长传话说你?找我有急事,在帝陵已经?等?好几天了,有何要紧的事?”山陵使亲手砌碗茶递给陶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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