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糕炸满两筐,发?的面用完了,正好?厨房里的羊肉也炖好?了。一缸羊肉都舀进另一个缸里,再分次舀进灶缸里添上水再煮,羊汤煮开?下粉条。
    如以往一样,孩子们先吃,等孩子们盛完饭走到不碍事的地方,再换余下的人来?排队。
    一碗粉条汤配三根巴掌长的油糕,陶椿先盛,粉条汤浇在油糕上,捞两筷子粉条,舀一勺羊肉片,她坐在木桩子上低头抿一口羊汤,好?久没吃了,真鲜啊。
    邬常安端着碗坐过来?,他瞥一眼等着盛饭的长队,说:“火候差不多了,我觉得这个月的月底就会有人来?换陶器。”
    陶椿挟起泡在碗底的油糕,油糕被羊汤泡透,面瓤被泡软,她吹了吹咬一口,油炸的面香混着羊汤的鲜味,她一口吃掉一个,咽下去时最为满足。
    “要尽快把制陶的活儿结束,八月花生收了,我们又要忙起来?了,九月番薯收了,会越发?地忙。月底就回去,不管陶器有没有烧够都要回去,回去闲玩两个月,不然累不垮身子也累坏精气神。”陶椿说。
    邬常安赞同,“今年的陶器不够卖,明年他们再来?买。”
    陶椿点头。
    邬常安又跟陶椿提一下福安公主陵的一个陵户要把他们陵里三个丧父丧母的孩子送来?。
    “他是三个孩子的什么人?”陶椿问。
    “是孩子的堂伯,他说两个小的太小了,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需要有爹娘寸步不离地照顾,不然一不小心就夭折了。如果是孩子大一点,每顿给几碗饭吃也能?养大,就是太小了,还不懂事,不舒服也不晓得说,他不敢接手。”
    陶椿点头,“我得空跟胡二?嫂说一下,对了,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一儿两女,最大的是个小子。”
    “陶陵长,等稻子收了我们就来?换陶器。”安王陵的陵户说,“番薯和花生收起来?了,我们再来?换粉条和油。”
    “不一定要用粮食,也能?拿钱买,待会儿我把陶器的价钱告诉你们。对了,你们记得早点过来?,我们月底就要回去,你赶在我们回去之前过来?,我们陵的人还能?帮你们把陶器挑出山谷。”陶椿说。
    其他人闻言纷纷记下。
    于是第二?天吃过羊杂粉条汤,外陵六十七个陵户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陶椿安排陈青榆带人送他们回陵,之后就跟余下的人宣布:不管陶器烧没烧够,月底就回陵。
    有了盼头,剩下的日子都是有数的,过一天离回家的日子近一天。
    在外陵六十七个陵户离开?的第四天中午,杜月和陈平领来?三个后妃陵的陵户。
    山谷里狗吠声一响,陈青榆熟练地带人追着狗群往山上跑,一柱香后把四十八个人领下来?。
    “陶陵长,好?久不见?啊。我们陵里的桃子和葡萄熟了,我们给你们送几筐过来?。”后妃陵的陵户说。
    陶椿想?起辜陵长待她的态度,想?到后妃陵的处境,她热情地说:“巧了不是,我们烧陶快把人烤蔫巴了,正想?吃点水灵的瓜果,你们就送来?了。”
    后妃陵的陵户挑一串青葡萄递给她,说:“快尝尝,甜的很。我们今年特意安排人守果树,葡萄和桃子被鸟偷吃的少,品相?也不差。”
    陶椿接过,她示意陈青榆带人把果筐接走,她引人往厨房附近走,说:“我们从?你们那儿移栽过来?的果树疏于打理,估计都被鸟雀糟蹋了。”
    “可不是,你们这儿鸟雀太多了,有孩子过去守着也不中用。”
    孩子们拿到甜滋滋的葡萄和红彤彤的桃子,一个个高兴得连蹦带跳的,对待后妃陵的陵户跟对待亲戚一样,一个个搬来?木桩子让他们坐。
    坐下又客套地说几句话?,后妃陵的陵户掏出一张纸递出去,说:“这是一个叫于春仙的陵户托人捎给我们的,陶器能?用银子买可是真的?”见?陶椿点头,他继续说:“我们带了银子来?,这趟是过来?买陶器的。”
    陶椿招来?花大嫂,也让后妃陵派个人随她去说话?。
    “这是我们陵的花管事,她负责跟陶器相?关的事宜,你跟她说你们要买多少陶器,让她带人陪你们取。”陶椿跟后妃陵的陵户介绍,话?落又扭头说:“晚上留下吃饭吧,我们这儿还养着几只羊,晚上宰两头,我们炖羊肉吃。”
    “夏天吃羊肉多上火啊,我们不敢吃。晚上也不留
    这儿,待会儿把陶器装上,我们就走。夜里在你们陵里歇一夜,明早动身,当晚就到家了。”后妃陵的陵户拒绝,开?春换粉条的时候已经占了公主陵的便宜,这次说啥都不能?再腆着脸留下好?吃好?喝。
    “我去厨房看看饭菜,既然你们不留下,那就早点吃饭早点走,免得走夜路。”陶椿说。
    邬小婶又煮一缸鸡蛋韭菜粉条汤,最初她接手厨房的事,心想?到最后粉条肯定吃不完,然而这一两个月,山谷里接连来?客,每次人数还不少,眼下看来可能还不够吃。
    后妃陵的四十六个人在山谷里吃顿饭,饭后就抬着四十个带水管的陶缸、一百三十个罐子、三百个碗、二?百四十个陶网、陶盘和一百二?十个火炉、以及五十个带盛器的酒壶离开?了。
    “杜月交代了,买陶器的银子交给年婶子了,一共三百四十二?两,他们来?之前已经算好?要买多少陶器、需要多少银子。”花大嫂跟陶椿说。
    陶椿点头,她交代说:“你这儿也记个账,记个日子,哪个陵来?买的,买了多少陶器,收了多少银子,一一记清楚,年底的时候归在一起张贴在告示牌上。”
    花大嫂点头。
    送走后妃陵的陵户,隔天又有贤王陵的陵户过来?,贤王陵一个陵五十二?户陵户,买陶器就花了七百两。其中最贵的带水管和水凳的澡缸五两一个,他们一下子就买走六十八个,带盛器的酒壶二?两一个,他们买走一百二?十四个。。
    贤王陵的陵户离开?后,花大嫂感叹说:“这么一看,后妃陵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不仅粮不够吃,余银也不多,买陶器也是捡便宜的买。”
    胡二?嫂点头。
    有了进账,公主陵的陵户制陶更来?劲,加之能?熟练地操控转轴,制陶缸的速度快了许多,七个转轴白天黑夜不得闲,一天就能?凑够一窑的陶缸。
    山上的陶窑也是日夜不停火,一窑陶器搬出来?,另一窑陶器又补上。
    其间?轮到平安队和虎狼队换防,念着虎狼队的人已经是制陶缸的熟手,为了不耽误制陶的进度,平安队回陵歇一天,接着又替虎狼队继续巡山。
    在大伙儿的通力协作下,半个月下来?,一共烧制出三百二?十八个带水管的水缸。
    在六月的倒数第三天,安王陵、成王陵、抚疆公主陵、威武将军陵和路程最远的齐王陵一起相?约着赶到了,五个陵一下子把带水管的水缸和带盛器的酒壶瓜分干净,跟火炉配套的陶网陶盘也被买走了一半。
    这一桩生意,公主陵进账二?千八百三十二?两银子,还有三千九百斤稻子,稻子是齐王陵送来?的。
    齐王陵要酿酒,他们买走三十个不带水管的水缸和二?十个粮缸,另外还有二?十个带水管的澡缸,而他们就来?了四十个人,哪怕粮缸套水缸里,他们也无?法?一次抬走。
    “陶陵长,你安排人帮我们把陶器送回去吧,不然我们抬不回去啊。”
    “你们秋收后还来?换粉条和花生油吗?”陶椿问,“抬不走的陶器可以先放我们这儿,九月再过来?的时候粮缸可以装油装粉条,一起给抬回去。”
    公主陵的陵户见?陶椿拒绝了,他们就忍着没开?口,送上门的时候他们嫌弃这嫌弃那,现在可没有再送上门的好?事了。
    齐王陵的陵户想?想?也对,又见?公主陵的人实在是不肯送,他们只得留下一部分陶器,拿上陶椿给的字据先离开?。
    六月的最后三天又烧一窑陶缸,见?没人再来?买陶器,陶椿让大伙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真要回去啊?陶缸卖空了,酒壶也卖空了,生意这么好?,我们不再多烧点?”花大嫂舍不得离开?,一是有赚钱的瘾,二?是舍不得说一不二?的日子,回到陵里,她这个花管事就是个花架子,说话?不中用也没人听。
    “待在山谷里有两个月了,你们还不厌烦?回去吧,歇两个月忙完秋收又要忙起来?了,到时候男人来?榨花生油,女人留在陵里做粉条,要忙到过年,想?歇都歇不了。”陶椿说。
    一听到要忙到过年,其他人不带留恋的,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花大嫂见?状只能?遗憾地叹气。
    次日一早,一二?百人带着上百只狗浩浩荡荡地离开?山谷,花斑狗也走在狗群里,但走出断头峰的范围它就不肯走了。
    “走啊,跟我们一起回陵。”邬小婶回头喊。
    “小花快跟上。”小核桃喊。
    “嘬嘬嘬……”有人唤。
    邬常安装作是在路上找东西,他东瞅西瞅地拐回去,靠近摇尾巴的花斑狗时,他一把抱住它,强行要带它回陵。
    于是邬常安抱着急得呜呜叫的狗翻过两座山,出山后累得抱着狗坐在地上。
    “呀!你们回来?了?福安公主陵的陵户来?了,我还打算明天送他们过去的。”陈雪迎上来?说。
    胡二?嫂跟胡家全对视一眼,夫妻俩先离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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