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遥远的波斯湾南岸,卡塔尔首都的the_lee_group大楼四楼上。

    周赤阳躺在病床上,麻药的作用尚未过去,加上电休克,他此刻仍是昏迷着。断臂的东北虎,他此刻全然不知。

    燕子卿瑶站在病床旁,看着周赤阳安睡的模样,皱着秀眉。像是思索,像是迷惑,又像是愤恨,种种情绪交杂,但她却仍旧冷静。她是军师,是如今废墟佣兵团的主心骨,她必须冷静。

    卡拉波尔,你是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否?卿瑶暗道,转过身去,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沙,也不知掩埋了多少枯骨。

    虎子是再也做不成佣兵了,卿瑶知道,可却不知如何向他来说,等他醒来,如何给他交代。

    依着虎子的性格,他定然会和卡拉波尔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但是,单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或是发起废墟与血喉之间的全面冲突,那正是幕后那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坐山观虎斗,好一招妙计。

    唉。卿瑶一声嗟叹,轻轻抚着虎子的头发,虎子比她小一岁,平日里与她也颇是亲密,称呼也不与他人一般唤作军师,而是叫的燕子姐。

    这个仇,我当如何来给你报呢,虎子。卿瑶自言自语,坐在一旁观护床上。

    那金发小护士lily端着药走了进来,给虎子挂着的盐水里加了药,一声不吭的离去了——在这巢穴大楼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忌惮于燕子,她掌控着生杀大权,掌控着废墟的一切,如今她才是名副其实废墟的头儿。

    这样的女人,谁不惧怕三分?

    lily刚走到门口,便被卿瑶叫住:ho_soon_he_ill_eak_up,lily?(他还要多久才醒)

    lily先是一愣,又小心翼翼道:e_used_the_poerful_a_ill_be_about_three_hours,madam。(我们给他用了强力镇静剂,可能还要大约三个小时才醒,长官。)

    okey,you__leave_no。(好吧,你下去吧。)燕子点了点头,也没必要和一个小护士多说什么,便让她去了。

    lily如释重负,端着药盘离去了,留下病房里两个人。

    唉!卿瑶长叹一声,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虎子就要面临他人生最大的一坎了,纵使是在这大楼里有着绝对权力的她也爱莫能助。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卿瑶拿出电话走到窗边,拨通了那个存入不久的号码。

    头儿,虎子的事卿瑶对李旋说着,波斯湾和东边大国有着数小时的时差,这时候我们正是半上午,我坐在沙发上,一宿未眠,等着就是燕子的电话。

    木已成舟,李旋又有何办法,只得到:等下让虎子跟我说罢,或许我能劝劝他。

    我正有此意,虎子脾气倔得很,我说他可能半个字儿都听不进。燕子点头道,其实设身处地换位想想,若我们谁到了虎子那个地步,也都好不了。壮士断臂,何其悲哉。

    我让他回来罢,跟我在这邵阳市里将养着,这边可能没有总部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但是对他而言,重要的是心境而非**。李旋灭了烟头,烟灰缸里已经堆得满满,这烟一夜他几乎都没熄过,颜儿还不知道这事儿,她那天说她出去办事,今日还没归,你问问她在哪,这里可没有保镖跟着她,我有点担心。

    我打过电话了,颜儿说在转学籍的事情,我也不知为什么,他说她的博士学位准备在邵阳大学拿。常春藤盟校的人,要转到邵阳大学这么个准一线大学不是难事,只怕她还另有其事,我也说不准——头儿你知道的,颜儿这丫头可是个小天才,她说不准不声不响便给你弄个大阵仗出来。

    我觉得还是平静点好,大阵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也管不了她,她比我聪明得多,听她前些日子提起过volvo公司什么的——金融方面我一窍不通,她怎么玩儿是她的本事——她说arthur·rothschild和我国的吉利公司有什么往来,可能会在从中作梗,如果操作得当利润不菲——可是到底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真不明白鹞子的小脑袋瓜儿想的。话题转移一下,李旋才觉得轻松一些。

    电话那头,燕子答道:就如同你追求平淡,你把居家过日子当做生活的全部,而颜儿她就把金融游戏当做她的追求——人各有志,她说过要为你打造第二个rothschild家族,这可能就是她的目标吧。

    可是这又是何必呢?李旋摇头,点燃了最后一颗烟,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在经济上我觉得能吃饱喝足就够了——对了,过几天我还得再去找工作了,说句心里话,我真是不想让谁打破了我这平静的生活。

    要是卡拉波尔知道了怕会笑掉大牙了,堂堂废墟佣兵团的领主李旋居然会为了糊口而奔波劳碌——要知道当初你开一瓶酒就够你现在打一年的工了。燕子打趣道,气氛才稍有缓和,她总是这般,无论何时都在我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仿佛所有的愤恨痛苦这些负面情绪都被她深深藏起来。

    其实人非禽兽,谁又无情呢。李旋自然知道燕子的伪装,她这般装着撑着为了什么,李旋都一清二楚,可他也说过,他早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的心随着清岚一起死去了枯萎了,再也无法对人动情了。

    燕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李旋心中嗟叹,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电话挂断,李旋看着手里的手机怔怔出神,是啊,何苦呢,那我又是何苦呢?摇摇头,没有答案,这问题也毫无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无垠黄砂,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燕子姐。周赤阳的声音突然传来,燕子连忙转过身去走到虎子身旁。虎子这时候看来虚弱无比,面色苍白,为了解掉他中的毒,几乎给他浑身血液都换了一遍,才没让毒侵入脏腑,保住了性命。

    虎子燕子开口便语塞了。

    燕子姐。周赤阳挣扎着靠着床坐起来了些,像是不适应失去了一只手,动作看来有些滑稽,只是谁也笑不出来,我都知道大局为重,燕子姐不用为我担心,正好我也累了,也想退役了。我还能去找头儿我,不就是一只手么,不碍事的哈哈,你看,燕子姐,我一只手一样能活蹦乱跳的。

    周赤阳说着,伸出仅剩的独臂拉着床边挂着液体的金属杆做了个引体向上,看着他咬着牙的笑容,燕子心中五味杂陈。

    燕子姐,我知道我这辈子当不成佣兵了,明年的佣兵大会我也无法拔得头筹完成我的梦想了。周赤阳躺回床上,更是显得虚弱,不过这都不要紧的,真的!头儿不是常说人生无常么,那么过去了就过去了,证明我命里没那个福分继续在这里打拼下去。

    周赤阳说着,自嘲一笑:更何况我欠了那么多血债,就还了一只手臂,还没要我的命,已经是上天莫大的仁慈了。

    燕子知道周赤阳不大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了,他有时候发起牛脾气来谁都拦不住的主,这么说也多半是为了开解自己吧

    燕子姐,看来这次我真得离开了。我没你聪明,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但是废墟没了我不要紧,万万不能没有燕子你。这是我们这么多年用命换来的基业,千万不要因为我一时冲动毁了它。

    可是虎子,卡拉波尔那边,我一定得给你讨个说法。燕子也有些执拗了,如果周赤阳不出事,卡拉波尔也必须要除去,这是她的计划。

    燕子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也干掉了卡拉波尔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就算和他扯平了不是么。

    不行,这说法我一定得讨,卡拉波尔这次寿宴我得给他备一份大礼,头儿也没意见这事儿。二人争论着,一贯睿智冷静的军师卿瑶居然与人争论起来,倒是一件奇事。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燕子姐,你还记得废墟刚刚建立的时候么?周赤阳看着天花板回忆着从前。

    燕子点了点头,这她自然是记得的。周赤阳像是不在意燕子的回答,又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可真是雄心勃勃啊!谁能想到,就我们几个人在一片废墟瓦砾的破旧小屋里建立的佣兵团也能有今天的成就。

    说起这个,周赤阳有些自豪了。当初他们除了一腔热血和梦想以外,什么也没有。他还记得他们最初见面的一拍即合,也记得那个破房子里对未来的宏大计划。这一切真的都实现了,废墟里走出来的几个籍籍无名的人,在这各大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实现了他们最初的梦。

    其实这就够了不是么,人总归是要知足的。周赤阳明白,尽管他并不懂组织的运作,也不懂政治的手腕,但他知道现在的废墟有着不小的问题,那就是太过于官僚化——这是他从电视里听来的一个词语——废墟能有今天,的确是靠着他们几个人闯出来的,但是正是因为他们几个的名气和实力,废墟要换血纳新变得很困难,发展也陷入了很大的瓶颈之中。

    废墟对于周赤阳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又像自己的家,想要离去还真是舍不得的。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愿意以自己的离去换来废墟的新生。

    周赤阳虽然是废墟的头号战将,也是大名鼎鼎的东北虎,是这一届佣兵大赛冠军的头号种子选手,但不代表他只有匹夫之勇。

    今晚卡塔尔就有直飞帝都的飞机,我让人安排送你回去,帝都那边也有人接机,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哥们了。至于卡拉波尔那边,你不用过问了,我自有安排。后天就是他寿宴了,也不知他发不发帖子给我们废墟,若是不发,就别怪我们不请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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