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晓和列山童骑马赶回,军中果真和他们所想一样早就一片混乱。
    李枫林在军中威信很高,所以原破晓军驻地没有大变化,变数最大的是张破晓手下的几位武将,没有了这个张破晓的老丈人,那么破晓军就该重新合并。
    以络幽为首的几个将领都带着部分手下到了隆县大本营,要逼权大公子交出兵权。
    权大公子是什么人,那是连他父亲都不怕的纨绔子弟,父亲尸体未寒,那些武将就来逼宫,真的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他背着李枫林拿着虎符去到军营调了两万人马,在营地外面严阵以待,谁敢闹事先过了自己这关。
    李枫林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情况,如果张破晓还在那么基本没有大乱,他不在那么军营必乱。
    他在权兴阳病情最重的时候就让信使八百里加急的赶去送信,内心祈祷着张破晓一定要及时赶回,否则破晓军就要分裂了。
    此时的青元州天罗殿也是一片暗流涌动,夺权坐上殿主宝座的耿礼面容憔悴而疲惫。
    一招不慎就造成如此情况真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按照算计,现在直系全被打压,自己当上殿主,儿女和旁系水涨船高,享尽荣华。
    可是现在,旁系倒是人人得到了权势和富贵,却放出了耿立秋这个漏网之鱼。
    旁系人人这些日子战战兢兢,就怕到手的东西不翼而飞,空欢喜一场。
    至于丢了性命谁都没有考虑过,毕竟都是一个老祖宗,兄弟姐妹打打闹闹,真的直系翻身了,旁系装装孙子,吃点苦头也就行了。
    天都几千年,家族争权顶多就是带头的受些皮肉之苦,没有哪个敢冒着天下众口做那个残杀至亲的勾当。
    所以最焦虑的只有耿礼父子几人,其他的旁系反倒不清不楚,态度暧昧起来,这让耿礼几人有些惶恐。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一说,要是能够抓到耿立秋,那么旁系继续做天罗殿的主人,要抓不到还让耿立秋翻了盘,也没有事,自己抓了直系几百人还不是只敢关押没有再做其他,拼不过还给你就行了。
    这是绝大多数耿氏旁系的想法,可真的那么简单么?他们都不可解耿立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误判那是要丢了性命的。
    耿立秋在中秋这天发动了直系势力反扑,在四爷爷耿华的支持下,旁系大部分人倒戈相向。
    每年中秋都是喜庆和收获的好日子,谷物丰收,瓜果熟透,家家户户都会用新打得谷子煮出香喷喷的米饭,采摘地里最新鲜的果物,来酬谢神灵庇护,得以风调雨顺等等。
    这样的日子本该是愉悦的,可是今年的南诏郡注定不平常,破晓军那边闹闹腾腾不说,这青元州州郡淡淡的飘荡着丝丝杀机,连风都有些萧煞。
    天罗殿今天喜气洋洋,府上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晚上有灯会,吃完饭喝了桂花酒,就可以出去赏月燃灯,还有观潮的习俗。
    几个丫鬟下人私底下约定好要去偷葱偷菜,去放灯,大家都说说笑笑。
    这个时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耿立秋冷眼盯着在府中忙着接待的耿礼,握紧了拳头,他慢慢的走到四爷爷身边,低声说:“烟火为号,血染天罗殿。”
    耿华听得一惊,脸色发白,呆呆的看着乔装打扮的耿立秋的背影,心中有些颤抖。
    这个小祖宗想要做什么,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团聚的日子,是要把所有旁系一网打尽么?
    他内心苦涩,不知道帮了他是对是错,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他叹了口气,给府上的自己人使了一个眼色,做了一个按计划行事的手势。
    耿立秋有些怨毒的望着来往穿梭的人流,这些本该是自己拥有的,可是闭关十五天出来就变了个样,父母祖父被关,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么所受的屈辱就让你们的鲜血来清洗。
    他在地牢见到爷爷,知道了除了直系以外的其他暗手,他提前做了布置。
    这个事情的成功与否还在另外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天罗殿青元州近卫军将军何大勇,他统帅五万近卫军,另一个是天罗四大护法之首的崩天虎,他能够跻身四大护法首座,除了本领高强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天罗殿暗杀都由他负责。
    这两个人一个明一个暗,把整个青元州的情况尽掌,选择今天这个团聚的日子是因为耿礼的大儿子耿怀安今天要回来拜节。
    耿怀安何人也?他是夜朝小公主元雪珠的驸马爷。
    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耿礼敢夺权暗中肯定有夜朝的影子,否则他没有那个胆子敢把老祖的亲传困死,夺了殿主宝座。
    这次耿怀安回来还带了一千精兵,驻扎在青元州城外。
    以耿立秋现在手里的资源要拿下耿礼轻而易举,可是要放过了这个人那么就极有可能夜朝和天罗不死不休。
    只有他死了夜朝才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来报复天罗,毕竟现在四处作战,但他活着不断的用驸马的身份施压,难保夜朝不会派大军来。
    上次的青元州大战能够获胜,原因种种,没有老祖的横空出世,刺杀高层,那天罗必败。
    夜朝国师还活着,老祖却不在了,天罗还在内耗,再来一次,天罗殿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耿怀安必死!
    黑幕在喧闹中降临了,圆月当空,天气晴朗,是个赏花赏月的好天气。
    青元州天罗殿内一派歌舞欢腾,丝竹管乐声阵阵好似天上宫阙,舞姬身若拂柳,长袖飘飘如在仙境。
    城外悄悄的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许多黑色铠甲蒙着脸的军士,他们隐藏在暗中,眼神冷酷。
    甲胄上的铁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每个士兵都拿着武器静静的等待着。
    守城的那些卫队和巡逻队都被毫无声息的杀掉了,黑甲军换上了他们的衣服,使外人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缠了一条黄色丝带。
    人马全部就位以后,耿立秋收到了准备就绪的信号。
    他的脸上有些狰狞,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几位随从,几人也是黑衣蒙面。
    他对着其中一个人问到:“地牢那边的安全都做好了么。”
    黑衣人答到:“少主请放心,属下把看守杀了,直系所有老幼已保护妥当。”
    耿立秋听完狞笑出声:“哈哈哈……好!今夜血洗天罗,手上没有绑丝带的,遇到抵抗全部杀了!放烟火!”
    “遵命!”几位黑衣人答应一声,四散开。
    青元州好多年没有放过烟花了,好像七十年前唐朝灭了以后,就没了这个习俗。
    可是今夜不知道为什么,整个青元州的许多地方都轰隆隆的响了起来,许多地方都放起了烟火,在这个夜空中绽开最绚烂的光彩。
    出来赏月的、观潮的还有那些痴男怨女在河边燃灯的都被这烟火照亮。
    “喔,好棒啊,好棒啊,狗娃哥哥,快来看!”
    “哇,好漂亮啊,这是什么?”
    “傻娃,这个是烟火,我七十年前看到过。”
    整个青元州都抬头看着这天空中的美丽花朵,一朵又一朵的绽放,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瞬间的美丽。
    百姓们不知道他们抬头看烟花的时候无数的黑甲军从暗处走出,汇聚于天罗殿府前。
    耿礼正在和大儿子耿怀安相谈甚欢,就听到外面轰隆隆的烟花声,不同于百姓的爱热闹,这个驸马爷一脸的怒气:“大胆!夜朝明令禁止燃放烟花,居然还有人敢目无国法,父亲你派些人马去把这些狂徒抓来!”
    耿礼也暴怒无比,今天大儿子回来,这么高兴的事情却让人坏了兴致,简直罪不可赦。
    他大喊来人,可府外慌忙跑进来一个小仆,他放声大喊:“快跑啊,有兵马杀进来了!”
    他刚喊完,一根羽箭扎入后心,直直的扑倒,死的不能再死。
    紧接着箭矢如雨,一波接着一波的倾倒而下。
    府中亲兵急忙举起盾牌抵挡,把耿礼几个核心人员围在里面。
    听到烟花的信号声响起,耿华带着盟友找了借口出了府,里面都是不知情的旁系一脉。
    府上宾客一阵慌乱,惨叫声不断,许多无辜的老人孩子死在箭雨之下,场面宛如地狱。
    躲开了箭矢,耿礼父子几人匆忙跑到后院,遇上赶来救援的天罗殿兵士就从侧门逃出。
    黑衣甲士一路追杀,整个城市一片混乱,死于乱刀,流箭的不计其数。
    旁系的大将听到响动带兵来援,城外一千精兵也冲入城中营救驸马。
    几方人马在这个青元州打成了一团,后面看到不是自己队伍的就杀,不知有多少百姓惨死于屠刀之下。
    耿礼和耿怀安在兵士的保护下,顺利的跟夜朝一千精兵碰头,被严密照看,术士巅峰的高手就有不下五人。
    黑甲军毕竟人多,很快占领了天罗殿府,消灭了赶来的零星援军。
    耿礼两父子却是吓破了胆,尖叫到:“快快出城!”
    远处飞来一人,一袭黑衣,手握长刀大喊一声:“耿礼老匹夫,想逃先问问我的鸣鸿刀!”
    一人一刀,像一只孤傲的鹰隼,直奔向一千精兵保护起来的耿氏父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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