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万一那人不现身怎么办?”
    徐怀远不无担心的问道。
    宁修嘴角勾了勾道:“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再想下手就难了,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出手。何况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没有现身与我们而言也没有损失。”
    徐怀远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
    “不过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们在明,那人在暗。如果他真的决定出手势必有备而来,徐小公爷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有一干家将护卫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对此徐怀远还是很有自信的。
    “对了,李神医真的在武昌坐诊吗?”
    徐怀远突然这么一问宁修只好咳嗽道:“咳咳,这个嘛我就是随口一说。李神医云游不定,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我和他只是有些浅交,还没到至交好友的地步啊。”
    徐怀远哈哈笑了起来:“宁朋友,真有你的,县尊都被你骗了去。”
    宁修无奈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只有李神医有这个面子可以让徐小公爷亲自前去求诊了。不这么说县尊可是会怀疑的。”
    其实宁修肯帮徐怀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高升在买凶杀人。
    柚柠雪这丫头虽然娇气些却是十分惹人怜爱,这么一个小磨人精被一个太监义子欺侮,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按照常理分析,高升在与徐小公爷冲突后发狠买凶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此人跋扈惯了,肯定忍不下这口气。但他又不能在南京城里对徐怀远动手,只能等到徐怀远兄妹出城远游的时候再下手。
    白莲教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即便事发一般情况下审案的官员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会快速结案。这就是高升选择雇佣白莲教徒动手的原因吧。
    只是高升需要一个中间人代为联络,充当他和白莲教徒间的纽带。
    这个中间人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宁修觉得这个人就要现身了。
    ......
    ......
    官道上疾驰着一驾黑色棚顶的马车。在马车前后有几十骑护卫。众骑卷起黄尘滚滚,声势十分浩大。
    马车之中徐怀远紧紧咬着嘴唇,神情颇为紧张。
    宁修只觉得好笑。之前徐怀远拍着胸脯说一切尽在掌握,临了还是有些紧张嘛。
    “徐小公爷,我们只需静静等着就好,那人总会现身的。”
    徐怀远点了点头道:“希望吧。”
    由于是以身作饵,引蛇出洞故而细节上必须做到极致。
    徐怀远勒令马车车夫加鞭全速前行,完全一副急于到武昌诊病的架势。
    但这样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速度太快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未必能够迅速的作出反应。
    好在马车外的护卫不少,若真是有什么异动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人在紧张的时候额头会冒出虚汗。宁修仔细观察发现徐怀远还是很紧张的。
    看来徐怀远也认为此行十分冒险,这才会把表妹柚柠雪留在江陵城中。
    宁修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瞥去,只见阔畅的官道上鲜少有车马行过,倒显得有些冷清。
    出来吧,快出来吧!
    如果真如徐怀远分析的那样,现在那人应该已经准备出手了吧?
    “吁!”
    马车车夫突然挽紧马缰勒停了马车,宁修皱眉去问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颗大树横倒在路中,阻碍了去路。
    真他娘的晦气啊!
    荆湖地区夏日多雷雨,时常会遇到打雷劈断树木的情况。
    “徐小公爷,前面是道路被一棵大树阻拦住了。现在恐怕得先把大树挪开才能继续前行。”
    由于徐怀远此刻“得了重病”,自然不宜抛头露面。
    宁修跳下马车查看了一番后回到马车与徐怀远说道。
    被雷劈倒的树很粗,即便几十人一起上手卖力也不是片刻须臾的工夫能够挪开的。
    这还真是出师不利。
    徐怀远却没有太过沮丧。
    “嗯那就叫他们搬开那断树吧。”
    现在他们急着去武昌“诊病”,可不能因为一根断木阻拦就打了退堂鼓。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的像。
    宁修点了点头复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向众徐府家将传达了徐怀远的命令。
    一众家将自然对徐怀远唯命是从,二话不说纷纷翻身下马卷起袖子开干。
    只是这断木树干实在太粗,一个人环抱都抱不过来,众人奋力去抬却只抬起一尺就无奈卸力松手。
    “宁公子,这根断木太沉了,恐怕一时半会挪不开啊。”
    宁修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思量。
    这是个突发情况,必须及时解决,不能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扶徐小公爷下马车吧,我们直接跨过去!”
    宁修迅速做出了决定。
    徐唤一时愕然。
    “可,可少主现在身染重病......”
    “事急从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站在一个染了痨病急于前往武昌求诊的病人角度,是不会因为要骑马就放弃求诊的。虽然徐怀远现在“身子虚弱”,但一样可以骑马啊,大不了宁修和他二人共骑一马。
    咳咳,他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可怜徐怀远这个“病号”连马车都坐不了了,只能被宁修搀扶着推上了马车。
    即便骑马要想越过这么粗的一根断木也得有足够的距离让马匹奔跑起来。
    众人遂拨转马头行出几十步再折回来了个全力冲刺。
    魏国公府的马匹都是绝世好马爆发力极强,越过这断木轻而易举。
    即便是驮了宁修、徐怀远两人的那匹亦轻松跃过。
    舍掉了马车这个累赘,行进的速度便快了不少。
    只是期盼中的行刺之人一直没有出现让徐怀远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宁朋友,莫非我们散布的消息没有传到那人口中?”
    宁修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我们散布消息的力度不可谓不大,如果那人真的有心是一定可以知道的。肯定是他比较谨慎在暗处隐藏着等待最好的机会出手。”
    “嗯,敌在暗我在明,急不得。”
    徐怀远沉声道:“不过他迟早会出手的。”
    ......
    ......
    江陵城,朱雀街。
    柚柠雪一个人在街市上闲逛。东瞅瞅,西瞧瞧似乎对任何小玩意都满是兴趣。
    他是趁表哥留在江陵的家将疏忽溜出来的。哼,表哥也太不够意思了,抛下她去武昌府玩。
    难道表哥认为她是个累赘想要甩掉?
    唉,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走到一处捏糖人的摊铺前,柚柠雪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这老伯捏的糖人简直是栩栩如生啊。
    见她看的入神,那捏糖人的老汉嘿嘿笑道:“这位小姐买个糖人吧?看上哪个了?”
    “唔,我没有带钱啊。要不你先把糖人卖我,我回去取?”
    得知这穿着华丽的富家小姐没钱,那老汉脸色立刻就拉下来了。
    “哼,小老儿这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的!”
    说着便摆手把柚柠雪往边上赶。
    “让一让,让一让啊。别耽误小老儿做生意。”
    柚柠雪在南京时有父母呵护,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把脸色拉了下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她几步走开还有些不甘心,便扭头道:“待本小姐取了钱来你会后悔的!”
    唉,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希望发财赚大钱,原来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看别人的脸色。
    柚柠雪决定还是得返回去拿些钱出来。
    不然身无分文在街上瞎逛也没有什么意思。
    思定之后柚柠雪便转过身来朝暂住的宅邸而去。
    她拐到一小巷中没走几步,一只有力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乱动乱喊,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呜呜呜......”
    柚柠雪发出小狗一般的呜咽,试图发声呼救。
    “敢不老实!”
    匕首又用力压了几分,柚柠雪的脖颈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白印子。
    这下柚柠雪真的不敢乱动乱喊了。她知道劫持她的人是真的可能一刀划破她的喉咙的。
    “走!”
    柚柠雪只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心中十分绝望。
    她浑浑噩噩的的挪动着步子,头脑一片空白。
    短短一段小巷子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完。一出巷子她便被丢到了一架马车上。
    马车的车窗是封死的,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紧接着那个男人便上了马车,手上依然攥着那柄匕首。
    只见他面上蒙着黑巾,柚柠雪看不到他的真容,只觉得此人眼眸中透着一股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最好老实点少耍花样。要是让我发现你企图逃跑,我便在你后背上捅个大窟窿。”
    面对如此恐吓,柚柠雪直是被吓哭了。
    她虽然性格外向却从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表哥呢,她现在好想表哥啊。
    若是表哥在定能把这个恶棍打趴下。
    “你,你劫持我是为了钱吧?只要你能够把我送回去,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满足你。”
    柚柠雪尽量把声音压低,试探着问道。
    “哼,钱?大爷我不要钱,我只要人!”
    啊!
    柚柠雪心中一惊,心道这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她听表哥说过有些人贩子会专门盯着她这样的少女下手,然后把她们倒卖到扬州做瘦马。
    所谓瘦马就是妓人的一种。只不过这种妓人身材十分娇小玲珑,年龄也在二十岁以下。
    据说江南的盐商们十分喜欢这种妓人,唤之曰瘦马。大概是骑在身上发泄的时候和骑马的感觉类似吧。
    有了需求自然有了市场,当地青楼便大力培养瘦马。可是年纪小的良家女子没有几个愿意去做妓的,故而才会催发了这种人贩子,代为偷抢良家少女再转卖到江南的青楼中。
    对方口中说不要钱只要人,看来真的是人贩子啊。
    “你觉得我值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价钱。求你不要把我卖掉。”
    柚柠雪近乎央求道。
    那蒙面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人贩子吧?”
    这下轮到柚柠雪发愣了。这人不是人贩子那还能是什么?
    “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放你走的。把你交到那人手上,我有享用不完的好处。”
    他狞笑一声便抽出一根牛皮绳索迅疾的把柚柠雪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紧接着他取了一块破布塞到了柚柠雪的嘴巴里,阴恻恻的说道:“接下来的路途有些长,你最好忍着点,不然...”
    柚柠雪再次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熟悉?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表哥,表哥快来救我啊!
    ......
    ......
    整整大半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出现刺客,这让徐怀远困惑不已。
    宁修也是十分不解。假使那两名白莲教徒身后真有主使之人,那么他想要置徐怀远于死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啊,怎么这人到现在都不露面?这也太谨慎了吧?
    再这么下去眼瞅着就到了武昌府辖制内,那刺客更不会出现了。
    “宁朋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用寻常啊。”
    徐怀远蹙眉道:“会不会刺客看出了我是在装病?”
    呃......
    宁修无语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是很低。
    毕竟他连姚县令都瞒了过去,那人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可能事事皆知。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真的如此。
    他沉默了片刻道:“要不我们折回去吧?此事再从长计议。”
    刺客迟迟不现身,宁修和徐怀远去武昌府也没有任何意义。
    “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虽然十分不情愿,徐怀远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他们这招引蛇出洞的计划看来是失败了。
    徐小公爷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拨转马头疾驰起来。
    他们一路纵骑行出几十里,终于赶在日落城闭前赶到了江陵城外。
    一众人跑了一天早已经困倦不已,经巡检司差役军卒查验进城后便直奔府邸。
    宁修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徐怀远同行。毕竟接下来还要商议计划,引诱刺客出手。
    到了府邸前徐怀远一踢马镫轻巧的翻身下来,迈开步子便往府中走去。
    便在这时却见留守在府中的一名家将大哭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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