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王,天下之地,我秦十之已有其三,此三分地势,有河东之旺,开元之杂,上党之资,足见我秦商业之显化,商业之中,铸币之事,当为其重也,若无铸币,则魏人,韩人,楚人,铸铜便能换我之黄金也。
    臣侍从孟轲,所学儒家,亦是精通数理也,臣有一友,与臣一般,不仅是精通数理,更是善知商业之事,此人名曰祭文,乃是卫人,曾为齐国铸币,为齐之下大夫也,后齐国公子相争,祭华离开齐国,如今就居于卫城。
    大王方才之言,我秦商业之事,需得慎重为之,商业之法,也需得修订,臣以为,可邀此人入秦,掌管我秦铸币之事也,如此一来,也可辅佐重工大夫,行商业之事也!”
    不管是铸币,还是重工和商业,都会归于治户台下,既为治户,那公输楠就不得不说上一说。
    秦王听后,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手段有两个,一个是经济,一个是武力,于经济方面,嬴荡那半吊子的水平,对于货币的发行,还是不足以精通的,这很多细微的事情,他也搞不明白,更何况,为了秦国的将来,招揽这样能臣过来,也是必须的。
    将来这一个人,可以成为一群人,这一群人,则可以成为秦国一司,到最后,就连秦国的太学宫、大学宫,也都会有这门学问的,这才是嬴荡想要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识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治户令此言是不错,铸币一事,我秦从未有之,既行商业,就不得缺少我秦钱也,治户令可修书一封,请祭文入秦,寡人要亲自接见此人,以示对铸币之重,今日,这治户台下,新开两府,一曰重工,一曰商业,两司事事关我大秦兴盛,治户令不可不重也!”
    秦国国务府,七大府台,就唯有治户台的机构最多,什么税收,农业水利,工业商业,可都在治户台之下,这些机构,具备行政职能,却不具备很大的权利,公输楠看似是权臣之重,他实际上只是操的心多罢了。
    “臣遵令!”
    秦王又见令下,公输楠接令。
    自今日之后,秦国将再多两司,还有一司,也很快会有,中央的行政机构,在更加地完善当中。
    等到公输楠退下后,见群臣无话,老丞相樗里疾,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
    这老丞相樗里疾,要是按照年纪来算,也算不得太老,至少苏秦和孟轲两人,就比他的年纪要大,只是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显老罢了。
    苏秦还好说一些,尤其是孟轲,浑然不像个七旬之人,每日朝堂之上,依旧是神采奕奕,真不知道这老夫子,是有什么高明的养生之法。
    秦国君臣,刚才所商议的,乃是此番大战之后,所要定下的事情,而樗里疾现在要说的,则是秦国一直在发生的事情。
    “启禀大王,大王亲征,着老臣掌管朝政,去年年初,国务府商议之事,虽临战事,可依旧在进行当中。
    我秦监御史,已下各县,各郡大学宫,除河东之外,或多或少,已经在开始当中,其中荆州大学宫宫主,乃尊王令,拜农家许闵子为宫主,大学宫以农事立学,食我秦之禄,还有汉中道路,沿途烽火台的修建,因六国谋秦,上庸紧迫,也俱是未曾停留。
    停留者,唯有润德渠以及各地水利,因我秦不少水民,俱是征伐战场,此刻,战事结束,大军还归,国务府已下令,水民农忙时节,进之耕种,农闲时节,修筑沟渠,两相不误!
    我大秦水民,引水筑渠,开坑荒地,有功者尽有封地也,为国修筑沟渠者,依每日来计其功,或是发放粮草,或是免除其税赋,或是以地赐之,已有关中氏族,宜阳氏族,还有山东氏族,入我秦润德渠一线也。
    如今,春耕已过,我秦今年又增天府、河西、河东不少良田,大农司秦吏出走各地,已定下耕种之法,虽有战事,可大王神威,八月之内,就结束战事,从而并未影响到我秦之春耕也,等到今年秋收之时,就可填充国库,体恤子民,待到后年,我秦府库,即可充实!
    还有宗正之女,我秦嬴芷,今年十七,未曾婚配,可远出楚国,与楚国公子子兰成婚,若是大王无异,则可择日令宗正为使,上承王命,出使楚国也!”
    老丞相的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因季君之乱,嬴荡冷落了樗里疾,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因河东之战,七国之战,秦王亲自征诸国,咸阳中枢空虚,需得有人来镇守,最后是想来想去,还是委以这位老公子重任,对于他,嬴荡还是足够放心的。
    樗里疾所言之事,件件都是朝中大事,都是秦王之前定下的国策,他都在矢志不渝地完成当中,还有这联姻楚国一事,当初秦王书信咸阳,也就是让这个老丞相去问问,有人愿意去就去,没人愿意就算了,可现在他都办成了。
    “请丞相落座,宗正何在!”
    樗里疾就只站了这么一会儿,面色就颇有些劳累之色,比之去年,他又一下子老了很多。
    看来这个丞相的位子,樗里疾是要干不成了,秦国接下来,将会以何人为相呢?
    堂下宗正嬴泾,听到王令,站了出来。
    “联姻之举,可有也可无,嬴芷远赴楚国,需得是真心如意方可?”
    宗正之女嬴芷,那算起来该是嬴荡的堂妹了,可对于这个亲戚,嬴荡是完全没有印象,秦国公族太庞大了。
    此次,与楚国公子联姻,这并非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既然是添花的,也就不是势在必行之举,若是那嬴芷不乐意,嬴荡自然也不会去勉强的,堂堂秦国,何须如此。
    “回大王,连秦之举,乃是国事,大王尚且可为国战,小女也可为国而远赴楚也!”
    宗正的话,都是大义,并没有听到嬴芷的心意,嬴荡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威武我秦,寡人何须一少女来做牺牲,成我国事,此事暂且不定,等寡人明日见过了嬴芷再说!”
    想了想,嬴荡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一见嬴芷。
    “臣遵令。”
    宗正见此,便承了王命,不再答话。
    嬴荡见堂下之人,再无人来上禀,想来今日之盛典,事情商议就到这里就可以了,国务大臣其他的事情,可在朝会再说,那接下来,就要开始群臣入宴。
    王侧中书遏者令,见王抬手,宣号起鼓乐。
    鼓乐一起,四下当中,又有宦者宫娥,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所盛,尽是美食美酒,送与秦国群臣,等到饭食毕,群臣再共饮之。
    其后,群臣还要结队上前,与王对饮。
    饮酒的顺序,并非是从秦国的近臣开始,而是过了王座,一直到麒麟殿外,先由最远处的臣子上前,王一一见过他们。
    臣子们是由远及近,官职是由小及大,最后轮到丞相,方才算结束。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这典礼本身也是祭祀的一种。
    典礼所昭示的礼法,所昭示的王道,都会深入臣子心中,臣子再以王恩宣告天下,秦王便是以此来治国。
    秦王的恩德,威加海内,秦王的举动,上下效仿。
    这就是秦国,每一天都不一样。
    典礼一直持续到了晚间,群臣皆乐,个个结队都与王对饮过。
    嬴荡注意到,唯有樗里疾,极少走动,他只是端坐榻上,眯着眼睛打瞌睡。
    今年是公元前299年,樗里疾比历史记载的,多活了一年多,或许这就是他的极限了,秦国的盛世,他也看不到了。
    入夜,群臣逐渐散去,樗里疾却在此时,找上了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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