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湖手扶城墙,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出身子,发问道:“你便是秦阳?黑狼是被你所杀?”
    秦阳朗声答道:“禀大人,黑狼率马匪犯孟家村,放火焚村,被草民所杀,但我孟家村也伤亡颇众,此刻家可归。黑狼首级已进献给大人,请大人明鉴,及早开城门,好让我孟家村村民入城安歇。”
    张毅湖尚未答话,一旁的伍照离阴恻恻道:“秦阳,你说是‘黑狼’便是‘黑狼’?可有其他证据?”
    张毅湖窥见伍照离的脸色,赶紧附和道:“对对,秦阳,你可有证据?”
    秦阳拍拍手,孟少枫牵着黑狼所骑的黑骠骏马走上前来,另一旁孟志则手捧黑狼的湛蓝刀。秦阳指着马和刀道:“此乃黑狼的坐骑及兵刃,望大人明鉴。”
    张毅湖见那黑骠马极是神俊,那湛蓝刀也不似凡品,不禁望着伍照离,为难道:“伍将军,你看这……”
    伍照离脸色一黑,又问道:“此事存疑,我听闻黑狼一向只对富村走商下手,你孟家村穷得鸟不生蛋,黑狼何故进犯?何况黑狼一向神出鬼没,武功过人,你区区一山村小子,有何能耐可击杀这大马贼?”
    秦阳不欲说出夕岚之事,只是拱手答道:“黑狼进犯的原因尚不清楚,但这黑狼确是为我所杀,大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些高手来试探一下我的武功便可。”
    旁边一人忽道:“张大人,这位小兄弟虽然年少,但确是武功了得,小人认为他所击杀的正是黑狼本人。”却是蔡泽。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蔡泽何以仗义出言?
    张毅湖显然认出蔡泽,他拿不定主意,又再问道:“蔡泽,你乃**英雄会之人,可不要胡言乱语,万一被本官查出你作伪词,到时可别怪本官不念庞会长之情,狠治你的罪。”
    蔡泽脸色微变,却依然昂首答道:“张大人,小人刚才试过这小兄弟的武功,确是深不可测,小人自问挡不了他三招,凭他如此武艺,击杀黑狼之事极有可能。”
    张毅湖见他居然如此强硬维护秦阳,不禁犹豫起来,又转头问伍照离:“伍将军,这……”
    伍照离哼了一声,强横道:“就算这确是黑狼的马匹武器,难保不是你和‘黑狼’串通好,要诈我城门!”
    蔡泽满脸不忿正要出言,秦阳拍拍他肩膀道:“谢蔡大哥仗义执言,此事还请交由我秦阳来处理,你长期在此县城生活,不可得罪这些官员。”蔡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退到了一旁。
    秦阳目光如电,直视着伍照离:“这位将军,我秦阳虽年少,也有是非之辨,善恶之分。‘黑狼’马匪害我至亲亲人性命,我与他们不共戴天,岂会与他为伍!”
    他从孟志手中拿过湛蓝刀,手腕一震,“嗡————!”宝刀发出如龙长吟,边刀意喷涌而出,蔡泽与他距离最近,不禁脸色大变。
    秦阳随手一挥,边刀意瞬间化作凛冽利刃直砍向丈许外的城墙,“轰!”花岗岩所砌成的城墙竟被刻下一道深数寸,长数尺的刀痕!
    全场顷刻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城墙之上的刀痕,连守军们都不由自主地探身出城墙,向下察看。
    秦阳将手中的刀向地下一插,湛蓝刀眨眼间沉入泥地,只余刀柄在外。他缓缓道:“黑狼不过区区马贼,想杀他又有何难哉?”
    他神色淡淡,口气极大,但那惊人的一刀之威尤在,城墙上下近千人,竟一人敢出言辩驳。
    很,议论之声开始响了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喝彩。城墙之上的守军多数人已开始相信黑狼确是被这少年所杀,目光中充满了钦佩之情,人再敢因他年少而轻视于他。
    蔡泽是满脸的崇拜尊敬,叹道:“小兄弟你武功之高,实乃我生平仅见!”
    秦阳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但目光灼灼,却盯着张毅湖和伍照离。
    张毅湖吓得全身发软,差点跌倒,左右兵丁连接扶住他。伍照离脸色本来就苍白,此刻是脸人色,好一会,他才强声道:“秦阳,你破坏城墙,与造反异,定是马贼奸细,来人,备箭!”
    众守军早就看出这伍照离是有意找秦阳的碴,军人最重英雄,最反感这样曲意陷害之人,人人脸上均现出忿满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落于那守城校尉之上,静候他的指示。
    校尉脸色忽红忽白,却始终没下令。
    伍照离身后带来的众兵士却是薛让手下,碍于命令纷纷拈弓搭箭,瞄准秦阳和孟家村众人。
    伍照离怒瞪了那校尉一眼,指着秦阳喝道:“秦阳,你可认罪?”他伤势未愈,此刻强行喝骂,反显得色厉内荏。众军士都一脸鄙夷,冷冷望着他。
    那校尉忍不住站出来,躬身道:“张大人,这位秦英雄适才已表现出足以击杀黑狼的实力,有此少年英雄正是我淮南之幸,何以要刀箭相向?何况他身后的均是手寸铁的普通村民,又怎会是黑狼的奸细?望大人明鉴。”他虽知伍照离才是在场暗掌实权之人,话语中却紧扣张毅湖这个知县、名义上的最高官员,显是逼他表态。
    秦阳见他满脸激愤,显是热血男儿,话语间又颇有急智,不禁好感大增,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有此血性,秦阳万分佩服。”
    校尉拱手还礼,敬佩之情溢于言表:“秦英雄你武功了得,又为我淮南百姓除了大害,我马智只是实话实说,哪值得秦英雄如此赞誉。”
    张毅湖嘴角抽搐着,只是一味“这……这……”眼光游离着,显是不敢轻易表态。
    伍照离怒道:“马智,你帮马匪说话,想造反不成?来人,将他拿下!”他身后的亲信士兵马上冲过去要擒马智。
    马智身后的众守军大步踏前护住上司,目光中充满威胁愤怒。伍照离的亲信士兵顿时不敢冒进。
    双方正剑拔弩张,忽然城楼之中奔出一个小兵,附在伍照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伍照离脸色阴晴不定,轻轻点头,手一挥,道:“回来!暂且放过这马智!”
    双方军士这才相互分开,但紧张的气氛依然没缓解。
    伍照离指着秦阳骂道:“秦阳,你竟敢煽动守军动乱,其罪可诛!”
    蔡泽大步站出来,怒道:“这位将军,你未免太蛮不讲理了罢?”他手下的大汉们虽是流氓地痞,也被秦阳的英雄气概所折服,跟着蔡泽破口大骂。
    孟家村民见伍照离多加刁难,本来就一肚子火,此刻也纷纷咐和着喝骂起来。
    秦阳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辞。你所恨者,秦阳一人而已,我可束手就擒,你开城门,让村民们进城安歇罢。”他声音暗含内劲,城墙上下虽是人声鼎沸,却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月儿星儿本来一直在旁守着,此时一听都变了脸色,星儿急道:“哥哥……”
    秦阳摆摆手,目光如电,瞪着伍照离,低喝一声:“开城门!”
    伍照离全身一震,竟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星儿银牙紧咬,手按“孤霜”剑柄站于哥哥之后,暗暗下定决心,如有人敢来擒哥哥,定要出手相阻!
    月儿手握剑鞘站到星儿身边,默不做声,但俏脸神色坚毅,显是和妹妹一样的心思。
    众人见他竟愿以一己之命,换取村民平安,是心生敬佩,马智心中不忍,躬身拱手道:“张大人,末将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他身后数百守城军士也齐声道:“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
    守城军士俱是从伍多年之青壮年,此刻齐声高喊,又是发自肺腑,顿时声入云端,半空回响,极有气势。
    张毅湖被众军士气势所慑,嘴角一阵哆嗦道:“好……开……”
    就在此时,伍照离一咬牙,指着秦阳和孟家村村民大喝:“众兵士,下面的都是闹事想闯城的刁民、马贼奸细,放箭!放箭!”
    他手下的士兵们你眼望我眼,慑于上司命令,只得松弦放箭。
    顷刻间,数十支利箭从天而降,直射向秦阳和孟家村村民。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出来,村民们是惊慌后退。
    秦阳双袖一震,两堵形气墙向两边直涌而出,将城墙上射下的箭震歪了大半,但依然有十来个村民中箭受伤。
    “大家速速后退!”秦阳大怒,随手拿起身旁一根扁担,奋力朝着城墙之上的伍照离掷去。伍照离见扁担夹杂着雷厉风声,有如雷霆之势,哪里敢接,慌忙向右急闪,险险避过,扁担擦着他肩膀的盔甲飞过,“卟”地插入到城楼墙壁,半截扁担竟没入到花岗岩石壁之中!
    众人哪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夫,马智等守城将士不禁大声喝起彩来,伍照离等薛让的亲兵则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躲到箭垛之后,哪里再敢冒头?
    秦阳眼见有伍照离在场,这**县城是法进去了,哪怕能进去,也未必能躲得过伍照离和薛让的暗算,枉送了村民们的性命,当下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声:“我们走!”下令让孟虎、孟少枫带着孟家村的村民们往来路而退,自己则拔出湛蓝刀护在队伍最后,提防伍照离再次下令放箭。
    见得秦阳去远了,伍照离才敢从箭垛中站起来,一个身穿禁卫服饰的待卫从城楼中缓步而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又骂道:“秦阳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这分明是要造反!他日我必奏明元帅,发动大军来剿灭他们。”这待卫年约三十、天生扫帚眉,居然就是今早秦阳在官道上所遇到的徐凡。
    伍照离惊魂方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恭维道:“徐侍卫,这秦阳确是武功了得,贵堂兄弟徐彪和徐森便是折在他手里,今日幸而没让他入城,否则这大杀星不知为带来什么灾祸。”
    徐凡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冷冷道:“秦阳,你尽量抖威风,很,我便要你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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