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记油坊,牛氏回到油坊后院的家,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了,油坊的伙计们给她弄了点饭食,放在桌子上面,但牛氏没有胃口,喝了些水便坐在床榻上发呆。
    油坊的伙计们见状,便纷纷出言安慰,牛氏却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她现在就想静一静,伙计们虽然担心她,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让牛氏自己一个人呆着!
    牛氏等伙计们都走了,她便把门窗都关好,然后伏在床上大哭一场,哭了足足有两刻钟,哭完之后,洗了把脸,然后才又会到床上,对着油灯发呆!
    床的一头,还有姬大力的一条裤子,裤子破了还没有补完,是一条粗麻织成的裤子。
    因为姬大力总是在油坊干活儿,当然就不用穿好的衣裤,一般都是穿麻布裤子,这种裤子穿起来不舒服,而且还挺容易破的,但好在便宜,姬大力从小就没穿过好衣服,除了一套细布的体面衣服之外,都是这种麻布衣服了,而那身细布衣服也和人一起丢了。
    牛氏看着那条破裤子,非常伤心,要是早知道丈夫会出意外,那就多给他做几条好些的裤子穿了,常听他说穿这种粗麻的裤子磨皮肤,这种粗麻裤子只有乞丐才穿,但自己想着多攒些钱养老,所以一直也没舍得给他买!
    在姬大力在家的时候,牛氏从来想不起姬大力的好,一直认为姬大力干多重的活儿,穿多破的衣衫都是应该的,天底下的赘婿不都是这样的么,何况姬大力还是从小被牛家养大的,和长工也差不了多少。
    现大姬大力人没了,牛氏想起他的好了,只要有姬大力在家,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可现在姬大力人没了,她发现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几乎根本就法支撑下去,她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又没有儿女,家里的这座油坊能继续开下去吗,会不会被穷亲戚给惦记上,甚至给瓜分了?
    牛氏想起来了,虽然姬大力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但对于外人,还是满硬气的,不许别人占牛家的便宜,要不然牛家那么多的穷亲戚,就算是来吃来住,都能吃垮了油坊,可他从来不对自己发脾气。
    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枣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牛氏又回忆到了儿时的情景,那时候,每当枣子快成熟的时候,她和姬大力都扬着头数枣子,看到哪个枣子先红了,她就让姬大力打枣子,打下来的枣子,她先吃,吃剩下的给姬大力,不过她从小就爱吃枣子,往往剩不下几个,往往是她吃枣子,而姬大力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而等枣子都成熟了,父亲却要拿到集上去卖,所以就算是姬大力最爱吃枣子,他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个。
    后来,父亲和母亲都没了,每年等到枣子成熟了,牛氏也都是自己吃最新鲜的,然后剩下的枣子卖掉,不过,姬大力却再没有向她要过枣子吃。
    现在回忆起来,牛氏后悔极了,以前对姬大力太不好了,比对长工还不好,一年里面除了过年时姬大力能休息半天,其余时间都在油坊里干活儿,雇的伙计都没说这么个干活儿法,可他却是这样,顶多每天晚饭之后,姬大力出去散散步洗个澡,这也就是他一天当中,在没睡觉的前提下,唯一的休息时间了。
    牛氏心想:“要是大力能平安回来,那我以后就给他做几件好衣服穿,每年给他留些枣子吃,而且以后也不让他成天的干活儿了,逢年过节的也休息一下,至少也得比油坊里雇的伙计要休息的多些,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了,得对他好些!”
    想着想着,牛氏太困了,累得不行,躺到了床榻上,睡着了,等到她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牛氏着急起来,她今天还得去衙门才行,急忙起床,洗了把脸,也没吃东西,叫上伙计,陪着她进了城,去了万年-县的衙门。
    张浩元就等着他们来呢,见了牛氏之后,并没有着急和她说话,而是问昨天那个说认识滥赌鬼的伙计,问他道:“你昨天晚上去隔壁村子了吗,去找那个烂赌鬼了?有没有找到他?”
    那伙计忙道:“回县尉大人的话,这样的大事,小人当然不敢耽误,所以一回家,吃了点儿饭就去了,不过,没有见到那个烂赌鬼,向村民打听了下,都说他家也没有亲人了,前段时间他连房子都输了,卖掉了,有一个多月没回村了,估计以后也不能回来了!”
    张浩元道:“一个多月,这和姬大力离开铜人乡,日子差得不远吧?”
    伙计看向牛氏,牛氏神色憔悴,但情绪已经不象昨天那么激动了,她道:“是差不多,那具尸体可能就是他的!”她现在还报着一线希望,想着那具尸体不是姬大力的,那么最好是烂赌鬼的。
    张浩元嗯了声,又道:“那个烂赌鬼的手上,有没有一颗痣,这个你问出来了吗?”
    那伙计忙摇头道:“没有,这个没有问出来,村子里的人和他少有来往,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过。”
    张浩元想了想,想了好半晌,他心里有一个疑问,但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可是这个疑问却也是案子的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不问一问,就等于是放弃了这种情况的追查,极有可能无法破案。
    张浩元问牛氏道:“你和你丈夫姬大力,平常的关系怎么样?家中都有什么长辈,儿女可还孝顺?”
    牛氏微微一愣,不知为什么张浩元会这么问,这和寻找姬大力有关系吗?她道:“民妇家中已无长辈,和丈夫成亲二十多年了,并无子女,也就谈不上孝顺不孝顺了!”
    张浩元追问道:“你和姬大力的关系怎么样,夫妻之间还算和睦吗?”
    这句话,他是当着牛氏,还有油坊的几个伙计说出来的,而他问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得到牛氏的回答,因为和睦这个词太泛泛,没法界定如何才能算是和睦,如何又是不和睦呢,这种事情在夫妻之间不好确定。
    可是,对于外人来讲,他们因为只能看到白天相处的夫妻,所以夫妻之间的和睦他们倒是好界定,因为都是表面上的东西,虽然根本无法知道夫妻两个真正好不好,但吵不吵架,或者说话少不说,却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而这些往往就是他们判定夫妻和睦不和睦的标准!
    张浩元要看的就是伙计们的反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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